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泛红的面颊,如同冷玉生了暖,花瓣飘进寒潭中,在他心上泛起涟漪,激荡的心跳声隔着衣衫撞在她心口上,叫她的心也跟着雀跃。 好喜欢他。 想到以后有他长久的陪在自己身边,李星禾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书案旁燃的蜡烛都烧了大半去,屋外夜色已深,房中低沉的喘息声却久久未停。 一吻毕,李星禾彻底站不稳了,软着身子靠在了他肩膀上,气喘吁吁的,心跳快的像是刚出去跑了一圈马似的。 转过头去看贺兰瑾,却不像自己这样狼狈,反而神采奕奕,微笑着看她,眼中似有亮光。 胆量不输给他,体力上却赢不过他。 李星禾羞涩抿唇,耍小性子在他胸膛上捶了两下,却因为身子发软使不上多大的力气,打人像撒娇似的。 手掌无力的搭在他身前,给他牵过去握在手里也不反抗。 “星禾,你先缓一会儿,别着急出去,当心受凉。”贺兰瑾温柔安抚着,为她按摩手指,疏通经络。 怀中少女不答,只娇娇的“嗯”了一声,像只温顺的鸟儿,紧贴在他身上。 烛火摇晃,寒夜星明。 —— 第二日一早,公主府上收到了郑国老府上派人送过来的回信。 李星禾刚睡醒起来,感觉唇上有些热辣,走到铜镜前,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些肿,想到昨日夜里书房之事,羞得脸都红了,只得涂了厚厚的口脂才掩饰过去。 读过信后,她早早的出了府,与郑国老见面商议…… 又过三日,李星禾拟了一份折子,其中陈明了自己所思所想之事,也道出自己想要与贺兰瑾成婚的打算。 折子送进宫,却久等不到皇叔的回折。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除夕当夜,她如往年那样照常入宫赴宴。 宫宴上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歌舞表演,还有她一年都难得见几面的王爷,大皇子仍旧带了皇子妃来,但二公主和三公主却比平时矜持多了,身边没有侍君相陪,说话也尽是儒雅文气。 虚伪。 李星禾不屑于看她们,视线掠过皇后,落在了太后身上。今日宫宴本该有皇帝来做主位,但皇帝病体不适,只得请了皇太后来压主位。 看到亲切的皇祖母,李星禾本想俏皮的眨个眼睛惹皇祖母注意,却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劲,眼睛木木的看向前方,好像在出神。 或许是在担心皇叔的病情吧。 李星禾想着,抿了一口酒。 只要解决了朝中党争的问题,皇叔应该就能宽下心来养病了。即便真出意外,也要防止世家在朝中固权独大,而不是让他们借着辅佐储君的名义谋私利。 心中牵挂着朝政,只盼着早日开朝,眼前的歌舞反而越看越没意思。 在她没注意的背后,芷蓝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蹲下身俯在她耳边说:“公主,府里来人说出了大事,要您赶紧回去一趟。”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大事。”李星禾不甚在意。 “时间紧急,没有明说。”芷蓝小声道。 听罢,李星禾渐渐正经起来,她没再多问,站起身要带芷蓝一同离席。 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就听上头的席位上传来老人沧桑而肃穆的声音,“禾儿,坐下。” 众客皆坐,唯独长公主在席间站起身,本也甚少有人在意,但听到皇太后这一声,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了她。 在诸多长辈同辈的注视下,李星禾不得不对皇太后拱手,解释说:“禀皇祖母,孙儿饮酒太多有些醉了,想去外头透透气。” “外头冷,你还是留在这儿吧。”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语气冷冷的。 李星禾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但皇太后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当面反驳,只得坐下。 她安安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借着饮酒的空档,用余光偷看皇祖母,只坐了没一会儿,趁着皇祖母跟大皇子说话,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快要走到宫殿门前,身后传来一声呵斥,“禾儿,你站住。” 她没有停下。 “禾儿!”皇太后大喊一声,依旧不得她回应,只得侧身去低声吩咐身旁的侍卫,“快去拦住她,皇帝不在,竟叫她在宫宴上也敢放肆。” 李星禾越发觉得古怪,一刻不敢耽误,往宫外走。 走到宫门前的广场上,身后侍卫一路追上来,将她们拦截在此,为首的说道:“公主留步,太后请公主回席。” “我不过是要离开一会儿,又不是说不回来了,何故如此留我。”李星禾气愤地说。 侍卫们互相看看,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动手要强行带她回去。 本以为抓两个小姑娘费不了多大的功夫,没想到李星禾将披风一脱,整个扔在了他们脸上,待扯下披风来,人已经跑出去十几丈远了。 侍卫们正欲去追,却被侍女给拦了下来,芷蓝伸展拳脚,与众人斗的有来有回。侍卫们不敢动刀剑,还要顾忌着不能伤了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一圈打下来,竟被她拖住了。 李星禾到宫门边骑上马,拿起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拉弓瞄准,朝着正在混战打斗的人群射去,一人被射伤,芷蓝趁机脱身。 “咱们走,不必跟他们纠缠!” 主仆两人骑马出宫来,终于见到了,等在宫门外的从公主府出来报信的家丁。 李星禾问:“府里出了什么事?” 家丁在马下仰着头,慌张道:“公主今日刚出府不久,就有位公公带着十几个禁军过来堵住了咱们府邸出入的门,府上的亲兵正与他们对峙,不敢轻举妄动,管家便叫小的来给公主报信。” 听罢,李星禾不可置信,气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围我的府邸!” 能够调用禁军,只可能是宫里的人。 皇叔身体欠佳,如此重要的宫宴都没有出席,他也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难道是皇后? 可她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看上她选上来的人,下了她的面子,便因此怀恨在心? 不会以为叫人围了她的府,她就能按照他们的心意收敛脾气,逆来顺受了? 除夕之夜竟然碰上这样的恶心事,真是晦气! 李星禾马不停蹄往公主府赶,芷蓝拉了家丁上马,紧跟其后。 来到府门前,果然如报信的家丁所言,门外有禁军站着,故意挡在门前不许人进出,自家的亲兵在禁军面前,手握刀柄以示威慑,不得命令,终究不敢对禁军动手。 “谁叫你们来的!”李星禾在门前下马,反手将弓箭背在背上,气冲冲地喊,“连本公主的府邸也敢冒犯,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挂在门前的红灯笼映着少女愤愤的表情,也照着禁军泛着寒光的铁甲。 禁军一语不发,无言的轻蔑于她。 李星禾想要进府一探究竟,却被禁军伸手挡在了门外,开口道:“还请公主稍后片刻。” 听罢,李星禾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没规矩的东西,我进自己的家门,还要听你们的吩咐?” 本不欲将争执闹大,没想到来者不善,非动刀剑不可了。李星禾转头吩咐亲兵,“本宫从未听说禁军可私自封人府邸,这一干人犯上作乱,还不将他们拿下!” “属下遵命!”亲兵齐声应答。 两方人马动起手来,李星禾就在中间,待禁军在门前出了空隙,她便直直的走过去,一路穿过刀光剑影,却无一人敢将力器落在她身上。 进到院里,各处都贴着福字对联,门前树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本该是热闹非凡的景象,却不见管家和下人。 在往里面走,她才从除夕夜的鞭炮声中分辨出众人拉扯争执的声音。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还不滚远些,宫里办事你也敢拦?” “要是叫我们长公主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你们!” 循着声音到了角门,小小一扇门,内外堵了几十个人,门里头的都是府里的下人,管家也在其中,门外是亲兵与禁军在对峙。 李星禾气势汹汹从人群中走过,所到之处,下人们皆是如释重负,纷纷让道,叹说:“长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走到角门外,总算看清了事情全貌。 一众禁军围在外头护着,有两个禁军抬着一个被捆严实的人往马车里装,管家和两个家丁在与他们争抢。 而那个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好似昏迷不醒的人,是贺兰瑾! 坐在马车里的太监撩着车帘招呼禁军,“还不快些。” “不许走!” “贺兰公子是长公主的人,不得长公主同意,你们不能把人带走!” 管家带着人极力阻止,被那太监从马车里伸出一脚来,踹在了肚子上,管家吃痛也不肯松手。 太监看了一眼李星禾,慌张吩咐禁军,“还不把他们都扯开,耽误了咱家回去复命,大家都别想好过。” 看清局势,李星禾没有半点犹豫,下令道:“禁军无故闯府,实乃无礼,给本宫将他们拿下!” 话音落罢,亲兵们抽刀动手,下人们也围了上去跟禁军打作一团。 局势陡然混乱起来,坐在马车里的太监抓住了贺兰瑾的袖子,使劲儿把人往里扯,甚至不等人完全进马车,就催促车夫赶紧走。 李星禾站在台阶上,反手拿下背后的弓箭,朝着马车里射了一箭,里头猛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箭,活生生将那太监的尖叫声给吓了回去。 不过多时,禁军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管家带人要抢回贺兰瑾,那太监却死死的抓着不肯松手。 李星禾走了过去,距离近了才发现,那太监是侍候在皇太后身边的小顺子。 是太后…… 刹那间,心中如有刀绞。 “公主勿动!”见她过来,小顺子抬手制止她靠近,严肃道:“太后娘娘的懿旨,奴才奉命把人带去城外关押,难道公主要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吗?” 李星禾丝毫不怵,“本宫奉圣上之命将他囚禁在府中,你把人抢出来,视本宫为何物,视圣上为何物?” 小顺子大声道:“奴才是给太后娘娘办事,自然要听太后的吩咐,公主和圣上要怪罪奴才,奴才也只能以死谢罪,却不能不为太后办妥这差事。” 他把贺兰瑾交给了马车旁的另外两个太监看管,走下车来,一把推开了管家。 整理了衣冠后,指着被制住手脚的禁军,对李星禾说:“此乃宫中禁军,奉太后懿旨办事,公主带兵抵抗,莫不是要造反。” 话音刚落,芷蓝从人群中走到他面前,迅速抬起手来打他了一巴掌,声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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