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人站起身来打破了短暂的相安无事,“李星禾,你带一个罪臣入席,是故意对我母后不敬吗。” 闻言,李星禾转过头略过说话的二公主,先对皇后拱手道:“臣不敢。” 随即才转过头来正视二公主,说:“皇后娘娘说过,今日宴席是李家子嗣同乐,不必拘礼,二公主不也带了侍君过来,我为何不能。” 二公主愤愤地指向贺兰瑾,骂道:“我带的是侍君,你带的是什么,他本该在大牢里呆着,即便得父皇恩典囚禁在公主府,也该安分的待在府里,怎能出来抛头露面。” “他是囚犯,我便是典狱官。”李星禾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他的牢笼,所以,我想带他去何处就去何处,不劳二公主费心。” 听罢,与她坐得近些的皇子公主都是一脸的不自在。 长公主果然一如既往的放肆无礼。 贺兰瑾跪坐在她身侧,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去,伸手按住了手边的少女粉嫩的裙边,缓缓收紧手指,将那裙摆握在手中。 李星禾明知故犯、诡言狡辩的态度触怒了二公主,再看那贺兰瑾坐在她身边一副卑颜屈膝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为官时的高傲做派,竟与李星禾那日所言一模一样,真对她死心塌地般。 这两个祸害,一个犯上一个作乱,和该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 偏偏事不如意,倒叫李星禾借此机会耍了威风。 二公主难掩怒气,一拍桌子,指着李星禾呵斥:“你简直胡言乱语。” 随即转头吩咐,“侍卫何在,还不快给本公主将这个罪臣打出去!” 殿后的侍卫闻声而动。 “谁敢!”李星禾杏眸一瞪,严肃起来。 她单手扶在酒案上,挺直上半身,做出一副唬人的架势,吓住了正欲上前的三五侍卫。 另一只手垂到桌下,按在了身侧的男人手上,放低了声音安抚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男人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某不怕,只是因某让公主受如此针对,某深感惭愧。” 言语坚定之中,满是失落。 公主府中,人人敬他,又有公主放权,特意吩咐,不会有人在他背后议论。 出了府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为罪臣该受的待遇,被人忌惮厌恶,冷眼鄙夷,甚至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赶出去。 是星禾将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他以公主的未婚夫自居,都快忘记了自己罪臣的身份。 得意忘形,何其不该。 听出他语气失落,李星禾也高兴不起来,低声呢喃:“是我执意带你过来,让你受此羞辱,是我对不起你。” 贺兰瑾轻轻摇头,回手握住了她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公主所作所为有自己的道理,某乃是罪臣,既已许身公主,便一切都听公主的吩咐。” 宫殿之中温暖如春,李星禾的注意力短暂的集中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此刻是她在保护贺兰瑾,又何尝不是贺兰瑾在身侧支撑着她呢。 无论她需要与否,他都会在她身边。 贺兰瑾待她如此真心,叫她怎么舍得再放他离开。 两人亲昵耳语,看得众人不知该做如何态度,二公主更是看不顺眼,催促侍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打出去!” “二公主不要欺人太甚!”李星禾握紧了酒杯,在桌上狠狠一摔。 发出的声响吓了舞姬一跳,脚下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乐声随即也停了。 舞乐声一停下来,殿中隐隐而发的矛盾便怎么也藏不住了。 坐在主位的皇后见状,示意舞姬们先下去,这才开口制止两人,“都别闹了!” 摆手屏退了侍卫。 二公主当即转过脸去委屈道:“母后,是李星禾无视律法,更无视您的脸面,竟然在宴席上带这种人过来,不是故意让您难堪吗。” 三公主附和道:“二姐姐说的是,长公主实在不像话。”边说着,眼神斜着看向身旁的李星禾。 李星禾哼了一声,不作回应。 “两位妹妹都少说几句吧。”大皇子插话解释说,“贺兰瑾入公主府侍候是父皇亲口允了的,虽未过礼数,但他也已经是伺候过长公主的人,算是禾妹妹的侍君。” 说罢,眼神不屑的看向贺兰瑾,嘴角偷笑。 二公主轻蔑道:“哼,不知廉耻。” “长公主竟然真能将贺兰瑾收房,真是本事不小。”三公主脸上带笑,话中却是讥讽之意。 李星禾扭过脸去,露了一个和善的笑脸,阴阳怪气道:“过奖了,我怎么比得上三姐姐处处留情,沾花惹草,府里还干干净净。” “……”三公主语塞。 身边陪着的公子,眼中亦有怨色。 殿中来了一群新的舞姬,换了一曲更为热闹的,重新粉饰太平。 暂时没人找茬,李星禾伸过手去搂住贺兰瑾的腰身,后者也配合着往她身边靠得更近,一眼看过去像在互相依偎着一般。 “暖和过来了吗?”她关心道。 “嗯。”贺兰瑾即便是坐着,个头也比李星禾高出一截,屈伸在她耳边说话,姿态更显恭敬,忧心说,“他们好像很厌恶某。” “毕竟你以前做过不少坏事。”李星禾抚了抚他的腰窝,调笑说,“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 小手贴在腰间轻抚着,一下一下像是挠在他心上,痒痒的。 贺兰瑾害羞地垂眸,视野中便只剩下自己的未婚妻。 察觉到他的视线,李星禾俏皮地抬眸,点头肯定道:“这样就对了,不要乱看,只看我就好了。” “想吃什么自己夹。” “多谢公主。” “酒就不要喝了,你要是喝醉了,摔在雪地里,我可抬不动你。” 贺兰瑾被她逗笑,连连应是。 李星禾只喝了半杯热酒,暖了身子之后便不再饮,并非是酒不好,而是担心喝醉了,酒劲儿上来会做出冲动之举。 宴席进行到大半,酒菜尝了个遍,舞乐再美,看久了也无甚乐趣。 要是让贺兰瑾换上舞姬的衣裳给她跳舞,她倒是乐意看个够。 单是想象那样一个画面,李星禾都忍不住笑出声,若不是只喝了半杯酒,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才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心思。 虽然荒唐……却也有趣的紧。 手里扣着美人的腰肢,总忍不住想入非非。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向对面—— 大皇子身侧是温婉的皇子妃,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皇子妃仰视夫君,虔诚敬仰,不视他物。 二公主躺在两位侍君怀里,时不时对着她翻个白眼,却也不会冷落了侍君,言语逗弄,指尖抚弄,似有春//情在暗里涌动。 视线停在三人身上,李星禾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竟然有些羡慕——为什么二公主收的侍君都如此乖顺。 她倒不是觉得身边的贺兰瑾不听话,只是在温顺之余,少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再看那两个侍君肩宽腰细,高大威猛,却在二公主身边毫无男子的自尊,像宠物对自己的主人极尽讨好,会用嘴喂酒,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主人咬耳朵,享尽闺中之乐。 若是贺兰瑾能偶尔放下尊严来讨好她,她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只可惜…… 李星禾转回视线来看向身边人,拘束恭敬,除了夹菜之外没有大的动作,腰身虽被她搂着,身子仍旧坐得挺直,哪里有一点侍君的样子。 时间还长,以后再慢慢调//教他吧。 没必要将自己的人跟二公主的人比,好像她多么看得起二公主似的。 想到这里,李星禾向对面投了个不屑的眼神。 “长公主这是看什么呢?”捕捉到了从对面投来的视线,二公主从温柔乡中抬起头来。 李星禾没理她,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见她躲避,二公主知她心里有鬼,笑问:“长公主是看上我哪位侍君了?今日众位兄弟姐妹同乐,不如你挑一位,我把人送给你?”说着,两手放在二人背后,将人向前推了一下。 李星禾白了她一眼,“你的人你自己留着吧,我没兴趣。” “也是,长公主身边这位可是咱们庆国第一能臣,本事大的很。长公主不惜顶着群臣斥骂也要收人进府,看来是早将干戈化玉帛,芳心暗许了。”二公主说着,笑出声来。 三公主见状,也问:“不知道贺兰瑾服侍得长公主可还顺心?” 二公主与三公主一唱一和,讥笑她不顾律法,收了一位罪臣入府。 公主之间斗嘴,皇子们没人插嘴,坐在下面的世子郡主中有人有心想帮一帮李星禾,却也因为身份差距迟迟不敢开口。 李星禾本不想再搭话,奈何身旁的贺兰瑾也与她一同听着这些讥讽,面纱之下的脸庞尽是屈辱之色。 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责任感来。 平日自己被她们姐妹二人排挤,尚且要吵嘴争辩,何况今日她们连着贺兰瑾也一起羞辱,真真是要打她的脸。 她强压下怒气,镇定道:“有美人在侧,还有什么不顺心。两位姐姐阅人无数,不会不明白。” “我们的男人再多,那也是清白之身,也比不过妹妹这位,罔顾礼法,自折文人风骨,都成笑话了。” “文臣遵礼,儒生守节,我要是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做这以色侍人的勾当。” “你们!”听她们如此侮辱贺兰瑾,李星禾气的想打人。 先前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带贺兰瑾来这种场合会发生什么,只是真听她们羞辱于他,她心里也跟着生疼,像被针扎一般。 他心里一定比她更难受。 李星禾刚要开口挽尊,坐在上头的皇后便幽幽开口。 “不许再争吵,为这一丁点小事伤了和气,哪里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皇后说的平静,也并未看向谁,只是这话说完,二公主三公主都没有反应,便摆明了是说给李星禾听的。 李星禾再任性也不会无故顶撞长辈,值得再次拱手认错,“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自当谨记。” 转回身来,她猛地喝了一口酒,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仍觉得心里堵得紧。 又是这样,每次二公主三公主给她使绊子,皇后都要出来搅合,装作和事佬,却回回都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无论对错。 护犊之情溢于言表。 李星禾又是羡慕又是愤怒,种种情绪交杂之后,反而犯上一股酸涩来。 要是她的母亲还在,怎会让她受这种窝囊气。 她站起身来,拉着贺兰瑾一同起身,对着上头拜了一下。 “臣醉酒生困,就不在席上打扰娘娘兴致了,告辞。”说罢也不等皇后应答,便牵着贺兰瑾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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