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去后,她就发现孙贵妃寻了个由头,偷偷折返回勤政殿了。 从那一刻起,她恨透了这个虚伪好色的男人! …… 郭太后叹了口气,人老了,时不时地就会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郭太后环视了圈四周,殿内因常年无人居住,有股子霉气,拿香狠狠熏了两天,还是能闻见。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几日。因为阿吉只是一时火气上头,跟她吵了几句罢了,肯定会亲自来接她回京。 瞧,儿子还是爱她的,今儿派人送来了厚软的鹅绒被、新鲜的果蔬鱼虾……原是她不对,态度又强硬,伤了儿子的心。 郭太后蹙眉。 民间有句俗话,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如今她还没落难呢,胡瑛就兴冲冲赶来看她的笑话。那贱婢,竟穿起了明黄凤袍、戴上凤冠,在她跟前耀武扬威,说什么宗吉总算明白过来,养娘再好,总归和他没血缘关系,到底是亲娘好。又说什么,姐姐您欺压了后宫妃嫔一辈子,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被打入冷宫的一日吧,这滋味如何呢? 她没给那贱婢好脸色,当即命左右将胡瑛叉出去,严厉呵斥:哀家到底是先帝正宫皇后,当今慈宁宫太后,连皇帝都换得,更何况料理一个你。你要是再造次冒犯,哀家还有能力废了你! 胡瑛又阴阳怪气了几句,如同战胜了的将军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郭太后冷哼了声,骂了句小人行径。 忽然,头又开始疼了。 郭太后手指按着太阳穴,闷哼了声。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上前来,关切地问:“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可是殿里的气味惹得您不适,奴婢再点些瑶英香来。” 郭太后秀眉皱成了个疙瘩。往日头疼,总有裴肆过来按摩,而她念佛多年,李福知道她的心意,殿里焚的多是檀香,哪里点什么轻浮的瑶英香。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全都下去吧,不要进来打搅哀家。” 郭太后厌烦地挥挥手,打发走所有下人。 这回出了李福的事,慈宁宫许多老人儿都被司礼监拘去讯问,现在留在她身边的,多是些年轻丫头太监,怎会知道她的习惯。 殿内清冷安静。 郭太后心里烦躁,便去拜拜菩萨,谁知找了半天,一根香都没找到。妇人叹了口气,转身朝书桌那边走去,她喝了口热茶,研了墨,润了笔,又往桌上铺了张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了“李福”二字。 最近发生的事太过迅猛诡异,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李福忽然会被缉拿刑讯? 前天她赶去去公主府,见了宗吉,翻阅了卷宗,总算摸到点端倪。 郭太后闭上眼,回忆当时看到的卷宗。 卷宗上的事太多太密,她现在这个年纪不比往日,已经忘了一部分。依稀记得,好像是李福和公主府的总管邵俞勾结,屡次勒索邵俞,后邵俞给公主落了千日醉的毒。 千日醉确实出自慈宁宫,也确实当年用在了懿荣公主赵姎身上。 只是这里有个疑点,她怎么不知道邵俞是慈宁宫派出去的? 后面的卷宗,就是李福的招供了,约莫有二十几页,几乎全都是揭她的老底。从她年轻时戕害嫔妃,到幽禁毒害公主、发宫变、软禁先帝,再到她暗中找男宠,甚至还和李福这个腌臜阉人有过苟且,事无巨细地交代。 郭太后将这些事简略地写在纸上,仔细地思考。 是,她绝不是什么好人,里头的事她承认绝大多数,可和李福…… 郭太后头一阵刺痛,忙喝了几口热茶。 那天她就看出来了,这事看着是捉拿讯问李福,其实是针对她的,而宗吉那个傻小子也正好中了圈套,和她大吵了一架。 郭太后蹙眉,会是谁?万潮那老家伙和司礼监联手了?可给公主下毒,这代价未免太大,唐慎钰不见得会同意。 仅仅是司礼监?夏如利? 郭太后笔尖将“夏如利”这三个字圈出来,思忖道:夏如利忠于皇权,为人阴险,做事老辣。难不成此人瞧着这次裴肆身死、万潮被贬斥,想着司礼监一枝独秀的机会来了,要尽快将慈宁宫除了? 忽然,郭太后心咯噔了一下,她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怎么忽略了一个人,裴肆! 李福的这份卷宗里,并没有攻击裴肆,而且李福在慈宁宫侍奉多年,知道她和裴肆的亲密关系,既然连莲忍善悟这些 人都能交代,怎么可能不交代裴肆! 郭太后倒吸了口冷气,下了个决断:裴肆没死,而且很可能和夏如利勾结在一起了! 想通这层,郭太后后脊背直发寒,这些阉人平日里看着相互仇视不对付,实则沆瀣一气,他们联手铲除政敌,目的就是……掌控皇帝。 阿吉! 郭太后立马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走,暗道:夏如利和裴肆这伙人务必得铲除了!可现在回京,难免打草惊蛇,而且驭戎监的兵权已经被皇帝夺回去了,她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郭太后想起了唐慎钰。 对,这孩子虽然和她立场不同,但本质还是忠君爱国的,而且为人重情重义,颇正直。上次在兴庆殿,万潮那老家伙拼命的揭她的隐私,唐慎钰一言不发,甚至还屡次劝万潮停手。 想通这层,郭太后即刻朝大门那边走去,她掀开厚重的毡帘,左右瞧了圈,外头守着几个太监和侍卫。 郭太后目光锁住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他叫玉荣,是慈宁宫的老人儿了,做事还算稳妥。 “玉荣,你来。”郭太后特意摒退众人,将玉荣领到黑暗僻静处,她从发髻上取下两枚金钗,交到玉荣手里,低声嘱咐,“你即刻秘密回京,拿着钗分别去找承恩公郭淙,还有唐驸马,叫他们即刻来汉阳别宫见哀家,此事绝密,不得外泄。” 郭太后轻轻按住玉荣的肩,笑道:“此事办成了,你就是慈宁宫的总管。” 玉荣大喜,连忙磕头,发誓说必不辜负太后信重,双手捧着那对金钗,躬身退下了。 郭太后望着玉荣远去的背影,长出了口气,她双手合十,朝屋梁上描画的飞仙拜了拜,心里道:先帝,宗吉是你亲生骨肉,你在天有灵,好歹保佑儿子早日醒悟,听一听他娘的话,哀家会带他渡过这个难关。 山里的夜风刺骨,呼飒飒刮来,郭太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没有在外头多做停留,心事重重地走回大殿。 殿里空荡荡的,仿佛呼吸都有回声。 郭太后隐隐察觉到股不安,她想再去拜拜菩萨,谁知发现佛像前的金炉里竟插了三枝燃烧的香,青烟缭绕,徐徐而上。 郭太后心一咯噔,记得那会儿没找到香啊。 她感觉身后有人,屏住呼吸,转身看去,不远处竟坐了个男人! “谁!”郭太后眯住眼仔细看,看清后,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竟是裴肆! 这小子此时微笑着坐在扶手椅上,穿了身黑衣,看着清减了些,但依旧俊美逸群,肌肤如玉,五官精致,唇略有些发乌,头发用一根玉簪绾在头顶,两鬓竟……白了,这样的他一扫过去的冷隽,多了几分阴森邪气。 “你果然没死。”郭太后依旧稳静,警惕地左右看。这小子深更半夜忽然出现在殿内,想必早都做了安排,来者不善。 裴肆并没有回应郭太后,勾唇浅笑,翘起二郎腿,将一张写满字的宣纸放在腿面上,就着微弱的烛光看。 郭太后呼吸一窒,那是她方才写的东西。 “当时唐慎钰下了死手,你是怎么逃脱的?是不是夏如利在暗中协助?”郭太后冷声质问。 裴肆还是不说话,就笑吟吟地看着郭太后。 “来人呐!”郭太后急忙唤人,谁知竟无一人进来,而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她朝裴肆瞪去,却看见这小子身子前倾,冲她竖起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到地。 郭太后浑身酥软,趴在地上,下意识朝书桌上的那盏茶看去。 “你想做什么!”郭太后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恨得拳头狠狠砸地,“立马给哀家滚出去!” “这么多年,你对我还是像对条狗似的,动辄辱骂。”裴肆歪头欣赏着郭太后的惨样。 郭太后冷眼瞪过去,冷笑:“头发怎么白了,哀家将你阉割了,竟把你刺激成这样?” 裴肆眼里闪过抹愤恨,但他强按捺住火气,不屑嗤笑,“就凭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能怎么刺激我,那根东西被你辱过,割就割了,没什么大不了。” 郭太后叹了口气:“肆儿,哀家待你不薄啊,上次的事,实是万潮逼得太紧……” “老婆子,你害怕了?”裴肆哈哈大笑,剑眉上挑,“你觉得说两句软话,本督就能放过你了?” 郭太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想着幸好方才她安排玉荣回京送信,可这时,她忽然看见裴肆从袖中掏出两支金簪,拿在手里摇了摇,然后掷到了她面前。 郭太后万念俱灰,整个人如同沉入深渊般,气急之下,差点晕倒,“你好大的胆子!” 裴肆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妇人跟前,举高临下地看着妇人,坏笑:“本督在慈宁宫这么多年,宫里所有的人事尽在掌握中,你与其给唐慎钰和郭淙送信,倒不如试试托梦。” 郭太后现在真是悔恨万分,当初为何要宠幸裴肆?为什么不早早杀了他! “后悔么?” 裴肆噗嗤一笑。 他转身,从立柜中拿出套大红色的朝服,上头用金线绣了金凤,又缀缝了百颗珍珠,耀眼华丽至极。 裴肆将朝服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双丝绸做的手套,不急不缓地戴在手上,笑道:“原本是夏如利派人来解决你的,但咱们毕竟“夫妻”一场,由我来亲自送你一程,也算全了这份恩义,对么?” “你,你……”郭太后浑身酥软,求生的本能让她全力往外爬,谁知,她的裙子被那奸贼给踩住了。 “小臣服侍娘娘更衣。” 裴肆将郭太后翻转过来,正对着他。他一把撕扯开太后的衣裳,三两下就脱了个光。 “呕-”裴肆故意做出呕吐状,指尖划过郭太后的腰腹,还有胸膛,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剜心刻骨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令人作呕,白花花的臭肉,像头肥猪,我他妈的真是逼着自己吃药,才能下得去口,呕……” 裴肆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屈辱,他痛苦地嘶了声,而这时,千日醉的毒又发了,使他浑身每寸骨头都疼,而手刃仇人,又让他每分肌肤都充满快感,他一把抓住郭太后腰上的肉,讥笑:“大娘娘,要不要小臣再伺候您一次?” 郭太后拼尽全力,打了裴肆一耳光:“无耻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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