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就让哥哥自己去应付吧——从容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笑什么呢,像个小狐狸似的。”从云在她身边坐下,颇为疑惑的问道,“对了,从月去哪里了?明明一起进来的,刚刚一错眼就不见了。” 说起来,确实不见从月的身影。 想了想,从云又道:“王府内院这么大,从月可能是与相熟的小姐们逛园子去了,我们别管了,今天锦瑟没能来,我也懒得和她们客套,咱们找和安喝酒去。” “喝、喝喝喝酒?”闻言从容头摇得如拨浪鼓,连连摆手称不去——她还没从上次醉酒的阴影中走出来。 “安啦,就是一些度数低的,喝点不打紧。就当是陪我了。”从云直接将她拖走了。 和安并不在院子里。 二人面面相觑。一般说来,宴会的主人一定会出面招呼客人,和安身为皇室成员,这点待客道理不可能不明白。 从云招来一个丫鬟问道:“和安郡主呢?” 那小丫鬟恭敬回答:“回薛大小姐,我们郡主陪李太医夫人去见太妃,现正在荣恩堂。” 李赵氏? 从容一下子想起之前从云给她说的关于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事儿。 “那你知道李夫人来王府是做什么的么?” “回薛大小姐,李太医曾奉王爷命令出城寻找一味药材,想来是来复命的。” 这就奇了,什么药材那么稀罕,连皇宫大内也没有需要特地去找? “是一味活血的药材,你知道我也不太懂这些。”回来的和安郡主解释道。她一向不管这个,若非这次她的祖母贤太妃突发疾病,她也不会关心这件事了。 听说她们来找她喝酒,她自然兴致勃勃的奉陪,不仅如此,她还叫来了几位相熟的郡主小姐,让人搬了好几坛度数低的玉露酒以及下酒菜。从容酒量尚可,但还是抵不过这些从小就参加各种宴会的郡主小姐们,没多久就被灌得酒意微微上头,忙让小丫鬟带她出去走走。也是合该有缘,她居然又遇上了那只叫绒绒的白猫。大约是酒壮怂人胆,这次她并没有避开,反而在绒绒好奇的走过来嗅嗅时蹲了下来,绒绒一跃跳上她的膝头,软乎乎的喵了一声,从容鬼使神差般抚了抚它的头顶,换来一个撒娇的蹭蹭,于是一个继续摸,一个继续蹭,相处的非常和谐。 她并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猫都会这样,还是只有绒绒是个例外,但不可否认,这只自来熟的猫打破了她以往对于这些小毛怪物的认知——她现在完全被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吸引了。 有笑声自身后传来。 从容一惊,骤然起身,膝头的绒绒还未反应过来便摔在了松软的雪地里。它本是白的,现在正与雪地混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来人是位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容貌娇好,见吓到她了连连道歉。从容见她态度诚恳,又是无心,倒也未放在心上。见状那妇人又弯下腰向绒绒道歉,谁知一向软萌的小猫见了她仿佛老鼠见了猫,而它才是那只小白鼠,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让你见笑了。”从容正看着绒绒仓皇逃窜的背影出神,冷不丁听这妇人说道,“绒绒小时候后腿受过伤,我相公给它做过几次针灸,那时我帮着相公控制它来着,估计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相公?针灸? 从容迟疑的道:“李夫人?” “我姓赵,闺名雪樱。”算是变相的承认了。然而不等从容说话,赵雪樱突然道,“你和姨母真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从容不由瞪大了双眼。 直到回程的马车里,她还在回忆和赵雪樱的对话——照后者的说法,她们的母亲为嫡亲姐妹,乃前大周皇商郑家的女儿。郑家九代单传,到从容母亲这一辈竟只留下两个女儿,这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最后一任家主无子而逝,而两姐妹一个嫁在京中,另一个随夫君远赴扬州,都只道此生之年怕再不能得见,没想到她们的女儿还有相逢的缘分,想来在地下也可以相视一笑了。 分别时赵雪樱这样说道:“容儿,前些日子我不在京中,没能第一时间和你相见,不过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家,你常常过来玩吧,也看看你的外甥外甥女。” 从云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个脑崩弹了过去,成功把人从愣神中疼醒了。面对妹妹的怒目而视,她好奇de问她:“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都。” 听她这么一说,从容眼前一亮——从云一直在京中,应该会清楚她母亲娘家的事情的。 可听了她的疑问,从云并没有向以往那样为她解惑,反而很奇怪:“郑家?我记得婶婶确实有一个胞姐,但是还在襁褓中就已经夭折了呀。你这是听谁说的?赵氏亲口告诉你的吗?” 后面的话从容根本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只停留在那个夭折的孩子上。为何两者说法完全不同,她到底应该相信谁的? 不,从云不可能骗她,可要说赵雪樱撒谎,从容又本能的觉得不像,更何况她对她就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或许,她应该问问哥哥,或者,直接问爹爹? 带着满腹疑问,从容回到了薛国公府。 薛城安已经回来了。他今天奉旨入宫面圣,天没亮就出了门,现在还在书房里和薛国公及幕僚们商讨,从容不方便打扰,想着去找大哥,后者还在舜王府未归,依着京中那些公子们的性子,估计回来时天都黑了,内外院早已落钥。 想了想,她去了老夫人处。 老夫人刚礼完佛,见到她回来还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回来了?” “贤太妃身子不适,没敢太打扰,用膳后坐了会就回来了。”从容笑道,“祖母,您知道我娘的事吗?” 老夫人坐在炕上,随手给她递了个橙子,露出沉思的样子:“你娘啊......说起来,我家与郑家无甚交情,蔓蔓,也就是你娘,在你祖父请了媒人要去提亲时我才见她第一面,虽然是商人之女我有点不喜,但她确实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女红也不错,还在家塾里读过几年书,行事间落落大方,我这才点头。自她嫁进我们家,就得了家里人的喜欢,你父亲更是与她琴瑟和鸣,不过......” 说到这里老夫人停顿,从容一急,忙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娘身体一直不好,嫁进来头几年都没有身孕,看了好几位大夫,各种求医问药,这才得了你大哥。”老夫人陷入了回忆中,对从容说着往事,“但也伤了自己的身子,太医们要她好好调养几年方可再孕,无奈,你娘只好将身边两个丫鬟收作通房,也就是现在的姨娘莫氏和你母亲秦氏。” “你母亲原是湖州知县的女儿,后来知县犯事被斩家中所有女眷没为奴,就这样进了我们家门。她生了月丫头才得了主子抬举,被释了奴籍并抬为姨娘。那时候你们已经随着你父亲去了扬州,山高皇帝远,我也只是隔段时间收到你们的信才知道你们近况,所以当知道你娘生下你却血崩而死,秦氏被升为平妻时已经晚了。你祖父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你们那位过继给知县大哥做嗣子的舅舅出了力。” 从容还是第一次听到以前的事。她急切的要祖母再讲,可老夫人所知的也有限,只是道:“后来你父亲回京述职,说抬秦氏为平妻只是想给月丫头一个更好的出身,还把堂儿也送了过来读书,我们的心思就都放在了堂儿身上。” “那,我娘娘家人就没说什么吗?”从容还是问了出来。 “当时郑家最后一任家主无子而逝,郑夫人自唯一的女儿出嫁后心情一直郁郁,没几年就身故了,这事也就没人再提。”
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从容的疑惑不减反增。当年的事宛如套盒,解开一个里面还有一个,她也不知道还要继续解开多少。想了想,她决定去找莫姨娘。当年,她可是一直陪在娘亲身边,知道的一定不少。 知道她的来意,莫姨娘并未吃惊,像是早就明白会有这一天,只请她进了内室,将身边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 “我一直在等小姐问起这件事,”她面色平静的端过茶盏放在炕桌上,随即坐在另一侧,“当年老爷嘱咐我不可对他人说起,但我想,小姐可不是他人,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有权知道也应该知道事情真相。” “所以,真相是什么?”从容问道。 “真相就是......” 薛秦氏正要出门,红绣匆匆忙忙小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前者顿时脸色大变:“真的?” 红绣点点头,道:“禀夫人,千真万确,是看门的刘婆子亲眼瞧见的,还说她们把身边服侍的都遣了出来,两人在内室老半天也没出来。” 薛秦氏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红绣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她说:“罢了,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我们别管了。你去看看老爷办完事了没,要是办完了就跟他说我去舅老爷家了。” 红绣屈膝应是。薛秦氏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身影,脸色晦涩莫名,红鸢提醒她该出门了也没反应,只是转身进了屋,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从内室床头柜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匣子,那匣子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纹,她却颇为留念与爱惜的轻抚着光滑的匣面,在手中把玩片刻,才不舍的放回暗格里。做完这些,她整理衣襟,调整好情绪,大步走出了内室。 “红鸢,我们走吧,舅夫人恐怕都等急了。” “是。” 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几乎没人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 夜深,皇宫,御书房。 周讳深走近,除了为还在批折子的皇帝端上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皇上,奴才听说,三皇子殿下今日去舜王府赴宴,与在场一官家小姐,呃相谈甚欢。”他斟酌着,尽量选择了较委婉的说法,“私底下,还说过一些不妥的话语。” 皇帝头也不抬,只是问:“什么不妥的话语?” “譬如,要纳那官家小姐为侧妃。”周讳深垂手恭立,完全不敢抬头,心中只抱怨这三皇子胆大包天、口无遮拦,到最后还要拉他们这些下人面对皇上的怒火。但他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来报的人说,当时三皇子说这话时,周围除了那小姐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是喝醉了在围墙后醒酒,不小心听到的。至于那位小姐,只知道是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的千金,具体是谁,他没有看到。” 皇帝发出一短促的嗤声,道:“这个老三……罢了,他若真有那想法,德妃自会来朕面前讨恩典。” “是。”周讳深应到,随即他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翻阅奏折的动作一顿:“……说。”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家伙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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