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初夏。 这些天姜秉儿接了不少帖子。大都是各府上的夫人们请她的。不是去赏花就是去游湖。 姜秉儿自然知道,这其中大概是因为当时在宫中花宴时发生的事情,让不少人都好奇她。这个说法也得到了了云三夫人的认可。毕竟比起初来乍到认识人还少的姜秉儿,在京中三十余年的云三夫人认识的人那叫一个多。 那些夫人们私下与云三夫人的说道中,总是绕不开姜秉儿的。 这位大将军夫人那日在宫中不卑不亢地掀了婉鎏公主的桌,这件事几乎传遍整个豪门贵族的后宅了。 至于大将军的诗作,众人刻意隐去不提,只单说这位年轻貌美又沉稳的将军夫人。提起她来,总是夹杂着好奇与向往的。 也因此不少人都想要和姜秉儿结交。且不说其他,只她大将军夫人的身份在,那能交好就是最值得了。 这些人姜秉儿不熟,可云三夫人熟啊,将那些帖子全都整理了一遍,请了姜秉儿过去,挨个挨个指着告诉姜秉儿,谁是谁家的谁,家中在朝中是什么官位,与云家关系如何。 能送一些不痛不痒的帖子来的,大都是一些空有闲职或宗室夫人,想要叫姜秉儿去见见的。 云三夫人的意思是刚从宫宴上回来,现在去旁人家里大都是给人看热闹了,索性全都拒了,说是要在家中准备府上姑娘的及笄事宜,腾不开手来。 这也不算是骗人,府上的云葶十四有余,还有三个月就满十五了。这个关节也的确是要给她准备及笄礼的时候。 尤其是府上目前没有旁的女眷,云葶的生母阿姊都没了,能操持此事的也只有姜秉儿和云三夫人。 姜秉儿也乐着清闲,不去和那些夫人们打交道。毕竟她还有些想法,若是她和她们混熟了,姜家以后立铺子倒是有些麻烦。 她思及此,索性又叫了顶轿子,低调的回了姜家。 姜家与她走之前差不多。不同的是原本住在府上的崔文津搬走了。 姨娘说走了也没几天,仔细算一下时间,大约是在宫宴的前两天离开的。说是崔按察使也要入京了,提前在京中打点了一处宅院,要先去安置。 姜秉儿转了几圈没找到崔文津,有些悻悻地。亏他跑得快。不然肯定要拉他问些东西不可。 “大姐姐你回来可得小心些。” 今儿三个小的没去上学,姜夏儿穿着一身团花春衫捧着个瓜果坐在门槛啃着。 看姜秉儿路过,立马抓了抓姜秉儿的裙摆,留下了一个完美的湿手印。 姜秉儿盯着自己手印,有些苦恼地想,等爹娘回来看见妹妹这般洒脱不羁像她以前一样,会气得捶胸顿足吧。 她淡定撩起衣摆,跟妹妹一起坐在门槛边的木墩子上。 地上都是刚扫过的灰尘洒了水的,阳光晒干过后,干干净净地,也就是庭院中树上飘下的早春枯叶还没落完,偶尔飘落一片下来,在庭中到成了万般绿意中的一点枯色。 她顺手拿了妹妹怀中的桃儿啃了一口。 眯起眼。 怎么说呢,不够甜啊。 她有些嫌弃地将桃子捏在手中,下不了口啃第二下。 “说。” 姜夏儿努了努嘴,朝隔壁的邻居家院墙那儿比划了一下。 “邻居家的朱大娘收了人银钱,一直在墙头盯着咱们家呢。大概是在盯着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秉儿后背一凉,强忍住了没有扭头的冲动。 她克制地将手中的桃子塞到妹妹怀中,用帕子擦干净手。 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的时候,就算纨绔如姜大姑娘,也会不自觉收敛一点。 毕竟姜大姑娘不会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笑话,但大将军夫人会。 瞬间矜持的姜秉儿多少有些让姜夏儿看着意外。 “原来也有阿姊害怕的呀。” “这不是害怕,是避免麻烦。” 姜秉儿也不在意妹妹的年纪,不会因为她小而避免跟她讲道理,坦然说道:“他们派人盯着我,自然是想盯着将军。你说,咱们能给人盯着吗?” “哦。” 姜夏儿低头啃着杏儿,啃得只剩下一个杏核,才慢腾腾跟自己长姐说:“隔壁朱大娘昨儿趴墙上看咱们家,摔了腿。这会儿估计还在屋里头躺床呢。” 姜秉儿:“……”合着她刚刚就又成笑话了? 姜大姑娘不高兴了,凶巴巴的让姜夏儿去背书。 姜夏儿吐了吐舌头,抱着一堆果子拔腿就跑。 难得休息,才不要去看书呢。 “你阿妹闹你了?” 姨娘等姜夏儿跑远了才过来,顺手将姜秉儿从门槛上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衣衫。 “逗我玩呢。” 姜秉儿嘴角带笑,反手握着姨娘的胳膊拉着她进屋去。 “阿崔前些天没闹吧。” “他能闹什么,打小就是个沉稳性子,最规矩不过。” 姨娘顺手将小几上绣了一半的绣绷拿起,在姜秉儿身上比划了一下。 “姨娘在给我绣什么?” 姜秉儿好奇地看了看。 家中会绣工的,也只有姨娘了。 阿娘是不会的,她也不会。姜夏儿长这么大还没摸过绣绷子。 姜秉儿小时候的很多绣件都是姨娘给做的。 “给你绣个襕裙,马上夏日了,你襕裙外披个纱衣,露出来的地方要好看。” 姨娘拿起绣片在姜秉儿胸前比划着:“成了婚的人,这款式模样也得不一样,这次可给你做不得什么视财如命的绣字了,给你绣个鸳鸯合吧。” 姜秉儿以前的襕裙上面要么绣着‘视财如命’,要么绣着‘天王老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条外穿的襕裙愣是让人把她脾性摸透了。 招惹不得哟。 姜秉儿一听绣鸳鸯,脸都皱起来了。 “可别,好姨娘,还是给我绣个兰花兰草什么的吧。” 姨娘自然是依照她的意思,可手上的鸳鸯合也绣了一半了,姨娘舍不得,犹豫了下和她商量:“姨娘明儿给你绣个兰花的,这条鸳鸯的你若不好往外穿,搁家里穿给姑爷如何?” 给云溪奉穿鸳鸯合的襕裙? 姜秉儿想了想,还不如让他穿呢…… “姨娘,尺量放宽些吧。”姜秉儿比划了一下,“喏,放这么宽。” 姨娘惊了一跳,目光上下在姜秉儿胸前扫了扫,又拉起她起身来,量了量她的后背。 “你这也不见长胖,背薄无肉,前面……也还撑不起呢。”姨娘含蓄地提醒姜秉儿。 姜秉儿身量在某些方面,是看不出大姑娘模样的。 姜秉儿厚着脸皮说:“改明儿就长大了。” 姨娘:“……你高兴就好。” 说是这么说,当天下午,日头过了,姨娘就要出门去买些东西。如今可不敢让姨娘一人出门,叫上了仆妇和侍女一道。 姜秉儿换了衣裳带着她的侍女在偏房捣腾粮食和酒呢,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就过了,府上还没人来叫她吃饭,给她饿得自己洗了手脱了围裳,摸到了厨房去。 她回来的低调,只带了两个侍女和小厮。 这会儿两个小厮都在厨房里给厨娘打下手,准备饭菜。 厨娘也有些紧张,见主母来了,刀都拿不稳了。 “夫人,姨娘不在家,小的不知道怎么准备。” 姨娘不在家也就算了,府上的二爷和二奶奶也不见,这给厨娘为难的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一听姨娘还没有回来,姜秉儿瞧着天都要黄昏了,心里头又一跳,就担心自家姨娘出事,赶紧叫了个小厮去外头看看。 等了片刻,小厮跑了回来回话。说是姨娘在外头看热闹,看得起劲。 姜秉儿眼睛一亮:“什么热闹?” 小厮迟疑着:“似乎是前头谁家给捉了奸,人娘子的正头男人在打奸夫呢。” 姜秉儿一听这热闹可刺激了,饭也不吃了,赶紧又把满是粮食的围裳围着,头发包了头巾,急匆匆就去看热闹。 侍女小厮不敢跟,穿着打扮太招人眼了,怕把乔装看热闹的夫人给暴露了。 闹事儿的地方不算远,从姜家出来沿着街道走到头拐个弯,就在那竖了旌旗卖胡炊饼的隔壁。 本就是黄昏之时,来往的人最多不过,那段路直接给堵得严严实实。这可难不倒姜秉儿,她凑热闹的高手,三两下就出现在人群中。 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家姨娘。毕竟在场的都是平民百姓,戴着帷帽的也只有她了。 姜秉儿没惊动姨娘,在人群里伸着脖子看前面的闹剧。 说是捉了奸夫在打,那可是真打。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想跑,被人家捉了头发,扯得他疼得只吆喝,又是一脚踹到他后腰上,那打得也不轻。 这男的瞧着眉清目秀的,甚至有几分儒雅的意思,就算是在挨打,嘴角还带着笑,抱着手求饶。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出了气就放了我吧。给人瞧着多丢人。” 那捉住他的男子长得高大,甩他跟甩小鸡崽儿似的,气得火冒三丈又给了他一拳。 “你来我家摸墙的时候不丢人?” “瞧您说的,这不是您银样镴枪头不中用,弟弟我才好心替您办事嘛,怎么能说我丢人。” 哟呵,这话说的,那男人可气得不轻,又按着奸夫就打。 “哎!打两下就行,你打多了我可是要找人来报复你的。” 奸夫还振振有词:“你一个小差役,容你打我两下纯粹是给你脸。打多了那就丢了我沈家的脸,我同意,你问问我家同意不?” “哟,沈郎君……那个天天泡在女人堆的?” “伯府的那个小郎君,赵家的要吃亏了。” 姜秉儿听着热闹,好奇地问旁人:“这人是哪个伯府的?” “沈伯府就一个啊,姑娘外地人?”旁边人看都不看姜秉儿一眼,还在看人群堆里的闹剧,“他是沈伯爷的嫡幼子,打小就荒唐。以前说他整日就在秦楼楚馆里,原来他还会摸到正经人屋里头。” 姜秉儿似懂非懂。只知道那挨揍的是个有身份的,那这事儿只怕不好办。 那姓赵的说是一个小差役,这小差役知道了伯府幼子的身份,还挥的起拳头吗? 答案不言而喻。 那光着半身的男人慢悠悠起身捡了衣裳穿,甚至还抱怨起来。 “你们衙门下值真早,我连你妹子的嘴儿都没亲上呢。” 这话一出,那小差役又怒了,火冒三丈又是一拳直接给人撂倒了。 “你还动我妹子?” 小权贵说走了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姜秉儿看的热闹,就差手里没瓜子,不然嗑着瓜子看热闹最配了。 这事儿闹到最后,按理说是要被扭了去见官的,摸到人屋里去与女眷亲香,是要挨板子受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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