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崔气得胸口一阵阵泛着疼,几乎要吐血,脖子上的青筋尽现。 他怒吼一声起身,提着刀就朝陆书瑾砍去,恨不能一刀砍了她的头颅解恨。 可谁知他刚爬起来,萧矜就抬拳上前,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腕。 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气势也十分凌厉,手腕被握住的瞬间,贾崔感到像是铁拷夹住了手腕,紧接着将他的手臂往前猛地一拽,下一刻膝盖就重重地撞到他的肋骨之处,巨大的痛苦袭来,贾崔在这一个刹那双腿就发软,疼出一身的汗来。 但是还没完,萧矜的招数很连贯,贾崔身子弯曲的同时,他的肘击狠厉地落在贾崔的后脖颈,随后腿窝被巨石砸了一下似的,于是整个人都站不住了,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贾崔一边往地上跪,一边呕吐喝尽肚子里的酒水。 萧矜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连往后退了好几个大步,连带着拽上了陆书瑾。 喝进去的酒混着果子和下酒菜在贾崔的胃里闷了许久,再被吐出来之后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萧矜平日里都是泡在香罐子里的,哪能闻这东西,加之心里也万分嫌恶,当即一刻也呆不下去,赶紧带着陆书瑾离开。 季朔廷还惊讶着一张脸,看着两人出去,他也赶忙跟了出去。 外面风大,萧矜又在给陆书瑾披衣。 季朔廷走过去,奇怪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竟然瞒着我?” 但是很快,他又敛了所有惊讶的情绪,说道:“也合该如此,老早我就觉得陆书瑾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阴柔,有时看她当真会产生一种是姑娘的错觉,只是从未想过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真敢扮作男子去海舟学府读书。” 陆书瑾忍不住笑了,说道:“那是因为我当初来云城的时候手头实在是太过拮据,正好看见海舟学府招收寒门,便试着考了一下。” 萧矜说:“我猜也是,你那会儿实在是太穷,我有好几次都担心你会跟城北的乞丐抢饭吃。” 陆书瑾低声,认真地回答:“那倒不至于,我虽然穷,但每日三个饼子,还是能吃饱的。” 萧矜想起最初的那段日子,他的确是常常看到陆书瑾抱着个干巴巴的饼子啃,不由泛起一阵阵心疼来,目光一软,指尖往她鼻子上点了点,没说话。 “咳咳……”季朔廷十分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打断二人的旖旎,说道:“不过你能将身份瞒得这样紧,也算是你的本事,萧老四是如何发现的?” “说来话长,得空再细说。”萧矜将这个话题暂时撂下,喊了人进去把贾崔给押走,带着前往城北的城门。 贾崔吐了半晌,被人用绳子将双臂绑到身后去,身上那些刀口仍流着血,被绳子一勒嵌进血肉里,疼得厉害。 他试图挣扎,但萧矜踹在他腿窝的那一脚,几乎把他的腿关节给踹断,麻木之后就是剧烈的痛,导致他稍稍一用力就面容痛到扭曲。 但押他的人极为粗暴,推搡着让他快步行走,这一路走到城北的城门,他浑身的衣衫都疼得湿透,身体不住颤抖,堪称一场极大的刑罚。 几人到了城门边上时,蒋宿已经等在那里。 他最先看到萧矜,在见到他的瞬间,眼泪就往下淌,似乎想奔跑过来拥抱他,却在跑了两步之后牵扯肋骨的伤痛,又不得不慢下来。 萧矜笑着朝他走过去,展臂给他一个拥抱,嘉奖似地拍着他的后背,说:“蒋宿,你小子做得不错啊,是个男人。” 蒋宿泣不成声。 这段时日里,所有焦虑,忧心与怨怼,在萧矜的这一个拥抱中,一句笑着嘉奖的话里,化作乌有。 他哭着说:“萧哥,幸好你平安归来。” 萧矜说:“辛苦。” 他与蒋宿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就分开,季朔廷就从后面走过来,笑他,“多大的人了,说哭就哭,跟几岁的小孩一样。” 蒋宿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含着泪嘿嘿笑了一下。 季朔廷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先前跟你说过,贾崔打在你身上的拳头,终有一日会让你还回去,现在就是你还回去的时候,身体好些了吗?可能动手?” 蒋宿下意识按了按还在痛的肋骨,但转眼一看到后头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的贾崔,立即坚定地点头。 心说他就是豁断这几根肋骨,也得狠狠揍贾崔一顿解气。 季朔廷微微偏头,“去吧,打死也没事,随便打。” 蒋宿记恨他已经记恨许久,撸起袖子大步上前,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陆书瑾。 他虽不怎么习武,但之前为了能够跟别人打架占上风,他特意练过臂力,有段时间日日拎着米袋锻炼。 他走到贾崔面前,贾崔就瞪他,凶道:“你想做什么?” 先前挨打的时候,贾崔也是这个表情,让蒋宿在一瞬间有些瑟缩,但他回头看了一眼,萧矜与季朔廷并排站着,对着他笑,像是期待他动手。 蒋宿当即胆子又肥了,握紧拳头,头一下就正对着他的鼻子砸去,凶得不行,“揍你!” 他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之前挨打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尤其记得贾崔踢他的肚子,拳头打他的脑袋,蒋宿回忆着那些恐怖的记忆,有样学样地全部还给贾崔。 一开始贾崔还能忍得住,但蒋宿连续几拳都落在他的鼻梁上,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惨叫出声,鼻血奔涌而下,一拳拳砸下去血液就四溅开来,于是他的脸上,嘴上,牙齿里都是血。 蒋宿踹他的肚子,贾崔的肚子就硬邦邦的,仿佛凭他的力气无法重创。 于是他的招数不再君子,对着贾崔的裆下猛地踢了过去! 贾崔根本扛不住这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想用手捂住裆部,却又因为被绳子捆得死死的,一挣扎绳子又勒紧伤口的肉中,一时间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蜷缩起了身子。 蒋宿见状,乘胜追击,对着那块地方迅猛地连出几脚,贾崔痛到失声,扭曲着脸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像是被抹了脖子的鸡,疯狂抽搐起来。 他这模样哪还有一点当初??x?进城时,耍尽将军权势的威风,只叫人觉得大快人心。 萧矜和季朔廷见状,两人小声议论着。 “这小子……” “确实狠。” 贾崔硬生生疼晕过去,蒋宿才收了手。 他只觉得解气极了,身上出了汗,却又无比舒坦,脸上又全是泪水,是回忆自己挨贾崔的揍时流出来的。 陆书瑾见他用袖子抹,于是拿出一块锦帕递上去,“用这个擦吧。” 她注意到蒋宿方才完全没看她,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视线根本没落在她脸上。 这锦帕一递,蒋宿接过去的瞬间抬头看了陆书瑾,他眼睛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僵住。 这反应很直白,让陆书瑾感到些许扭捏,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解释,“对不住啊蒋宿,一直都……” “陆书瑾!!”蒋宿打断了她的话,发出一声凄凄的叫喊。 陆书瑾没想到他突然喊那么大声,给吓了一跳,“啊?” “那个狗娘养的对你做了什么!你被抓走之后……”蒋宿遭受了晴天霹雳,也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嚎啕大哭,哀哀道:“我对不住你啊,我当初就应该拼死把你留下,怎么能让你受到这种羞辱!” “不是……”陆书瑾赶忙插话解释。 “不是什么不是!我就知道你去了肯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个肥头大耳的淫贼是不是看你细皮嫩肉的,所以才迫使你穿上女子的衣裳取悦他?!” “没有啊,我” “啊!!”他仰天长啸,赤红双目转身,直奔晕死过去的贾崔而去,大喊道:“我杀了这个狗贼!” 途中被萧矜一把给抱起来,骂道:“猪头,你先冷静点!”
第96章 她只要心中所愿得以昭于天下。 蒋宿疯狂扑腾着四肢挣扎, 仿佛丧失理智,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萧矜都有些制不住他,赶忙朝季朔廷喊:“过来帮忙!” 季朔廷乐得不行,走上前去在蒋宿的后脖子敲了一手刀, 蒋宿带着不甘与愤恨转头怒瞪了季朔廷一眼, 随后就双眼一翻, 晕了过去, 才算消停。 陆书瑾一脸茫然,没想到蒋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也不知道是气得, 还是伤心, 即便是晕过去,眼角还是滑下了泪, 模样颇为滑稽。 萧矜叫来裴延, 接走了晕倒的蒋宿,走过去站在陆书瑾边上, 开始指挥陆续赶来的士兵站位。 城中各处的厮杀都死了不少人, 尸体一时半会儿难以处理,便先扔到路边去,余下的活口全被押到城门来。 那八个副将皆有负伤, 但性命无忧,这会儿打了酣畅淋漓的胜仗,个个都兴致高涨, 兴奋得不行, 带着手下队伍前来复命时,对萧矜也多了几分恭敬。 军令如山, 萧矜纵使年纪再小, 名声再臭, 但虎符在他手上,他便是三万精兵的将领。 如今在贼人手中抢回云城,立了大功,再看萧矜时自是觉得无比顺眼了,纷纷过来与萧矜攀谈。 萧矜与这些副将并没什么感情,也知道他们是因为自己得了好处这才对他改变态度,但他并不在意,毕竟云城能够夺回,他们也出了一份力在其中。 他带着笑,温和地与几人闲聊着,话间夹杂着两三句赞扬,将几人的心里夸得都相当舒坦。 陆书瑾安静立于他的身边,即便是不说话,如此一位漂亮姑娘站在一群男子当中也是相当显眼的,众人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但众人都知道萧矜没娶妻,加之陆书瑾发髻垂着,显然是未出阁的姑娘。 不多时,便有闲不住的人来问,“这位姑娘是何人?” 陆书瑾一听自己被点名了,先是抬头看了看来问的那个人,而后又朝萧矜投去视线。 萧矜正在看她,眼中满是笑意,他说道:“她可是咱们云城的小英雄,若不是她,我们不可能那么快那么轻松拿下云城。” 他语速缓了下来,话中虽然带着笑,看起来没几分正经,但语气却是很郑重一般,顿了片刻之后又说:“也是我的心上人。” 好事的士兵听到,立即吹着口哨叫喊着起哄,话和笑皆带着调侃。 陆书瑾顿时羞赧,耳朵发热面颊滚烫,乌黑的眼眸映着灯火,转了转,说:“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啊……” 萧矜佯凶,“我看谁敢跟你抢功!” 陆书瑾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于是抿着嘴笑,微微泛着红晕的脸被洒下的灯覆上一层暖色,穿上衣裙之后,她浑身都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鲜嫩和美好。 萧矜看了几眼,目光不能久留,转眼又瞥见旁人也在偷瞄陆书瑾,他轻咳两声,转身将陆书瑾身上的披风裹紧一些,又把帽兜给戴上,说道:“风大,别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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