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 县府大牢里。 凤雪赤不慌不忙地在关押一众人的牢门前来回踱步,直到手下来报:“书问坊是玄长老名下的产业。” 玄擎?! 虽说她知道笙族内乱,存有内鬼,可她却从来没把疑点放在玄擎这边,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凝目问道:“书问坊的书籍含毒,你们可有要招供的?若自行供出背后之人可从轻处理,否则,就别怪我动用其它了。” 一个胆子小的女工听了,急忙哭着连滚带爬地拉住牢门,颤抖喊道:“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我是冤枉的啊!” 其余人见状也一个个跑至牢门旁哭喊,凤雪赤凝神打量了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尽是惊慌胆怯,没有破绽。 凤雪赤转身朝一侧的统领低语道:“把他们几个单独分间,每间牢房都摆上刑具,不必用刑,其它的,你懂,对了,那个掌柜的我亲自审问。” 统领了然地点点头,当即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凤雪赤悠闲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晃荡着手里的长鞭,掌柜的手脚皆被绑在架子上,眼前是烧的通红的烙铁和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刑具。 “说吧,你是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掌柜的涕泗横流地哭喊出声:“别别别,族长,我就一掌柜,去书问坊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哪敢做些有违王法之事啊?!” 凤雪赤不耐烦地甩了下长鞭,从哭哭啼啼的掌柜耳边擦过,顿时掌柜的脚边便多了一道深痕,巨响震的掌柜马上噤了声,要哭不哭地看着凤雪赤。 胆子小最好收拾了,“还不招?若没有证据指向你,你觉得本族长会浪费时间亲自来审问你吗?” 喊来一旁的侍从:“你,待会儿等铁烙的最热时给招呼上,若还不招,便把他的家人绑来接着审问,总有一个知道的。” 掌柜的惊恐地瞪大双目看着侍从拿过烙铁一步一步地走近,愤怒出声:“凤雪赤,你简直枉为族长,竟然要屈打成招!笙族有你这样的恶毒女子,真是一大祸害啊!” 凤雪赤权当没有听到,神色自如地起身佯装要离开的模样,“哦,对了,别直接把他给送上路了,折磨够了就换一个同他最为亲近之人,绑来问问,指不定知道呢。” “卑鄙,无耻,小人!” 凤雪赤依旧没搭理他,作势迈步就要离开,掌柜的心惊胆战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就在烙铁快要烙上他胸口的时候,满头大汗地大喊出声:“别!我说我说,别烙!” 见侍从停下手上的动作,顾不得慌张又急急出声:“你别动我的家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 凤雪赤步子一顿,并未转身,凝声说道:“停下作甚,接着烙!我先去绑人。”侍从她打过招呼,知道分寸。 要的就是恐惧之下一个不经思考的潜意识。 掌柜的一惊,大脑瞬间空白,看着近在咫尺的烙铁差点没吓傻,就在烙上的一瞬大喊出声:“是玄擎!”
第25章 被迷雾所遮 凤雪赤嘴角一勾,淡然转身,“你过去吧,你说,都有什么勾当。” 侍从放下烙铁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掌柜的面色苍白地闭了闭眼,手上止不住的颤抖,“我只知道近些天每次书坊进货时玄长老都会给我一包粉末让我洒在书里,说是防虫,甚至每次都要检查是不是尽数撒上,一开始我以为是为了防止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但直到有一天,一时不察,跑进了一只老鼠,啃上了书籍,结果,死了。” 一般的防虫药哪会有这么强的药性,“我不敢声张,私下也打听了那些买到这些书籍的客人,果不其然,都没了活路,我哪敢告发啊,那可是玄长老,我要是告到官府不就是死路一条吗?人微言轻,指不定还要当个背锅的让罪人逍遥法外。” 又急声撇清关系:“可是族长,自从我知道后,就冒着被灭口的风险偷偷把那些粉末换成了差不多的替换品,不知者无罪,也请您看在我有些善心的份上放了我吧!”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凤雪赤有些无语,一个大男人值不值当地就哭哭啼啼的,隔壁的女子都还没大哭出声呢,肃声道:“放心,待真相大白,自会放了你。” 转身快步离开,其它牢房也审的差不多了。 凤雪赤神色冷凝地听着手下一个一个地汇报各个牢房的审问状况,又是中饱私囊,又是强买地契,她竟然不知道玄擎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勾当,若不是这件事,她是怎么也查不到一个小小的书坊头上。 更想不到是威望很高的玄擎,所有长老中,她最信任的便是玄擎。 凤雪赤忍不住闭眼慢慢消化这些信息,脑海中闪过的是她刚上任无依无靠时玄擎笑容慈祥地替她立威,教她处理大小事的模样,是告诉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长辈叮嘱。 心里的迷茫和信任崩塌的难受怎么也平复不下,抬手示意手下停止汇报,“可以了,不用再说了,带上一批人马,即刻前往玄府。” 她也年过三十,知道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是该认清现实了。 一路上,凤雪赤用了最快的速度带人前去玄府,也用了最快的速度想尽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对白。 到达府门前时,不同以往,这次的并无看守的小厮,只有空荡庄重的玄府门口,大门敞开,凤雪赤的心脏顿时就如被死死掐住一般窒息,闭目掩下眼底的不可置信与突如其来的心酸。 这座府邸,亦如已是花甲之年的玄擎。 凤雪赤下马,仅仅喊过一队人马随她进去,抬眼看了一眼牌匾,后不作迟疑冷肃脸色率人走进。 大厅里,一位老者悠闲却又沉闷地低头品茶,对混乱的脚步声充耳不闻,直到两相对峙许久才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问道:“凤族长这是作甚?” 凤雪赤握紧拳头,尽量神色平静地说道:“您应该得到消息了,书问坊被查封了,人我已经挨个审问了,在未定罪之前,我仍然敬称于您,那么,您告诉我,是什么让您这么自信把这些算计都放在区区一个书问坊,甚至交给不是心腹的人去办事?” 是觉得她太过信任他还是已经不想再掩饰了? 玄擎轻叹一声,靠在身后的背椅上,黯然神伤地拍了拍扶手,淡声说道:“我本为棋,又何须在意跳得多远?你能查到书问坊老夫是怎么也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走至如今,也怨不得旁人。” 说罢,便起身在大厅里踱步,看了看四周,凝声说道:“老夫为笙族忙碌了大半辈子,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牵挂的,走吧。” 凤雪赤没多想,思索半瞬正要下令将人带走却被匆忙赶来的康厉和彦良玉喊住了。 康厉先是大口喘气缓劲,不等气息平稳便火冒三丈地冲到泰然自若的玄擎面前,怒吼道:“你个老头子,是吃不好喝不好还是怎么了?无聊了就找老夫下棋,烦闷了就找良小子养草浇花,再不济摔摔家当,老夫再给你买就是,你怎么就不开窍沾染是非呢?!” 这话说的就算是玄擎也不由有些汗颜,玉彦良嘴角微抽地拉过气势汹汹的康厉,解释道:“康长老已经查到玄长老名下有一庄园栽有大量幽冥草,我呢,在典籍库发现有关幽蝶香的部分已经被撕下,且印记较新,听说书问坊被查封了,便赶来确认。” 这话一出,反倒让凤雪赤愣住了,难以想象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心下悚然,郑重地看向对面,沉着出声,“书问坊被封是因为天光异象的传说已经确认了背后主谋是谁,与幽蝶香无关。” 那些书上的毒可是还未确定就是幽蝶香啊! 康厉和玉彦良皆是一滞,康厉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着玄擎,跌坐在椅子上颤声说道:“这件事,同你可有关系?” 玄擎负手站在原地,不屑地睨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事已至此,问得再多又有何用?” 玉彦良见此不由摇头轻笑一声,“你终究是辜负了我们的信任,本以为你不会做出出格之事,看来是我们的纵容,换来了你的大逆不道,你当真想让自己奉献了一辈子的笙族基业尽数毁掉吗?” 玄擎冷哼一声,“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笙族的未来着想,难道你们甘愿笙族长久如此吗?想当年,幽蝶香横空出世,哪个不是对笙族望而止步?只要笙族强大,老夫无怨无悔!” 理直气壮的话语之下是不甘与权欲熏心,康厉平声说道:“你所说的强大,就是以无辜之人的性命祸乱青阳吗?真正的强大是能让力所能及护住的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笙族历代长老的所守护的至宝,老夫和彦良护了你许久,期愿你能迷途知返,可万万想不到你竟这般残忍。” 此事疑点太多,分明只是天光异象,幽蝶香的罪魁祸首已经落网,可玄擎竟然也与幽蝶香有关,凤雪赤凝声说道:“你为何栽种大片幽冥草?若只是想研制幽蝶香,可又为何营造天光异象的传说幻想?说到底,不过还是你的心早已不在笙族了。” 这两件事却隐隐约约透着一种关系,却又像一团迷雾。 玉彦良看向陷入迷雾的凤雪赤,想了想,说道:“多说无益,其余的,就按照流程走吧。” 凤雪赤迟滞一瞬后抬手示意,玄擎一声不吭地被县兵带走,甚至一个余光都没留给在场的三人。 待一行人走后,康厉起身走向凤雪赤,释然说道:“他这些年背地里做的事老夫和彦良是知道些的,本以为只是他年纪大了糊涂,贪图那些身外之物,却不想竟然糊涂至此。” 玉彦良淡笑着说道:“事情演变至此,我们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康长老来了结吧。” 凤雪赤心下也有考量,当即舒缓表情说道:“可以。” ...... 当即,康厉和玉彦良便前往了关押玄擎的大牢。 玄擎已经换上了囚服,见进来的两人,皱眉冷言:“你们过来干什么?” 玉彦良提了三壶好酒,一一递了过去,玄擎也不拒绝,接了过来。 康厉先提着大饮一口,才痛快说道:“你当真以为你的心思我们毫不知情?先族长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为何你就是放不下呢?” 此话让一直绷着脸色的玄擎终于有了松动,也拔开塞子仰头痛饮一口,“那是你们没有看见,他死不瞑目,让老夫如何放得下?当年战乱,他被敌人血溅当场,为何?说好的十万援军为何没有赶到?!” “世道昏庸,以弱者为代价换来的天下太平,敢问居者心安?军令如山,十万援军当即撤退换援,独留我笙族负隅顽抗,敢问你们当真要以天宁为号?!” 这件事玉彦良当时尚且年幼知道的不多,而康厉显然了解大概,摇头轻嗤,“那你可知为何会换援?是先族长亲自下的急报,若非此急报,与青阳毗邻的区域甚至是大州都将失之敌手,战事多变,险象环生,关情紧要,你以为守护的是什么?是千千万万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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