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改变主意了,以前说到做到的她也会轻易因为一些细节而动容,或许正如素慧姑姑所言,特别的是人,而不是那些故事,让她甘愿画地为牢去为那个特别之人谋一份安稳。 御景煊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眼前沉默如水,故作洒脱的姜怀柔,有些沙哑地说道:“那你觉得,你会选什么?” 是锦鲤,是星光,是飞雁,都可以,只要是她,他都认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姜怀柔摇头轻言:“我会选城墙朱红,是大雪染尽也改变不了的朱红,我想,我不会是锦鲤,不会是星光,也不会是飞雁,所以也不会选择为清雪驻足。” 雀跃的心情猝不及防被一块沉重的石头砸下,玄色斗篷被突然刮起的寒风略微掀开,御景煊转眸看向不远处,淡声道:“想好了?” 姜怀柔嘴角抿起一抹亲切又疏离的笑,“想好了,殿下于臣女有恩,若有意交个朋友,臣女定真诚以往。” 没想到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挑明了,本来也是,以御景煊可以轻易运筹帷幄的智谋自是不难听出。 御景煊一向果断,此刻也是毫不犹豫:“你随心即可。” 此话随意但却有认真的意味,姜怀柔有些难辨,索性也不再顾及,跳过了这个话题,“殿下今日得罪了皇后娘娘,不出意外的话对您是有一定的影响,殿下近日还是多加注意的好。” 后者却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随意至极,沉冽的嗓音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无碍,只有别人得罪本殿的份。” 姜怀柔嘴角微抽,想想还真是,但同时心下也有些不忍,这样的御景煊又回到那个高高在上如神祗的御景煊了,高处不胜寒,避免不了的是孤独。 姜怀柔看着眼前又恢复到初见时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习惯性的面无表情,自然又清冷至极。 就像他本人一样似乎永远都无懈可击,能打败他的想必只有他自己了。 气氛有些窒息,“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臣女不好让朋友多等,就先告辞了。” “嗯。”御景煊没有看过去,而是垂眸注视在雪地觅食的孤鸟,而后在人行礼告退后将视线紧紧锁在那道在飞雪中渐行渐远的倩影,一动不动,苍茫的大雪遮住了长廊也遮住了廊下之人脸上的神情。 一步一步踏在浅雪上的姜怀柔其实一直在看前面的枯枝,纷乱的雪花打得睫毛乱颤。 其实,在她这里,守护雪的不是锦鲤,不是星光,亦不是飞雁,而是坚定的城墙朱红,不会驻足只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可这些她不能说,也只能言尽于此。 一开始,她是打算远离撇清成为陌生人以防止他被她连累跌入泥沼,可在御景煊义无反顾护着她时,她想,也是该还恩了。 即使推开,她也会尽力去为他扫除一些危险,她这人,恩怨分明。 前途艰险,有很多秘密是她所难以把控的。 没想到刚走出后花园就在另一条长廊里遇见了领着太监宫女散步的皇帝,惊得姜怀柔不由呆愣一瞬,随即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倒不是惊讶于天威,而是惊讶于皇帝看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充满了求知的......八卦表情。 御啸天爽朗道:“不必多礼,起身吧。”见这小姑娘站稳御啸天捋了捋下巴的胡须,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姜贺的女儿吧?前阵子朕和你父亲还聊起你的近况,没想到今日依着煊儿的意思走个过场可就见到了,果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虎狼英气啊。“ 依着煊儿的意思走个过场?姜怀柔不敢深想,也不敢多问,她怕答案是她想的那样,眼神轻颤,樱唇因为惊讶而微张,还是情绪占了上风,“陛下的意思是?” 常年与各种老奸巨猾交手过招的御啸天自是具有过人的观察力与敏锐,能稳居皇位的睿智是隐藏在和蔼的皮相之下的,温善而又威严的目光似是震惊地看向姜怀柔。 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神色,“朕就知道以这小子闷葫芦似的性子定是不会多说,你也不必多想,他啊,自己的选择自己担着就是。” 姜怀柔听着御啸天越来越沉重的语气,了然之下又想起御景煊的处境,虽然她不清楚他的羽翼,但皇上说的“担着”与若有若无的担忧都让她无法沉下心思考。 下意识地呢喃出声:“怎么个担法啊......”说完才意识到,不由懊恼低头表示歉意,“臣女一时多言,实属无意之举,还望陛下宽谅。” 御啸天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捋胡子说道:“朕呢,也是一时感慨,与你多说些倒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也不过是朕比较了解煊儿这个孩子就是。” 同样气派的上好木制长廊,不同的场景,姜怀柔却沉默了,嘴角扯过一抹牵强的笑意,“臣女明白。” 她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可现在,她并不适合再听一些与御景煊相关的事情了,所以也将“洗耳恭听”换成了“臣女明白”。 御啸天一肚子的长篇大论硬生生止于口中,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朕也不逗你了,拉着朕去给你撑腰是真,得罪人也是真,也没人能让他担个什么。” 又佯装无意地慨叹道:“朕也不会去心疼他这个倔脾气,只希望啊,不是一厢情愿,这世上但凡是一厢情愿哪会有什么结果呢?” 姜怀柔迟滞片刻,在口中回旋多瞬最后也只是点头应道:“多谢陛下指点,臣女谨记在心,定会深思。” 眼中的落寞是谁也没看到的,旁人怎么看待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她没资格心疼,也没资格去回应圣上过于直白的“一厢情愿”,退居幕后的人要有坦然接受遗憾的准备。 御啸天见她像是听进去了,心上也不由欣慰,“朕还要回去批奏折,也不多聊了,替朕跟你父亲问声好。” 姜怀柔弯腰恭送,“是。” 又抬眼环视了一圈眼前大雪漫天的惊心动魄,姜怀柔面无表情地提步离开,长长的走廊上移动的少女,脸上尽是超脱年纪的坚韧。 而这边的御啸天满心欢喜地朝御书房走去,脸上溢出的除了喜悦就是欣慰,反倒是撑着伞的太监总管李公公想得多些,但还是堆着笑意问出声:“陛下,您方才的话会不会直白了些?” 御啸天瞥了一眼,依旧笑意不减,“直白是直白,”又猛然一顿,止住步子疑惑出声,“诶,朕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小丫头是一个人吧?煊儿没送人家?不应该啊,回头朕可得知会他一声,这样可不妥。” 全然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李公公无奈地笑了笑也赶忙跟上一边走一边疑惑满腹的御啸天,陛下对二皇子的用心可是毋庸置疑的。
第39章 比谁都护短 自打凌云殿迎接了它的主人,宁治和楚不闻两人是该干嘛干嘛就是不往书房去,因为,有杀气。 楚不闻一手拿着还没送进去的奏报环臂倚在院中的树干上,愁眉苦脸又有些激动地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同样环臂而站的宁治,“你说,这奏报是你送还是我送?” 下一瞬,某人就感知到来自一旁的死亡凝视,宁治肃冷地盯着脸上写满了心中所想的楚不闻,“本就是你送,问个什么?还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若是被殿下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楚不闻非但没感受到威胁,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分析:“不提姜姑娘就气氛正常,一提就冒寒气,真真是未冷脸却胜似冷脸,此时无声胜有声啊,诶,宁治,难道你就不好奇殿下是不是真的被姜姑娘给拒绝了?这不前阵子才开始展开攻势吗?” 对于宁治来说,自家殿下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崇拜与佩服早就在多年的跟随见证中坚不可摧,此时说不好奇也是假的,但还是瞪了眼又怂又勇的楚不闻危险说道:“主子的事容不得咱们在这议论,更何况,我相信殿下和姜姑娘。” 话落,楚不闻抖擞肩膀朝宁治好哥俩地捶了一拳,爽快道:“得,冲兄弟这句话,这奏报我去送也行。” 宁治真的要被楚不闻这无赖给整无语了,默默翻个白眼,有些咬牙切齿:“懒得跟你争论,幼稚。”今日的奏报本就是这小子该送的。 没曾想,楚不闻大摇大摆地进去,却灰头土脸地出来,宁治似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勾着唇角嘲笑:“你这是又多话了吧?哪次不是,你倒好,偏是不改,长长记性吧,兄弟。” 憋了一脸郁气的楚不闻跳脚又不敢声张,被宁治这么一嘲笑也顾不得什么郁闷不郁闷的了,“哼,我懒得跟你计较,但是吧......我问起姜姑娘时殿下虽与平常无异,却说让我以后莫要再提。” 任谁都感知出已经变了的气氛,凝滞许久,宁治沉稳出声:“一切听殿下安排即可。”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 楚不闻哪会轻易放弃?自觉见到两人的相处更多,感悟也更多,追上宁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是,诶,这也太突然了,我自是不会多言,但殿下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姜姑娘又那么好。” 宁治实在受不了楚不闻婆婆妈妈的满肚子话,直接伸手推开了,脸都懒得朝向楚不闻那边,“聒噪,殿下可比你聪明多了。” 然后直接使用轻功利落地翻墙跑了。 这态度直接气的楚不闻拔剑对着那堵墙比划,“好你个宁治,总会有我揍你的那天,你给我等着!” ...... 宫墙蜿蜒多道,姜怀柔生无可恋地看了眼宏伟的城门,内心舒适地轻叹一声,可算是让她给找到了,好在没有走错路走到不该走的地方。 看守城门的侍卫出奇地并未阻拦,姜怀柔最后一点纠结也打消了,按理说世家出宫除了与侍卫通报一声即可的官员,像她这样形单影只的是需要令牌的。 应该是侍卫记忆能力强吧。 刚走出城门就看见四名熟悉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可等候的廊桥处,姜怀柔快步穿过偌大的广场走去,知书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撑开伞跑去给满身是雪的姜怀柔打着。 神色焦灼地拉过姜怀柔的手,果不其然尽是寒凉,惊声说道:“小姐,快,先去廊桥那边避避寒。” 还不待姜怀柔走过去,其余三人也都跑下来了,身后的丫鬟都连忙撑着伞追上去。 李秀雯默了半瞬,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姜怀柔的手暖着,脸色有些难看,“走吧,先过去。” 冷傅默不作声地移到了风口处,尽量给姜怀柔挡些风,不是她们大惊小怪,没有斗篷和伞的遮盖,小师妹整个人都像浸在雪中一样,近看还能发现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挂上了些许冰寒。 拾级而上,知书收伞,季思萌上前快速又轻缓地把姜怀柔身上的落雪拍下,姜怀柔也拍着,“怎么也不借把伞?瞧瞧都淋成什么样了。” 知书见雪落得差不多了就把手中的斗篷给姜怀柔披上,“这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现下就是飞雪重重,小姐以后还是把斗篷常带着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2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