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忽视了最关键的一点,刘识不只是贵妃的儿子,还是帝王之子,为了皇位,他什么事都可能干出。何况杀死李幼白,本就是在皇权之中认为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言文宣的女儿,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 他纵马疾驰,一路被风吹,被雪打,却是一丝不敢停留,他知道李幼白一定在那儿,要快! 姜皇后的棺椁已经运往皇陵,襄陵处的守卫松懈,又在深夜,卢辰钊凭着对守卫换防的了解,轻易进到襄陵大门处,因刚葬入棺椁,依着规矩还要停放七七四十九日,才可封棺封门。 硕大的泥棺没有合盖,包裹在楠木棺椁外,卢辰钊飞奔过去,弯腰探下身,开始四处拍打棺面,刚打到下方,便听到小声的回应。 “卢开霁,是你吗?” 他的心,在这一瞬忽然归位。 难以遏制的酸涩充斥着眼眸,他咽了咽喉咙,回道:“李幼白,是我。” 启开棺椁费了很大力气,他浑然不觉,将最底层打开后,看到平躺在内的人,她像是被吓坏了,此刻连哭都忘了,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卢辰钊俯身抱住她,将人从棺内抱出,随后紧紧箍在怀里。 她怕密闭空间,尤其是这种幽黑昏暗的蔽塞地方,他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看到她好好活着的刹那,他忽然明白了刘识的真正意图。 他终究不是刘长湛,没有刘长湛的狠戾无情。 卢辰钊庆幸,后怕,抱着她不肯松手。 李幼白环住他腰身,声音带着颤抖:“我醒了好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我动弹不了。” “我闻到很浓的熏香味道,是熏死人的香料,我知道自己在棺椁中,我拼命拍打,觉得你一定能听到,你果真听到了。” 卢辰钊咬破舌尖:“是我蠢,没保护好你。”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但你来了。” “李幼白,你活着,我活着。你若死了,我想,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这是他一路狂奔心中唯一所想,他已经在路上下定决心,不管看到的是何种场景,他都做好了准备。 此时此刻,他眼里心里脑子里,只剩一个人。 李幼白。
第91章 昏暗的光线中,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陵墓里的空气幽冷浑浊,卢辰钊给她擦掉溢出的泪, 看她不肯松手的可怜模样,愈发心疼,也更加自责。 “还怕吗?” 李幼白摇头:“我躺在这儿叫天天不应时,心里想的是你,我想你一定会找到我, 于是那股恐惧便减轻许多,可我等了好久, 等的快失去信心了...” “是我不好。” 卢辰钊抓起李幼白的手, 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过去,响亮的一记耳光,李幼白缩回手指,泪珠啪嗒啪嗒掉下来。 “你来了, 在我觉得无望时, 像天神一样。” 她眼泪止不住, 仿佛只有抱紧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她在棺木底下躺了数日,睁开眼便是腐败和熏香的浓烈气味, 她拍打隔板, 试图呼叫, 但沉重的楠木棺料纹丝不动, 而越挣扎, 空气便越稀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带着恐惧的心慢慢平复,开始思忖刘识的所作所为, 他若要置自己于死地,断不会如此迂回,他完全可以用那杯毒酒彻底了结她的性命,除非从开始他便没有这个打算。 李幼白生出希冀,于绝境中想要努力存活的意志。她试着摸索内壁,因身材瘦削故而可以微微蜷曲触碰四下的角落,她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但结果令她失望,没有任何机括的痕迹。 于是她变得安静,即便内心惊慌畏惧,还是躺在棺椁中,她要等待救援。 而思绪强行镇定的同时,她脑中浮现出一个人来,没有他选,只有他。 卢辰钊。 她揪着衣裳,揣着他必来的希望乖乖等候,每一次想要放弃时,她都会回忆两人在一起时,卢辰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如此便又燃起斗志,屡丧屡燃。 他搬开棺椁的时候,光从外面照进,使那幽黑的密闭空间瞬间充斥着温暖和明亮,尽管这是深夜摇曳的暗淡烛火,却胜过日间任何灼烈。 这是她最难忘的“复明”,就像盲人重见天日,她看着他,忘却的哭意跟着涌来,在他面前,她终于不用再强装镇定。只要在他面前,信任和依靠成了一种本能。 李幼白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膛处,心脏跳得强健而又稳重,她的情绪很快得到安抚。 泪珠从她眼尾一直淌到他衣领处,湿了大片,他却只是不断轻拍她后背,为她整理黏腻的头发,抚摸她发红的眼睛。看她哭到失控的模样,听她不断重复的话,他的后怕一阵阵浮荡。 大掌箍住她,轻易不舍得松开。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但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他亲吻她的发丝,嗓音变得低沉温柔:“李幼白,我想娶你。” “一刻都不想等了。” ..... 纵然雪虐风饕,寒彻入骨,李幼白却觉得这是冬日最温暖的一夜。 半青开门看到李幼白,话都不会说了,只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像个孩子一样呜咽着哭泣,白毫站在一边安慰,少顷便赶忙去往柴房烧水。 卢辰钊没有离开,起初在外间等着,后来她沐浴完换上中衣,从屏风后绕出来。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袅娜的模样,青丝湿漉漉地垂在胸前,雪白的小脸楚楚娇媚,眸若漆点,唇若樱瓣,宽大的中衣勾出清爽的身形,她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他便过去了。 被勾了魂儿一样。 呆呆望着她的眼睛,脑中空了,但小腹却是异常饱满。 李幼白拢着发丝,柔声道:“今晚可以不走吗?” 卢辰钊睁大眼睛,话变得断断续续:“不走...我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其实我们可以...” 李幼白:“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方才沐浴闭上眼,便觉得自己还在那棺椁之中。卢开霁,我有点害怕。” 声音柔柔的,像卷卷的爪子挠到卢辰钊的胸口,他想这一刻若李幼白张嘴要他的性命,他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 “那我,留下?” 他脸红了,耳朵也红的似烧起来一样,他甚至不敢抬头,让李幼白看到自己眸中的荡漾,他的心思,着实污脏。 他背过身,听到一阵动静,待脸皮不那么绷紧了,便转过头来,却是一愣。 “此为何意?” 李幼白拖来了圈椅和圆凳,在床沿边缘摆好,又将一床厚被子抱过去,搭在上面,这时正要去拿枕头,听他发问,便郑重其事问道:“你睡这儿可以吗?” 看着铺好的简易“床榻”,卢辰钊浮荡的心思瞬时归位,他一本正经摊开手:“当然可以。” 李幼白朝他笑笑,月牙般的眼眸清亮极了。 夜里,隔着一道秋香色帷帐,两人皆没有睡着。 卢辰钊翻了个身,侧躺在圈椅上,因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他手脚又长,故而弄出不小动静,他顿住,抬眼看向帐中,那人似乎也动了下,撑着身子往外看。 “没事,睡吧,我在。” 李幼白复又躺回去,少顷忍不住开口:“是不是不舒服?” 卢辰钊本想说还好,但犹豫了下,变成闷哼。 李幼白挑开帷帐,看着他可怜兮兮蜷在那儿,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不禁蹙了蹙眉。 卢辰钊道:“你睡吧,我躺的很舒服。” 然后圈椅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李幼白坐起来,往里挪动身体,随即拍了拍床外,“你上来睡吧。” 卢辰钊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不显:“不用,我在这儿便好,不妨事。” 李幼白更自责了:“你,还是过来吧,那椅子仿佛快塌了。” 卢辰钊为难地起身,双手握住圈椅摇了摇,似要确认一般,然后那圈椅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哗啦散架了。 李幼白:.... 卢辰钊:..... “改日我赔你一把新的。” “不用。” “那我就躺上来了?” 李幼白脸颊微红,默默点了点头,便见他小心翼翼坐到床上,余光扫了眼李幼白,又并拢双腿像是僵硬的木头,直直躺在床边。 李幼白不比他好到哪里,左臂贴着墙,连呼吸都刻意收敛起来。 帐内的温度慢慢爬升,这样冷的天,炭火欲熄不熄,他们却热的浑身出汗。 卢辰钊实在被憋坏了,深吸了口气扭过头,看到她不断颤抖的睫毛,桃子一样熟透的腮颊,禁不住喉咙发涩,腹部的热意跟着肆无忌惮的冲动起来。 “你热不热?” 李幼白:“有一点。” “那我把帐子撩开?” “好。” 细长的手指挑起帘帷,热气散出去,凉意透进来,但身子仍绷的很紧,就像一张新做的弓,拉到极致后一直扥着,卢辰钊偷偷哈了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丢人现眼。 他抱起手臂,重新躺回床沿。 李幼白侧过身来,他只瞥了一眼,好容易压下的激动倏地膨胀起来。 “你怎么了?”李幼白不解,看他面色很是紧张,便略微抬头,指了指他的脸。 卢辰钊咬了下舌尖,稳住呼吸道:“快睡吧,别看我。” 尤其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是君子,是好人,但他更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气盛,欲.望强烈的男人。 李幼白觉得他不对劲儿,抬手往他额头上一落,柔软的掌心像是暖玉。 “你有点发烫。”李幼白神色关心,“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卢辰钊打了个哆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眸眼若春水涟涟,就这么干净单纯地望着自己,他闭了闭眼,随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起身,如猛虎一般将她摁在床上。 李幼白惊呆了:“你干嘛?” 卢辰钊亲她眼睛,她脸红了一层,他又亲她鼻子,她歪过头去,最后便是唇,先是轻咬,咬的柔软恬静后,最后才缓慢地,坚决地悉数纳入喉中。 李幼白没了力气,凭他为所欲为。 半青便在此时推门,李幼白下意识睁大眼睛,推他,他头也没回,反手挥落帐子。 半青走了进来,看了一圈问:“姑娘,卢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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