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云溪奉带到京中来的,只是看着他们的表情,就像是不怎么友好。 不友好,却给他们租了个宅院。 有时候姜秉儿根本搞不懂如今的云溪奉在想些什么。 想也没用了。 “别愣着,先大概收拾一下,指不定要住十天半月。” 她算着的是那份被盗的休书找回的时间。 事儿是姜二爷惹出来的,他最自觉,里里外外搬东西擦洗捣腾。 姨娘和婶婶铺床收拾下来也忙碌了大半天。 几乎天黑透,一家子才算把这里收拾出了一个能住人的模样。 姜二爷去煮了一锅米,一家人围在一起配着酱菜也吃得香。 姜秉儿有些魂不守舍的,她低头吃了半碗就吃不下。 姨娘眼珠咕噜咕噜地转,见姜秉儿放下碗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好奇地问。 “秉儿,阿云……呸,我是说大将军他……他是不是……” 姜秉儿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截酱菜。 “嗯?” 姨娘说话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神神秘秘。 是不是不杀他们了,然后要对云溪奉感恩戴德?姜秉儿大概猜出姨娘会说的话。 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是不是对你还有非分之想?” “是……嗯?” 姜秉儿嘴角的酱菜掉了。 作者有话说: 姨娘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第9章 “姨娘你怎么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姜秉儿衣裙沾了酱菜的酱汁,都没能让她多看一眼,她手撑着桌几站起身简直满心荒唐。 大逆不道!令人窒息! 不只是姜秉儿对此有反应,姜二爷和婶娘一口饭险些噎死,两个人互相拍打后背,憋得翻白眼。 姨娘委屈巴巴地放下碗筷。 “……哦,我不该这么想的。” “可是……”姨娘不死心,如果不是那个人对姜秉儿还有心思,他怎么会轻饶了姜家人,还把她们接到京中,给了个宅院。 但是看姜秉儿一副猫咪炸毛的紧张,姨娘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说不定,是她误会了呢。 毕竟当年她都总以为那个冷心冷情的奴隶少年对秉儿有异样的心思。 可是最后,他还不是能在婚礼当日逃跑。 “我不说了,秉儿你别气。” 姨娘立刻认错。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嫂你别瞎说,我听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姜二爷好不容易呛过头,眼泪汪汪地。 姜秉儿不听他声音还好,一听见他声音,扭头凶巴巴盯着他。 姜二爷一口气又憋在嗓子眼,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小叔,上一次是人家做局,我姑且原谅你这一次。如今我们在京中,你要是再被人做局弄进去……” 姜秉儿摸了一根筷子,直接给掰断。 “咱们全家一起去阴曹地府陪你。” 姜二爷吓得眼泪水都快出来,捂着脸呜呜哭。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打死我也不去赌了!” 姜秉儿当他放屁。 不过难得有这么团聚的是,她还是着重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千万不能透露姜家和云溪奉之间的关系,就当根本不存在,一定要死守秘密。 这个道理姜家人还是懂得,齐刷刷点头。 他们敢说吗?整个通城知道姜云溪真实身份的人,除了姜家人,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楚。 这要是消息外露,第一个被砍脖子的,就是他们姜家人。 如此,姜家人才算是稍微心安。 此处宅院在京中算得上大。两进的院子共十二间房,两个庭院,完全够她们家目前的居住。 接下来两天大家分工进行。购买少量米面粮油的,整理后院空房的,走访周围环境的,有条不紊的进行。 爹娘出发前给家中留了百两银子。小叔赌出去了一半,家中日常开支了二十两,剩余的她存着,是需要撑到爹娘回来的。 如今新搬了宅院,花销一下子大了不少。 旁的不说,来都来了,总要带几个小的出去转转,见见世面。 当年家中出事时,他们几个才三五岁,因为战乱和当年的困境,又不得不跟着家中辗转,这三年过的有些苦滋滋的。 姜秉儿当家做主以来,一直对几个小的纵容。 数钱数了好几次,还是咬牙拿出五两银子,让姨娘和婶娘带着三个小的出去逛逛街,买点好吃的。姜二爷不敢一个人跟姜秉儿待在一起,自告奋勇去给两个女眷当个护卫。 如此让姜秉儿也省心不少。 她安排了他们出去玩,自己出了宅院,沿着柳树路一直走。她来时记得这边有不少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单看抬头门匾,门槛招牌就能看出高低贵贱。姜秉儿自然选择了看起来就灰不溜秋不怎么惹眼的铺子。 这里的指定便宜。 纸笔这种消耗极快的物件,本也是分三六九等。越好的笔墨纸砚越有手感。然而现在的姜秉儿早就不在意这种细节了。有就行。 这间铺子有些窄小,里面的货也不多。就一个掌柜的懒懒地剥花生,看见姜秉儿进来,才直起腰露了个笑脸。 姜秉儿在铺子里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有些意外,明明是不如何的铺子里放着的纸笔却有不少优品。若是没有对比她自然无所谓,但是有对比,她看得重的自然是好的。不过她心性稳定,最后还是选了最便宜里质量过得去的。 铺子掌柜的也乐呵呵给这位小姑娘减了点零头。 毕竟自从这位小姑娘进来挑选,铺子里生意一下子好了。涌入不少刚刚从书院放学的学子。 要知道这条街好的书斋太多,学子们大都挑剔,少有愿意来这个老铺子的。 这下涌来的书生们少说十来人,他们进来可不好意思空着手走,一人选一样,也足够掌柜的笑开花了。 “姑娘慢走,姑娘常来啊。” 姜秉儿得了便宜,也懂这掌柜的意思,笑吟吟地随口应了一句。 她没看身后那群失魂落魄的书生,抱着笔墨回家后立刻开始写账本。 如今家中开销大,爹娘留在家中的很难撑到他们回来。 姜秉儿盘腿坐在蒲团上,咬着笔头。 得有个进账才行。 姜家以前做的营生都很大。开了七个城的酒楼,胭脂阁,制香馆,另有些旁的买卖。其中立身之本是姜家酒。 姜家酿酒自有一方,酒清澈不浊,酝浓香馥馥,是名声在外的招牌。 姜秉儿当年急着成亲就是因为酒方。 家中老爷子年岁大了,已经撑不了太多事日。新一代儿孙里姜秉儿要挑大梁,自然得成婚,以姜家主人的身份接过酒方去。 她跟着老爷子学了半年,那半年里她大半时间都泡在酒坊里。做曲蘖,选粮,甑煮发酵,每一样都亲手做过无数次。 直到老爷子辞世,战乱起。 她另外会的就是制香,做胭脂。但是和酿酒不同,制香也好胭脂也好,对原料的要求极为苛刻。也很难随手弄到。 酿酒就不同了,只需要优质粮,优质水源。这两样相比较之下更好解决。 姜秉儿将剩余的银钱算了算,大概是够的。 她有了心思,等家人们回来后,一家子坐在桌前吃饭时也提了一嘴。 早在三年前,姜秉儿算是成婚后,她说什么是什么,姨娘也好,小叔婶娘都不会以长辈身份来质疑她,从来都是听她的话,给她省了不少的事。 这一次也一样,她一说要酿酒,姜二爷先拍手叫好,甚至涕泪连连。 “早年阿爷也说想把姜家酒卖到京中来,但是路途千里,又有南北之差,到底是作罢了。如今也好,算是给阿爷一个交代。” 姜秉儿了然。既然全家都支持,那就做。 接下来几天,她让姜二爷到处买酒回来品尝,大概喝出了与通城的不同,而后就着手准备甑子,买砖起窖。 水源的话,说来还是临泉镇的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阿爹带着全家搬到临泉镇的原因。到底是还打算走酿酒的路子。 如今被云溪奉带到京中来,也没办法,先在周围寻了个还不错的水源。又一家一家跑了几十个粮庄,选定下来。 花费了将近十天,姜秉儿才将所需所用全都处理好,制作了曲蘖,随时可以开工。 姜家人搬到京中,又马上有新的营生,姨娘提议还是要选个黄道吉日做开府。祭一下神,也算全了礼法。 这个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立刻就去寻人看了个吉日。恰巧就在两天后。 姜秉儿还去买了两串爆竹,挂在门头左右。 家中做饭不错的只有姨娘。她提前一天准备了所需食材,次日天不亮开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 姜秉儿早早起身,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背了会儿书,又换了一身新衣裳。 婶娘和小叔都在厨房帮忙,姜秉儿甚至指示七岁的弟弟妹妹去抱柴火,抓鸭子。 而她则是被下了禁令不许进厨房的,这种忙碌到热火朝天的事儿,轮不到她。 姜家用餐的习惯是会餐,同桌而不同碟。 所有菜肴都是分为多份,一人面前一份。主菜则不动,使用一份银头筷夹取。 三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了十几道菜出来。 盏蒸鹅,花炊鹌子,狮子头,白灼虾,酱爆鸡丁,樱桃肉,韭芽素炒,姜汁鱼片,莲蓬豆腐,墨鱼竹笋羹,另一道鱼茸玉鲍。 最主菜还是一只炙烤羊腿,以及一只荷叶鸡。 闻着都流口水。 姜秉儿端菜都轮不到她,她给忙碌的姨娘让路,让夏儿算着时辰,自拿了火折子开门。 准备点爆竹。 跨过门槛,姜秉儿一抬头,却见巷子里有人骑着马哒哒一路过来。 她嘶了一声,定睛一看,马匹越跑越近,骑在马背上的高挑男人翻身下马,斗篷下宽肩窄腰,修长的腿,靴旁绑了一把短匕。 他随手将马拴在树干上,转过身来。 云溪奉斗篷下穿着一身烟紫色圆领衫,腰系革带,垂着玉坠和香囊。 他提着剑,抬手塞到姜秉儿怀中,又从她手里拿过火折子,在她还发愣的时候利落点燃两串爆竹。 姜秉儿与云溪奉近近儿一碰,鼻尖刚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怀中就骤然被塞了一柄重剑,沉得她往下坠。 爆竹声声中,夏儿咬着手指小声而疑惑地喊:“……大姐夫?” 云溪奉听到了,脚下一顿,低头盯着姜夏儿看了几眼。终于从她脸蛋上找出三年前那个奶团子的模样。 姜秉儿尴尬地闭上眼。夏儿到底是从哪里学得这话! 云溪奉随手从腰坠摸了一块玉递给姜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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