姑姑早逝的孩子是二皇子,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宫内皆无所出。 直到五年前,同样出身临安的吴美人入宫后颇得圣心,为圣上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圣宠不衰,举家搬至长安。 就算吴美人诞下了三皇子, 可是太子如今已经加冠,又娶了崔家大房长女崔德音为太子妃, 无疑是有了崔家的加持, 三皇子对太子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太子长居宫中多年,直至两年前才被封为太子, 行事周到有礼,颇得皇帝赏识,可见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哥是如何的心思深沉。 而王嬴,能和太子扯上关系,恐怕他平时和崔宵征在一起纨绔的一面。 都是为了掩饰他和太子的关系而装出来的。 “看来那日在怡香院中,我是真的没有认错。”王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陆乘渊抬头便不期然撞上了带着些揶揄的眸子。 他竟感觉这双桃花眼有些许的熟悉。 “坐下说话吧。”太子淡淡出声。 三人依次坐下,陆乘渊看到自己面前已经摆放好了茶水,茶水冒着热气,一道道缭绕朦胧的白雾把在座人的面庞显得更加神秘。 “这是殿下的玉佩。”陆乘渊先发制人,把那日早已经摔成几块的玉佩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神色淡定。 一向不显露自己情绪的太子殿下赵勉在看到已经碎成几块的玉佩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嗤笑一声,“你可知孤为何以玉佩为信物,以太子妃的命令交付与你?” “太子殿下无所不知,自是知道臣的外祖父曾是临安赫赫有名的玉石商人,而从小长在他身边的我,定是对玉石触类旁通,比其他人了解的多。” “既然这样,”赵勉犹豫了一瞬,“这玉佩为何成了这样?” “我知晓和江你精通玉石,因而把玉佩分为了两块,在玉佩右侧有一小孔,行道中人只需看一眼,便可知晓如何打开,却未曾想……”赵勉话语顿了顿,似乎是为自己看高了陆乘渊感到后悔。 “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陆乘渊面色平静,“碎了就碎了,相比起殿下想让我做的事情,殿下不会心疼这曲曲一块玉佩吧?” “和江果真聪明!”赵勉大笑着拍手,“我很钦佩你的豪爽。” “既然这样,殿下不妨说出您的目的。”陆乘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慢条斯理“说说殿下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个局,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后他又看向离他不远的王嬴,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这红衣也是崔宵征给他准备的,毕竟那厮喜欢漂亮女子,更不用说会做出打扮自己朋友这种事情了。 “还有,你到底是谁?” 带着探究意味的眸子扫过自己,王嬴微微一笑。 * 意料之内的疼痛感并未传来,反倒是自己的束腰被人狠狠拽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一人打横抱起,离开了满是尘土的地面。 崔行露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已经清晰的印上了马蹄印,她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崔行露因害怕和紧张而大口呼吸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木香顺着初夏的暖风飘进她的鼻尖,不像是一位僧人踏雪而归的虔诚,倒更像是深山的枯木焚烧过后留下的烟草味,带着野性和不可言说的禁忌,极其具有攻击性。 崔行露这才后知后觉的扬起脑袋,去观察怀抱着她的人是谁。 映入她的眼帘的同样是一张白马面具,她刚想出声呼唤宋启,不经意间对上了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眸子。 那人的眸子深沉似海,有着令人读不懂的情绪。但崔行露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人,不是宋启,同时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崔行露几乎是瞬间就慌了神,她开始用力挣脱起来,而后一激灵,想要开口呼唤就在不远处焦急寻找她的暗卫。 紧紧钳制住她的那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意图,他手起手落,展开一个黑色的斗篷,怀里的崔行露只是转了个个,就已经全身被压抑的黑色全然包裹,随着那人的手上动作,崔行露身上的最后一抹如玉的青色也被掩盖。 后颈处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而后疼痛蔓延到肩膀,崔行露感到头晕目眩,随着那人的不断移动,她的整个世界都不规则的晃动了起来。 清明的眼睛逐渐晕眩,眼帘也慢慢闭上,直到纤长浓密的睫毛扫过下眼睫时,崔行露完全闭上了眼睛。在那之前,她听到耳边传来低语,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蹭上他的耳朵,嗓音性感而又恶劣,带着十足的玩味,“小白脸,你以为落在我手上,还能逃的出去?” * 尖锐的刀具划过墙壁的声音钻进崔行露的耳朵里,原本睡得很沉的她,不情不愿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屋内微弱的灯光洒在少女洁白的脸颊上,崔行露还未完全睁开眼,只是悠悠的伸了个懒腰,便见一道明亮的烛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大康的人可真能睡。”崔行露这才睁开了眼,看向面前发出感叹的人。 那人身穿大康的衣物,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与惊奇。 与一般的探究不同,崔行露可以看出眼前的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好奇而已。 崔行露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在乌明节上被一个神秘人给带走了,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而后朝对面拿着灯烛的人微微挑眉,语气骄傲,“我这种在大康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着那人讶异的目光,崔行露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自豪感,“大康的人嗜睡,像我这种已经很是勤劳了。他们有些人一年四季只清醒那么几天……” “那这么说,你现在就处在为数不多的清醒的那几日里?” 一道锋利的寒光出鞘,刀剑冰冷的温度抵上崔行露柔弱白皙的脖颈,那人微微用力,崔行露便觉得脖颈处的疼痛感被加倍放大,惹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崔行露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那人一脸兴味的勾起唇角,眉眼修长舒朗,金色的烛光透过银闪闪的刀剑洒在他的身上,他随性的斜站着,却处处都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姿态。 他还在慢慢的朝崔行露靠近,耳朵上带的骨制饰品碰到坚硬的刀剑,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下一下击打崔行露脆弱的心灵。 “怎么不继续说了,嗯?”那人凑到崔行露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崔行露白皙圆润的耳垂上。 凑近了看,那人的皮肤很白,斜飞的眼角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说什么?”崔行露因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 “呵,大康的男子就这幅德行?还没把你怎么样呢,这就不行了?”那人移开架在崔行露脖子上的刀,又上下扫了扫崔行露扁平的身材,冷哼一声。 “大康也有不是这幅德行的男子,”崔行露闷闷的,“比如说青史留名的崔将军,若是他经历这一切,定不会是我这副模样,可惜像他这种不贪生怕死的大将军,”崔行露悠悠叹了口气,“喜欢出头,所以早早的就死了,”末了,崔行露还补充了一句,“连他孩子的一面都没见上。” “呵。”那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从上往下俯视着崔行露,声音沙哑,“你怎么就确定,那青史留名的崔将军一定是死了呢?”
第23章 刺杀 崔行露原本平淡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不可置信, 她忽的站起身,狠狠盯住前方那个背对着她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拭带着寒光的剑的男人, 语气卑微且沙哑, “你说什么?” “大康的人不但嗜睡,怎么?”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拔出被他仔细擦拭过的剑,一脸玩味, “连耳朵也听不见了是吗?既然如此, 不如我用我的归一剑把你的耳朵割下来,我就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给你听?” “是先割左耳朵, 还是右耳朵?”那人依旧带着白马面具, 带给崔行露的感觉却和宋启的温润有礼完全不同, 崔行露可以感受到,这人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侵略性和野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交织出激烈的火花, 崔行露没有畏惧, 反而是直直的迎上。 与大康人的灰色瞳孔不同,持剑的那人的瞳色更加偏灰,天生就带着淡漠的和不可亵渎的气氛,无情的眼神斜看向崔行露时,崔行露这次却没有退缩。 “不管你要我的左耳朵,还是右耳朵,”崔行露毫不畏惧, 脖颈处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涌出血色,可她却置若未闻, “抑或是你想要我的两个耳朵, 甚至是我的性命,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你, 但是,请阁下告知我,为何会说出崔将军未死这句话?” 前面的几句话,崔行露的声线一直稳着,只有提及到最后那几句是,尤其是崔将军这三个字,在场的其余两人都听到了几不可察的轻微抽噎声。 “我倒是没想到,世子倒是个孝顺的。”那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挑起,似乎对她镇定的情绪很是意外。 “世子当真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吗?”架在脖子上的剑被再次放下,那人移开视线,淡漠道,“即使是放弃你的生命。” “自然是。”崔行露没有丝毫犹豫。 虽然崔行露平时大多畏惧这种场面,但是因为自己父亲早逝的原因,自己从小活在家族和母亲的禁锢之中,如同一只被娇生惯养的金丝雀,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比谁也要向往金屋外的自由。 从小的她被装扮成哥哥的样子,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性格,她被包装,被掩盖。人的模样可以是假的,但是内心深处的声音却永远不会欺骗自己。 崔行露知道,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种被禁锢被耽误却不被在乎不被重视的生活。 所以她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突然有一日,这个时机来了,一人跌跌撞撞闯进自己的生活,告知自己,造成现在她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还在世上,就算只有一线转机,即使折断雪白的翅膀,她也要拼命挣脱这牢笼,去寻找那人,过去的一切已经不能重来,那么,争取未来的自由生活也是她日日夜夜的梦寐以求。 “不管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包括我的生命,你想要,我都会给你,但是我又一个问题,”崔行露望向那人一半隐藏在黑暗之后的白净脸庞,默默握紧了拳头,“你是谁?” * 福来楼,沧浪亭内。 原本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被把玩的茶杯,在听到王嬴的那番话后,陆乘渊浑身颤栗,一不留神间,茶杯摔倒了地上,刹那间,已经是四分五裂。 屋内三人的气氛也因那句话而变得微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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