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转向门口,下属即刻去开门,“什么事?” 来的人是驻守在四皇子府上的暗卫,“殿下,有客造访。” “谁?”颜玉朔缓缓收回手。 “是严大人。” 没有想到,率先沉不住气的人会是严韫?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了?不论知不知道,但的确坐实了,严韫给霍浔保荐官位是为了这个女人。 颜玉朔很快过去严韫造访的□□院中的四方亭里。 身披苍青色大氅的严韫端坐在亭里,他的面前摆着一盘棋,俊美的侧脸神情淡薄,修长如玉的手指着黑棋,正仔细端详,气质清冷的如玉郎君,好似月下谪仙。 “严大人深夜造访,有失远迎。”颜玉朔笑着走上台阶。 严韫不曾给他一个眼神,也不理他的话同他寒暄。 颜玉朔自顾坐到严韫的对面,看着桌上的棋局,白棋和黑棋已经交锋。 仔细看,黑棋刚开始每走的一步都好似吃了白棋的利润,占据了极好的局面,步步显赫,可到了后来渐渐就变了,白棋不知何时已被黑棋围困其中,四处脱身不得,好似他。 而严韫手里所执拿的黑棋,就是颜玉朔此刻的处境,被踢出来了局,不知如何下棋,扭转局面。 颜玉朔看懂了,面色一凝,暗藏深意夸道,“严大人摆的棋面不错啊。怎么不落子了?本殿下还等着严大人赐教。” 严韫终于抬了眼点眼皮子,他把手中的黑棋丢入棋蛊当中,调换了棋蛊,颜玉朔面前装着黑棋的棋蛊瞬间变成了白棋蛊。 局面变了。 颜玉朔大笑,“大人果真是八面玲珑,难怪父皇钦点大人为近臣。” “我所求的,想必大人都知道了吧?” 严韫看了他良久,忽而嗤笑一声,旋即问道,“殿下手上有多少人马?” “和严大人说话就是爽快。”颜玉朔比了一个数。 “这点人马,殿下就想成事?” “所以才要借严大人的利啊。”没有想到找上门的人,竟然是严韫,他开口直入要点,不需要他拐弯抹角。 没有想到,严韫如此铁面无私的人,会为情爱所驱使,为了一个女人,归拢到他的阵营。 “大人掌着刑部、户部、大理寺、又有骁骑营,有严大人帮忙我的胜算就更大了。”皇帝给严韫调遣骁骑营的兵符,至今没有收回去,骁骑营的人数虽说比不上御林军,个个都是精锐,以一可当十。 “殿下很会算计。” “严大人才是真正会谋算之人,本殿下算什么啊,若真是如大人所说会算计,可至于今日如此寥落,以妇孺要挟?” 下属上了热茶来,颜玉朔做了个请的手势,“珍藏许久的岁寒雪沁,严大人尝尝味道?” 严韫开了茶盖,馥郁的茶香飘散出来,雾气氤氲而起,丝丝缕缕模糊了男人的容色。 “霍怯还好吗?”终于问起孩子了。 “得亏严大人来得及时,保全了她的手。”颜玉朔毫不掩饰自己预备伤害霍怯的行径。 他边说边观察严韫的脸色,听罢,他的面色波澜无惊,似乎并不为之触动。 颜玉朔在心中猜测,严韫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要么知道了不在乎,山崩于前而不显于色。 不管是何原因,严韫已经到了他的阵营,那就成。 “把孩子给放了。” “大人说什么呢?若是孩子放了,那和大人合作的筹码不就没有了?” 严韫的瞳眸瞬间阴起来,“......” “严大人放心,本殿下绝非不讲信用之人,只要事成,大人助我坐上皇位,孩子一定会安然无恙,毫发无伤送到霍夫人手中。” 他刻意说了霍夫人,又转了转话锋,“哦,不对,或许,应该说严夫人?” 严韫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颜玉朔接着道,“大人着急,我也急啊,霍浔快要把工部给查透了,我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良久之后,严韫垂眸,端起了面前的岁寒雪沁。 窗桕一听到声响,沈辞宁瞬间就坐起来了,她忙不迭撩开幔帐,并没有在窗前见到人影。 香梅护着烛火从外室走进来,“小姐,您怎么还没睡?”见她的目光紧盯着窗桕,动也不动。 放下了烛盏,“外头落雨了,是不是冷了?奴婢把窗桕关上罢。”说着,香梅朝那头走过去。 听说要关上窗桕,沈辞宁终于出声,伸手阻拦,“不必关,就这样。” “夜里刮风了,雨水会吹飘进来的。”香梅觉得不妥,怕沈辞宁受到寒气侵袭。 沈辞宁摇头,“风雨吹不到室内,不用关。” 如此,香梅只好折返,给沈辞宁掩了掩被褥,“小姐快歇罢,夜已深了,您不肯吃安神药,又不让点安神香,睡前还吃了茶,明日眼底恐怕又要乌青了。” 少女叹出一口气,听着外头雨打芭蕉叶的声音,看屋檐滴落的雨线,“夜里凉不用守了你去歇罢,把烛火都灭了,我自己静静,一会就睡。” “好吧。”香梅把烛火都给灭了,悄然退出去。 沈辞宁扯了扯枕头,半趴着。 不一会,耳朵听到动静,她以为又是香梅来,没有转脑袋,只讲说,“真的不用陪。” 脚步声还在靠近,沈辞宁蹙眉刚要起来,靠着的枕头被抽走,一只大掌温热的大掌接住了她的侧脸。 她瞬间睁眼抬眸向上看去,见到一张居高临下的侧脸。 “严韫...”沈辞宁迅速爬了起来。 夜里风凉,深秋已至,冷下来了,她冷得瑟缩了一下,严韫按住她,“沈辞宁,你乱动什么?” 给她按会被褥当中去,裹得严严实实,就跟他昨日走时的那样,不过这次他是刚来,到床榻前坐下。 沈辞宁睡不着了。 “你...你救出霍怯了吗?”她要起来,又被严韫啧声给按了回去。 “......”她虽然不问了,水灵灵的眼中依然透露出问询的意思。 “算是救回来了。” 沈辞宁闻言,眉头舒展,“真的?” “她在哪?” “还在四殿下的手上。”严韫讲。 什么意思?“不是说救回来了?” 她睡不安稳,非要坐起身来,严韫按不住她了。 回味他的那句话,问,“什么叫算是救回来了?” “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四殿下亲自看着她,我的人暂时钻不到空子。”眼下,还不能动手杀颜玉朔。 “那...怎么办?”连严韫都没有办法了吗? 霍怯是不是没有指望了。 见她神色慌张,严韫捏了捏她的小脸,“别担心,她会回来的,不过时日长短而已。” “真的吗?”沈辞宁暗淡的眼神燃起一抹光亮。 严韫轻嗯,“我不会骗你。” “那是什么时候?”她追问。 “待我帮助四殿下做成一件事,她便能回来了。” “什么事?” 严韫看着她的脸庞,没讲是什么事,只淡笑,凑近她,问道, “沈辞宁,你什么时候跟我生孩子?”
第62章 四目相对, 有一瞬的无言,严韫的眸光幽深似潭。 沈辞宁的澄眸与他对视,险些就要被他给吸进去, 她匆忙撇开眼, “你...你还没有帮我把怯怯给救出来。” “所以是要救出来, 你才能给我兑现承诺是吗?”男人面上浮现淡笑,也不看她了, 免得她脸红到后颈去, 亦或是钻到被褥里逃避他。 他垂眸看着少女的小手,水葱似细嫰,摸起来柔弱无骨。 “嗯....”她的声音拖长了些。 男人的眼眸一眯, “沈辞宁, 你该不会是诓我吧?” 他始终觉得沈辞宁一口应下, 着实出乎意料, 毕竟她眼下的身份是霍浔的正妻,两人身份悬殊。 至今他都觉得似梦一般, 沈辞宁居然答允给他生孩子?要给他怀孩子, 是要做那样的事情, 届时肚子大起来,瞒得住吗? “严韫, 你真的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也回答了你很多遍, 我没有骗你, 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我不会骗你的。”她板正了小脸, 将手从严韫的大掌中抽回来。 “我不会说谎。”她补了一句。 叫人不禁想到, 之前有关于“谎言”的误会,让沈辞宁受了不少委屈。 “你说什么, 我都信你,不过就是觉得像美梦一样。”他解释的声音很轻,说完还低声轻笑。 沈辞宁闻声看过去,他明明是在笑,高兴的样子,可在男人俊美的脸上能窥见莫名的落寞。 霍怯是他的孩子,认真来说,也的确算是拐弯抹角的诓骗他,严韫总是重复一遍又一遍问她,这种不真切的样子,感觉,她从前也经历过。 那时候在沈家,她刚刚被关起来,刚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关久了总是希望能够出去,丫鬟们为了糊弄安抚她,总说明日便能出去了,沈辞宁觉得欣喜,十分欣喜,她就总是反复询问,确认,是不是明日能够出去了? 丫鬟们说能,可明日后又是一个新的明日,明日总不能出去。 她的期望落空了,知道自己压根无法出去,渐渐接受了事实。 回想那种落空感,现在依然觉得心中难过。 她看着严韫,忽而觉得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可是,霍怯的确是他的孩子,她这样也不算是诓骗罢? 沈辞宁兀自想着,久久不说话,脸蛋上纠结之色十分明显。 严韫问她,“怎么了?” 沈辞宁很快反应过来,将适才所想抛诸脑后,扯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答应帮四殿下办的事是什么事?” 事关营救霍怯,今日霍浔跟她提及朝政欲言又止,他不曾明说,就跟她说了一句话,若是四殿下上位,必将生灵涂炭。 严韫没有回答,沈辞宁隐隐猜到了,她小心试探问,“是不是让你帮他谋图储君之位?” 男人忽而扬唇,“霍浔告诉你的?” 霍怯被挟持,颜玉朔率先打的就是拉拢霍浔的主意,谁知道他按兵不动,越发避嫌,似乎不在乎这个孩子。 严韫闪过灯会时两人隔阂的样子,“沈辞宁,你和霍浔...”开了口,后面的话却停住了,应当说,他不知从何问起。 “他没有说。” “他不曾提起如何营救霍怯?”严韫皱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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