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慈微微惊愕,还没来得及张口,萧静冲她极温柔一笑,转身放下喜轿的布帘。隔着喜庆的乐声,庆慈听见他似乎跨上了喜轿一旁的马儿。 随即又听到燕然高声道:“王爷王妃起行天庙!” 大队人马朝天庙起行而去。仪仗和喜队加起来好几百人,浩浩荡荡。更不用提两边护送的巡捕营兵士,以及跟在最后面抬嫁妆的队伍。 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 天庙距离皇城不算远,其内是大魏的始、祖黄帝以及其他帝王牌位,说白了便是萧家先祖。 这处的流程因为不好改动,因此最为复杂,也最为漫长。等到从天庙出来,天色早就暗下了,庆慈也快要被她脑袋上的凤冠和头饰压得抬不起脑袋了。 便是手上的丝扇,因为要一直举着,也早早令她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又绕了一圈路,终于到了王府。红柳领着府里所有奴仆,在大门口处迎接女主人的到来。 庆慈说免礼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倒也不能怪她,此刻已经快到酉时,她一天下来连口水都没机会喝,哪里还有精气神。 一旁萧静牵着她的手,微微侧目,鼓励看她一眼。 接下来便是拜天地。这套礼仪倒是快,庆慈同萧静三拜过后,礼部负责唱礼的人高喝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庆慈便由人搀扶着,直接送到了萧静起居的宅院。 萧鸾正在后宅等着,见庆慈二人来了,忍不住撒娇道:“小皇叔、小皇婶,你们终于来了,可叫阿鸾等了好久啊!”又围着庆慈看了看,夸张道,“小皇婶今日好漂亮,与小皇叔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萧静难得笑得柔和:“今日辛苦和悦。” 萧鸾今日的职责是充作二人婚礼的唱喜娃娃,这本是大魏民间婚庆的风俗,也是由萧静做主添在今日流程里的。 唱喜娃娃倒也简单,二人喝了合卺酒后,宫人便会扯出一块红布,围在新娘子腰上。萧鸾从这块红布底下钻出来,对着庆慈的肚子大喊一句“弟弟妹妹们快跟上”,便成了。 萧鸾欢快做了,弟弟妹妹喊得无比亲热响亮,好似庆慈肚子里现在真有了孩子似的。 前来观礼的女眷们都笑了,叫庆慈有些难为情,连忙拿着手中扇子又遮了遮。 姚夫人见洞房前仪式也成了,给芳草示意眼色,转眼对其余女眷笑道:“王妃面皮薄,也闹了一日了,咱们去吃酒,叫王妃歇歇。以后咱们女人家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 众人附和,对萧静和庆慈又连连道了恭喜的话,很快识趣走了。就连萧鸾也乖巧地很,行了个礼,跟着女眷们离开了。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萧静走前两步,轻轻拿开庆慈手里丝扇,啪一声甩在一旁被褥上。他垂头望着微微脸红的庆慈,低声道:“我去前院,一会就回。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洗漱,”顿了顿,紧紧盯着庆慈眼睛,郑重嘱咐道,“但是记得一定要等我,别先睡了去。” 庆慈本来还高兴,听他后一句,立刻白他一眼:“王爷以为我傻呀。” 萧静大掌已经从她的脸颊抚捏上她的后颈,意味深长道了句:“错,是怕你耍小聪明。” 庆慈:“……” 萧静离开后,庆慈连忙唤芳草和红柳进来,帮着取下凤冠,摘下发间头面和身上首饰,这才觉得胸腔间呼吸顺了过来。 红柳领着她去了浴室,芳草将贴身箱笼搁在喜房内,取了贴身衣裳给庆慈送了去。 半个时辰后,庆慈一身清爽,出了浴室。她简单地涂抹了护肤蜜露,便在萧静房间内逛了起来。 房间里好几处贴着囍字,对面桌案前一对儿臂粗细的龙凤红烛正静静燃烧。这处房间她此前倒是来过,瞧着布局似乎改动过,有很多摆件都换成了活泼的款式,墙上的挂剑也换成了一副萧静亲笔的北疆风光图。 应该是特意为她改换的风格。 庆慈坐在床榻上,出神地等着,想到萧静所说,原来她去年已经同萧静走过那情人桥了……她心中涌起欢喜,同萧静从相识、到相知和相交的种种情景一一历历在目。 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她生平第一次心动那样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竟然今日真的就如愿嫁给了对方。 庆慈手抚身下柔软被褥,环视床榻这块小小天地。以后每日她都会在这张床榻上,一睁眼便看到萧静的脸,每日夜晚…… 庆慈一顿,视线望向房间角落——芳草怎么把箱笼安置在喜房里了啊? 她顿时有些做贼心虚,飞快奔过去,打开箱笼翻了翻,果然,那两本册子还在最底下安然放着。 好巧不巧,梁夫人送的那本便在最上面,庆慈登时又被封面刺了眼,刚想合上箱笼,唤芳草将其带出房间,谁料身后有人低声道:“在找什么?” 庆慈傻眼,蓦然回头。萧静已经洗漱过,换了身同样月白色的内里衣裳。他胸口带子只囫囵系了个松松的扣儿,露着一片健硕胸膛,正安静站在她身后,静静盯着她。 隔着如此近距离,庆慈依稀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王爷回来了?”庆慈讪笑,飞快站起身,一边合上箱笼,一边问,“王爷喝了多少酒,我都……” 萧静却轻笑一声,又往前迈近一步,低声道:“私藏了什么宝贝,拿来叫我也瞧瞧?” 庆慈大窘,哪里还不清楚萧静定然是看到了那画册的封面。 “王爷……这是……那是……”这这那那半天,她脸红得快要滴血,垂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视线里萧静又朝她走近一步,庆慈不抬头也闻得到他比以往微重的呼吸声。 房间紧闭,隐隐约约传来远处的丝乐之声,有人高唱了句什么,立刻引来一阵欢呼,期间夹着这女人们的笑声,如同水流传到这静谧室内。 庆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震彻心扉。 这是你的心上人啊,庆慈。 庆慈忽然抬头瓷白小脸,乖巧答道:“是宫里和梁夫人给的春宫图。她们都要我好好领会,说今夜不能叫王爷失望……” 萧静瞧着她认真的眉眼,半晌无话,最后终于一声低叹——女娲捏人,怎么就捏出了这样一个乖巧可爱、合他心意的傻姑娘? 他一把将人抱起,朝床榻走去。庆慈也只低呼一声,随即老实揽住他的脖颈,将脑袋轻轻搁在他的肩窝。 萧静声音喑哑:“长夜还早,一会不顺利的话,咱们一起研究?” 庆慈满脸通红,只低低嗯了一声。 萧静将人搁在床上,深深注视庆慈。庆慈被他这侵略性意味十足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一想到二人即将要做那画册子之上的亲密之事,就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砧板上一块待宰鱼肉,而萧静就是那磨刀霍霍之人。 谁知半晌过去,萧静依然只深深瞧着她,却丝毫不动作,仿佛故意吊着她,有心看她难耐模样。庆慈渐渐有些气恼,咬了咬红唇,斜斜飞过来一眼,嗔怒道:“你到底要不要?” 这幅样子的庆慈根本不知自己有多娇媚,萧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眉梢一挑,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反问她:“我要什么?” 庆慈被他问得一噎,再反应过来,萧静是在调戏自己,顿时又羞又气,不乐意地就要起身。 萧静却抬起手,单手就轻轻将她按回枕上。 “急什么?”他勾唇一笑,再度直起身,解开了那一直碍眼、欲掉不掉的衣带。 庆慈视线从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滑过,微微挣扎了下,小声指挥道:“床帐子!床帐子还没放下来!” 喜烛太亮,她根本不好意思睁眼。 萧静却低俯了下来,堵住她抗议的唇,轻喃道:“不放,我想好好看看我的妻子。” 庆慈被他力道吓到,嘤咛一声,再也无法思索,只得随着他的节奏,渐渐沉溺。 喜烛熠熠,间或爆出噼啪一声,有女子低泣声传来,不知过了多久,又悄悄然转成吟哦悠远。 羞人声从喜烛旁的窗缝里轻轻逸散了出去,廊下守着的众丫鬟们各个面红耳赤,自觉又稍稍走远了些。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响动声渐渐消弭,萧静披着衣裳,打开房门,要了一次水。 丫鬟们连忙下去准备。 再次洗漱完,床榻上的庆慈已经睁不开眼了。 萧静再度上榻,将人揽在怀里。温香软玉,他舍不得放手。感到身体异样,他又凑过去,唤庆慈:“阿荷?可以再一次吗?” 庆慈立刻闭眼要哭,娇声道:“不要了……我快死了……” 萧静轻笑,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住,只好将人稍稍推开些,自己静心缓解。 窗外一轮圆月美满,屋内床榻上一对璧人交颈而眠。 庆慈哭过闹过,一场情、事已经累极,感到熟悉的气息有些远离自己,心中顿生不满,伸着胳膊又主动寻了过去。 熟悉气息再度吻上她的肩头,令她又想躲。矛盾间,那人低低唤了句:“阿荷,我心悦你,此生不要离开我。” 庆慈下意识停住挣扎。她闭着眼,想要笑着应答,却感觉自己不由自主流了泪。 有人轻轻吻去了她的眼泪,怜惜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往她发间缓缓插了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 庆慈迷迷糊糊间,抬手去摸,拿到眼前费力看了看。原来是一根玉簪,中间用金丝合拢稳固,青色同金色交相辉映,十分雅正。 “是你的那根长白玉玉簪,已找人给你修好了。” “谢谢你,禅听。” 庆慈嘟囔一句,将玉簪搁在枕边,反手轻轻揽住对方腰身。二人贴身拥抱,她感觉心内尘埃落定,终于沉沉睡了去。 翌日。 庆慈起身之时,身边床榻已经空了。她愣了好一会,这才掀开被褥。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好几处手印子。昨晚的记忆倒灌入脑海,她立刻羞涩起来…… 缓了缓,她才披上衣服,唤门外人进来。 芳草和红柳面色复杂地进了房间。 庆慈一瞧二人脸色,又看向身边空着的床榻,顿时心头一跳。 “发生了何事?王爷去哪了?” 以庆慈对萧静的了解,他今日定然不会让自己独守空榻。且今日本该是二人一齐进宫拜见小皇帝的,这个时间点,他人去哪了? 红柳道:“启禀王妃,王爷后半夜便被宫里叫走了,刚刚派金鳞甲来传话,说是……”她顿住话头,看了眼芳草,似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庆慈蹙眉:“说什么?” 芳草吞吞吐吐道:“召南生变,忽然偷袭繁州驻军,李风年将军生死不明,局面叵测,王爷需得立刻出发,赶去主持大局。” 即刻出发?庆慈一愣:“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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