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说罢,已凑上前来,白芷步步后退,直至腰抵上案台,无路可退。 他眼睛始终瞧着她,手却熟稔地捡出一本书卷,不用看,也准确无误翻至了那一页,道:“今日,臣便教您酥骨铃的用处。” 白芷被他死死围堵,视野中也被他摊开的书卷填满,索性偏头不看,沈煜也不恼,声线低沉,字字清晰,把那些描述念了出来。 低沉的声线本就是浑然天成的魅惑,白芷不觉已是满脸羞赧,身子慌到阵阵发颤。 他要走铃铛果然是另作他用,这阉狗虽不是个男人,却比男人还蔫坏!白芷当真怕了。 怎么能被这人摆布呢,白芷想开口转圜,不料脚下一空,沈煜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而她生怕摔倒,已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白玉般的面庞露出暧昧的笑意,鼻息温热扑在面上,如若有似无的轻抚,他径直把她放在宽敞的床榻上,白芷仰面朝天,呼吸短促,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法子。 恍惚中,只听得耳畔叮叮作响,是铃铛的响声。 白芷惊恐抬眸,铃铛已在她的面旁上盘旋滚动,她似置身江南的柔风里,夹着细雨,落在身上微微发痒。 双眼雾蒙蒙的,却不是泪。
第16章 屋内安静极了,唯有铃铛无规则的震颤。脸上(没脖子以下)被这小玩意儿轻轻一挨便酥痒,伴着好闻的香气,让人微醺。 沈煜没有停下,裹挟着潮润的热气,一点一点瓦解她冰封的面庞。铃铛被他运用得灵活多变,她丝毫预判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只能一味被他牵引。 她越来越多的阵地被沈煜攻陷,额头眼睫鼻翼(只是脸),都沾满了罪恶的香气。 白芷觉得体温节节攀升,红润的面颊上错落着复杂的神情,有羞愤,有仇恨,还有不愿承认的酥软。 这些情绪不受理智的控制,她越想扼杀,却越汹涌澎拜。 她试图反抗,而手脚早化为一汪秋水,没了任何招架之力。她乱了分寸,而沈煜甚是从容,他越是有条不紊地推进,白芷越屈辱钝痛。 白芷不懂沈煜为何这般温柔,他还不如拿出强硬的手段,让她直截了当地恨他,为何偏偏给她一场温柔的凌迟。 是沉沦也是煎熬,她的理智像一缕轻烟,在他轻轻的吹拂下,即将烟消云散。 不能再这样下去,白芷挣扎着伸出手,落在他的面庞上,想阻止罪恶的根源。而他的脸亦是灼烫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过白芷的手,把铃铛安放在她的指尖。 铃铛在指腹乱颤,她一瞬像被什么击中了,心头兵荒马乱,终于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呜咽。并不是哭,更像是曼妙的吟唱,她迫切地想把无端的汹涌赶走。 “娘娘学会了吗?” 沈煜替她擦干眼泪,平静如水,声线压低到了极致。这人当真不要脸,做了种种坏事,还这般面无惭色。 白芷怕他还要继续,忙点了点头:“学会了。” 沈煜明显对着她不堪的“尊容”好好欣赏了一番,才把金铃铛塞进她手里,一本正经道:“娘娘先自己揣摩吧,臣一会儿便回。” 说罢,他当真起身,转头下了楼。 白芷目送他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沈煜的脚步,才敢把铃铛丢在一侧。脏死了,上面还有他残存的湿热。 白芷推开窗,寒气倒灌而入,冷却了几分燥热。她蜷缩起身子,缓缓抱住自己,泪在此刻无声滑落,她被仇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身上也早已沾染了沈煜的气息。 恨死了,当真是恨死了! * 沈煜径直出了流芳阁,立在冷风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今晚,他如愿看到了白芷不堪的模样,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心满意足,他看出她既羞耻又享受,既愤恨又沉沦,这是一场不见血刃的自戕,以最温柔的力,在心上刀刀凌迟。 她的冷静被他碾得稀碎,所以她没闹,干脆忘了抵抗,等回过神已是丢盔卸甲。 此番惩戒看似是非常顺遂,若不是灼热粗重的鼻息出卖了自己,沈煜简直觉得他已然大获全胜。 只靠风吹不走凌乱的思绪,他只能来到净房,在浴盆中倾倒进冰凉的水。 修长的指麻利褪去衣物,月光透过薄纱照在他结实漂亮的皮肉上,错落成斑驳的影。水因外力的闯入晃动不止,从边沿倾洒而出,他无心理会,只想借着冰凉的水温冷静下来。 温度一截一截冷却下来,渗进皮肉,试图逼退他体内的躁动,这个过程漫长又憋闷,沈煜不禁发出低沉的□□,排解着难言的苦。 他眸色暗了又暗,他被裹挟进汹涌的深海,热浪翻滚,无情拍击在他身上,明明受惩戒的是白芷,凭什么他要跟着一起遭罪。 沈煜一头埋进水里,激起阵阵波澜。 虽不愿承认,他虽在圣上身侧旁观了各种世面,实则并未“躬行”过,有人为了讨好他,把莺莺燕燕送到眼前,他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 彼时他觉得可笑,就凭那些拙劣的手段也配取悦他?无人如小姐,能再度让他心悸。所以眼下他亦不明白,为何屡屡换做白芷,他就有些昏了头脑。 她的举手投足,都像一剂慢毒,淬在皮肉上鼻息里,在不知不觉中,麻木了他的神经。所以当她的手触碰他面颊的刹那,他没忍住,竟有与她共赴深渊的冲动。 他能用理智一遍遍催促自己清醒,而本能的悸动又一次次狂压而来,所以他只能停下,生怕自己一同覆灭,也怕白芷察觉他同样稚嫩,并不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纸上谈兵与亲自躬行相去甚远,好在她没瞧见他的秘密,好险他差点乱了分寸。 * 白芷许久等不回沈煜,亦不敢私自离开。 她挪到了案台前,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床榻当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得离远些才好。 阉狗果真是长着一百零八的坏心眼,没了作案器具,也能使出这么些个花样。白芷身侧还残留着沈煜的触感,连打了个好几个冷颤。 沈煜定然是见她不再惧怕沐浴擦身,才换了更过分的手段,她深知自己满是弱点,亦不想在同个坑洼摔两次跟头,得想个法子,即便铃铛再度作乱亦不起波澜。 白芷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书卷上,它还维持着倒扣的模样,正是沈煜念读的那一页。这人一定是做惯了这些事,才信手拈来,如家常便饭。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把那卷书拾了起来,若想不被他摆布,首先要让自己对这类事渐渐适应,哪怕得硬着头皮。自然,沈煜不是傻子,亦会察觉此招对她功效减退,届时等待她的又是新的路数。 那也无妨,她就要这么循序渐进,逼他使出所有的手段,黔驴技穷,她便再不用受他压迫。 这番自我鼓劲儿驱散了白芷的恐惧,她定了定神,翻开书卷,字字默读,像流转于一个又一个花花世界,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这这当真是折磨人! 白芷偏头瞧向窗外,想缓口气,不料黑暗中两点渗人的寒光正直勾勾瞧着自己,她心头一滞,吓得惊呼起来。 光亮伴着蓝绿的冷调,像地狱的幽冥业火,从暗处缓缓靠过来。 这宫里究竟住着什么怪物,是鬼还是妖。 白芷想逃,可楼下并未燃灯,又是漆黑一片ʟᴇxɪ,她本就惧怕夜路,一时双腿发颤,寸步难行。她声线虚乏,急唤厂公搭救,哪知竟惹怒了暗处的怪物,它亦从牙缝里挤出凄厉的警告。 那声音越来越狠厉,蓄势待发,作势就要朝她扑来。 白芷不敢再耽搁,转身遁入黑暗,夺路而逃。她感觉到怪物步伐敏捷,一路尾随,但丝毫不敢回头,在这个节骨眼儿,她发疯似的想找到沈煜。 她唇瓣打颤,可四处都黑漆漆的,根本不见人影,白芷跌跌撞撞摸出楼,终于听见一侧的厢房里有些许动静,那里窗扉半掩,正映着沈煜的侧影! 她顾不得瞧沈煜在忙碌什么,一头扎进屋内,喊到:“厂公救命!有鬼追我!” 待定了定神,才发觉沈煜正背对自己,坐在浴盆中,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诧异与愠怒,若她识相些,此时应该立即退下。 那鬼魅的凄鸣嘶吼顷刻在脑后炸响,白芷害怕极了,她心头一横,若真是撞了鬼,也得拉着这个仇人垫背! 是以,她还是迈开腿,想要躲在浴盆之后。 沈煜只得扯过衣物火速披在身上,赶忙起身出来,正于迎面而来的白芷撞了个满怀。 白芷扑在他胸前,衣襟尚未裹严实,面颊正贴在他结实白皙的皮肉上,她脸色绯红,忙解释道:“厂公,我当真不是有意的,是有鬼!” 抬眸正对上沈煜怒意难平的眸,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这应该是他最狼狈的模样,身上湿漉漉的,不停淌水,好在衣料厚实,只隐隐映出他的挺拔的轮廓,并未露出他难以启齿的伤处。 若再那里当真被白芷瞧了去,只怕沈煜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好在,这不是没看到吗。眼下最大的威胁尚未消退,白芷决定暂且委屈自己,先赖在他身侧。 思及此,头顶忽而盘旋起沈煜寒潭般的声音:“娘娘在哪见了鬼?” 她再度重申:“厂公信我!它自阁楼内一路追着我!我当真害怕!” 话音方落,沈煜已把她无情推开,踩着满是水渍的地板,阔步向前,走进了门口的角落,那亦是凄鸣不止的根源。 白芷慌乱不安,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而沈煜很快道:“娘娘说的可是这个?” 她撕出一条缝,硬着头皮去看,视野中沈煜眉头紧锁,眼眸强压怒意,而手中竟多出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怎么、竟然、是只、猫儿。 这只猫显然不满他粗鲁的手法,被捏住后颈,仍不断扑腾挣扎,沈煜怒意正盛,捏它更紧。 “娘娘为了只猫搅了臣的兴,这只畜生就由娘娘亲手处置!” 说罢,他抬手一掷,那个毛团张牙舞爪飞向了白芷的怀中。 她懵在原地,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只听得沈煜不悦地催促道:“还不退下!” 白芷闻言,抱着猫,连忙告退。 而净房内,沈煜深深舒了几口气,才略平复了一二,又好险,差点被她看了去。
第17章 白芷自知惹恼了沈煜,好话说尽,还是落得被他扫地出门的下场。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风声呜咽,她不认得来时的路,举目四望,不免担忧,若被人瞧见沈煜自有一万个理由开脱,可她呢? 白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她剜了眼冰冷的门,心中默默对沈煜咒骂折辱。猫也难抵严寒,喵呜喵呜一同附和。 一人一猫,在墙角瑟缩了一夜,终于在破晓之前,挨到初桃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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