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纳闷,院子里并没有寒梅树,哪里来的寒梅香气?因为严韫身上的香味,沈辞宁如今已经不叫燃梅香了。 细闻那股味道又不在了,她闻错了? 或许是今日府上丫鬟折了寒梅插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沈辞宁并没有起疑,又把身子转正,闭上眼继续睡觉。 谁都没有留意到,屋檐上有藏匿着一道身影。 他在房檐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天快要亮了才离开,没有人发现他来过。 沈辞宁在霍府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没有请安规矩,也不用伺候长辈,甚至有时候她福常礼的时候,霍旭说她太过于规矩,让她不要拘束。 听着霍旭的话,沈辞宁浅笑着,不禁回想到过去,每到年节,若是沈夫人心情好,便会让沈太尉将她给放出来,若非沈夫人提醒,否则沈太尉根本就想不起他还有个女儿。 沈辞宁小心翼翼做好每一件事情,生怕再惹沈太尉不喜,那时候,她还是很渴望和沈太尉亲近的,希望她的乖巧能够得到父亲的喜悦,毕竟血浓于水。 可是没有,她若是行差踏错,沈太尉说她没有规矩教养,她真正做好了,又说沈辞宁木讷呆板。 恰恰相反,沈湘宁出格了,沈太尉说她活泼灵气,若是规矩了,又说她乖巧懂事,姐姐备受宠爱,在家中骄纵,她虽是姐姐,更像是妹妹。 再后来,她也不想出去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沈夫人不喜父亲也嫌弃,沈夫人之后也想不起叫她了。 严韫和沈湘宁定亲之后,素来想不起沈辞宁的沈湘宁,相反喜欢叫她出去。 她总是喜欢在严韫面前有意无意攀扯沈辞宁,如今想来,姐姐是故意做样子给她看,知道她看重严韫,想要叫她伤心。 只是那时候她不明白,而在众人中,严韫是为数不多,迁就给她体面尊敬的人,沈辞宁越发觉得他不一样。 回想往事,沈辞宁怔愣,霍旭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辞宁,回去休息罢?” 霍浔打趣问,“辞宁妹妹莫不是昨日又偷偷看账目了。” 前些日子,她跟章成公主忙得不可开交,霍旭回来了,见到她挺着肚子,还在忙碌,吓得够呛,连忙叫人接手她的活,又让人去把躺椅给挪来,叫沈辞宁坐下,顺带这霍浔也遭到了训斥。 “信上说好生照料辞宁,怎么她月份都这么大了,你还让她大着肚子操劳?” 霍浔一概不反驳,默默接下霍旭的责备,“父亲说的是,都是儿子考虑不周。” 见到霍浔因为自己受到了谴责,沈辞宁还没坐稳就连忙站起来,“舅舅,不关霍浔哥哥的事情,都是我...” 章成公主好整以暇看着沈辞宁为霍浔着急,而霍浔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是我自己要忙的,实在是闲不住,霍浔哥哥也劝我了,还找了人手来帮我。” 霍旭哪里不知道是沈辞宁自己要忙碌,他若是直接让沈辞宁休憩,她肯定不愿意。 所以他投鼠忌器,故意当着沈辞宁的面责备霍浔,这不,少女立马就乖觉了,答应休憩了。 少见沈辞宁着急,两只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章成也觉得十分有趣。 前段时日准备充足,没有什么意外,年关可以大赚一笔,剩下的尾巴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便可以。 章成适时适度说,“辞宁也该休憩了,你总是久站思虑,费力费神。” 沈辞宁目光忧虑,她是怕脱手之后,多数就要让章成来忙碌了,章成公主看穿道,“刚好我也一道休憩,前些日子辞宁忙得起劲,我本来也有些累了,又不好提醒,若不是霍大人回来,如今好了。” 她表示也跟着放手,让身边人操劳。 沈辞宁点头说好。 霍旭为叫她放心,亲自找了个贴身的心腹,给沈辞宁使唤,沈辞宁除了动嘴皮子,旁的都不叫动了。 “没有,霍浔哥哥可不要冤人啊。” 沈辞宁很快反应过来,接过话茬为自己辩解,她现在就只能看看账目了,要是因为看账目累着了自己,指不定,霍旭要让人把账目给收走,她定然是要闲开花了。 她鼓着腮帮子,眼睛也瞪得圆圆的,一双水眸像剔透的葡萄,气盛的样子分外灵动可爱。 霍浔给她夹菜,赔罪道,“妹妹吃了这尾鱼便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是刻意冤妹妹。” 沈辞宁也学着他,故意刁难讲道,“不成,这鱼是外头买的,霍浔哥哥想要赔罪,需要亲自去捕鱼来,再下厨做来才成。” 霍浔笑着应好,霍旭听着两人拌嘴,跟着哈哈哈大笑,笑声传出去,一派其乐融融。 藏在暗处扮做府厅混进来的男人,静默远远看着霍家正厅的欢言笑语,她对着旁人笑得好开心。 清脆悦耳的声音,钻入他耳朵里,他的心上就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在用力地刮,疼得麻木,沈辞宁从未这样对着他笑过。 不曾对着他展过的娇俏,如今正面向另一个男人绽放。 垂在身侧的手不住攥紧,眼里翻涌着浓浓的嫉妒和醋意,半路的眼神露出凶光,戾气四溢看着霍浔。 正给沈辞宁布菜的霍浔察觉如芒在背,他往外看了一眼,外头廊下新增了许多身形伟岸的男子,这些人都是是霍旭从镖局里带回来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刚刚感受到的那股莫名寒意是什么? 霍浔看了许久,在一堆人里,左边廊下第四个,他的目光定在身量最高的那一个上。 他垂着首看不清神色。 这男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要不要招过来看看? 见霍浔目光往外看出,沈辞宁与他说话也没听见,霍旭问,“浔儿,你瞧什么呢?这样入神。”顺着目光往外看去,并无不妥。 严韫听到父子的对话,将手松了下来,收敛气息纹丝不动。 “父亲新训练的镖师看着个个高壮很是不错,儿子是好奇父亲从何处选来的人手?” “你担心混进来不干净的人?”霍浔又往身量最高的男子身上看。 方才的感觉适才太奇怪了,他没有避讳点头,“嗯。” “各个地方精挑细选上来的,出身不一样,真要问地方,还要叫人翻翻,不过,底细都是干净的。” 得了霍旭这句话,霍浔略微放心,他收回目光。 想想还是不要叫人过来了,他看着这些人身上都感觉带着煞气,连他都觉得触目惊心,别吓到沈辞宁。 “那便好。” 用过膳食,待送了沈辞宁回去,霍浔还记得那男子,便带着人过去了。 严韫知道他起了疑心,没有动作。 就在霍浔靠近的时候,严韫手底下藏在暗处的人也随之戒备,就等着严韫一声令下。 霍浔站定他也没有动作。 若他有问题还真是沉得住气,霍浔越是靠近越觉得这个男人很邪门,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镖师。 “你抬起头来。”霍浔问。 严韫抬起头了,他易容过,并不怕霍浔会看出来,霍浔在他脸上不住的打量。 天底下的易容术,谁敌得过刑部。 霍浔虽是见过世面,经历过不少的风浪,仅仅是凭借肉眼,并不能看穿严韫的伪装。 一张很陌生平庸的脸,霍浔盯着他看了许久,他的脸并无不妥,就是这双眼眸幽深难探,似乎蕴藏着凶险,叫人心下微紧,不敢再看。 直到下人出声提醒,霍浔回过神。 “公子,大人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霍浔收回目光往前走,那双眼睛... 他不动声色吩咐随从,“去把适才那个人的身世拿来给我看看。” 一个镖师,怎么会给人如此强的压迫?望不到底,简直触目惊心。 “......” 霍浔就是觉得不对劲,眼下又顾不得亲自去查验。 霍浔走后,有人来替,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严韫悄然退后,到了假山没人处,他的下属现身,“大人,霍家的人起疑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可不敢说这句话,只讲,“广陵来了信。”是严谨寄来的。 年关已过,休沐的日子就要到头了,一堆事情等着严韫去处理,从谭江往广陵赶,还需要时日呢,不能在这里耽搁住。 “知道了。”下属不敢置喙左右严韫的意思,办好吩咐的差事。 “打点好尾巴,不要叫人看出端倪。” “是。” 霍浔自然是先去书房,到底没有查出来哪里不对,故而他没有告知霍旭,他的疑心。 “父亲叫儿子来是有何事?” “你看看这封书信。”霍浔展开给他。 “是刘指使给父亲的。”原先霍旭在京中的故交。 “嗯。” 就在霍浔看信时,霍旭说道,“看来我这佥都御史的位置惹得众人十分不满啊。” 刘指使在心中告知霍浔,御史台联结了朝中不少的官员,待年节的休沐一过,打算一举参奏,要将霍旭从佥都御史的位置上给拉下来。 此番动作十分大,刘指使来信,是要他想好对策,不然真要被人给拉下来了。 若是要换个同等的武将的位置,又必然要上战场,霍旭年迈,积年的伤势到了骨头处,真动起手...只怕没有几年的好活头了。 就算是换了一个稍微低就的朝官位置,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位置被人惦记,迟早都要被拉下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你怎么看?” “儿子不敢瞎猜。”不过就是三条路,回京任职,或者换武将的位置,亦或者辞官。 霍浔猜到霍旭叫他过来,大概率是因为沈辞宁。 霍旭并不在乎官位,他的年岁也高了,手上又有营生,积攒的银钱自然是够终老的,况且还有他这个儿子,百年之后给他送终。 他询问的意思,应当是想帮他推上这个位置,将来沈辞宁带着孩子,她若是要回广陵,亦或者嫁人,亦或者经商,也能有个靠山,给她撑着。 “浔儿,你想走仕途吗?”霍旭问道。 “儿子但听父亲安排。”霍浔这样回说。 “你想必也明白父亲今日叫你来的真实目的。” “辞宁孤弱,又带着孩子,她是我昔年所钟爱的义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期望她过得好,严韫人虽说是走了,他在广陵的人手终究没有撤,将来的事情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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