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环接过去也不同她推拒,心里就有些高兴,抿嘴笑道:“这虽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儿,但胜在样式独特,又是我娘亲……总之你肯收下,我很高兴!” 金环就皱着脸认真想了想,试探地问:“我娘亲也给我留了东西,不过在那个爹家里,等我拿回来,也给姐姐?” 云妈妈一旁听着心酸,夫人给姑娘留下的那些东西,还不知如何拿回来…… 王府一行离开后,赶在正月二十、侯爷和狄廷尉小长假结束前,两家也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帝京。 这十多天,狄一秋和楚家几个贪玩的,把奉山闹了个翻天覆地,好不快活,走时自然不舍。老夫人也是因为多了个乖巧可爱的娃娃陪着,她把金环抱了又抱,终于还是递给云妈妈道:“下回见时,怕是环姐儿都该变样儿,更要认不得我了。” “那母亲不如同我们一道儿回云州去罢,就有宵儿秋儿并环姐儿承欢膝下。”楚衍趁机劝道,却意料之中地见老夫人冷了脸,毫不客气的:“此话休要再提。” 楚衍还不觉如何,裴氏先红了眼睛。 金环见状,倚在云妈妈身上,对老夫人打岔道:“环姐儿和祖母都不变,不管多久都认得哦!” “好好,好孩子,祖母等着呐,下次见时,环姐儿就能陪祖母散步念经了。” 楚临霄也不甘示弱地抱住老夫人的腰,贴心道:“孙儿也能陪祖母念经的!唔,表哥也可以的!” 狄一秋最不耐烦念书,闻言皱着眉头说道:“还是你念经吧,我陪外祖母散步!” 又叙了几句,老夫人就借口说乏了,催他们走。小辈们都红了眼,楚璇姑姑更是直接泪落如雨,拜别老夫人同三老爷一家。舒嬷嬷扶着老夫人站在垂花门前,见楚临峦熟练地接手抱过金环坐到他的车上,不由感叹:“世子待环姑娘比伺候的人还上心些。” “峦儿是个外冷内热的,侯府日后有他,也能让人安心了。”老夫人握紧了手中念珠,垂目道:“天寒,回去罢。” 回到云州后,日子又波澜不惊地继续着。 雪化尽后,裴氏就着手张罗着为三个哥儿在外院的园子,楚衍对这事也很上心,时时关注着,倒让裴氏轻松许多。 闲下来,她索性把给金环拾掇院子的事也提上议程,倒累了常喜家的拿着图纸外院内院的跑趟儿,最后终于定了方案,就封了谋晨园通往第三进的门子,寻了手艺好用惯了的工匠,内外一齐动工修房子。 金环则陷入了相思病。 原是一日宫里太后娘娘赏了几位命妇一些上供的生鲜,厨里当天就做了呈上来,晚膳时裴氏见那一碟子小儿拳头大的白玉般的不知名食物摆在青花圆盘里,浇汁透亮,还以为是大厨把白萝卜想了个新做法。 一尺见圆的碟子里码着的也就够一桌子人手一只,不过这公侯之家,加上点心汤品主食,一顿饭三十多种花样,主子们每样尝尝也就饱了。 却苦了金环,抱着那块贝柱、又叫带子的扇,都舍不得吃。 云州地处内陆偏北地,离海有十万八千里远,平日府上做的都是河鲜,这样的海味实在是鲜见。不是说了么,这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上供之物,是同杨贵妃的荔枝一般奢侈的东西。 那顿饭勾起了她对海鲜的回忆与热爱,最近吃什么都不香了。可见平日里那些再精细的东西吃多,也是会腻的,引得裴氏好一番打趣。之后还是顾如霜在学里听小六爷说了,便带着自家小厨房里做的桂花糕和糟鹅掌,风味又与别处不同,好容易让金环丢开了那千里外的海货不提。 定北王府是异姓王,同定宁侯是同一场战役后封的公侯,两家赐下的宅子在相邻的街上,走动很是便宜。 顾禹在宫中陪读,而侯府请的先生很是高明,顾如霜就每天早上来侯府的家塾学习,下午才在王府习琴棋书画等技艺。 和金环熟了之后,她就偶尔留在侯府用午膳,两个小姑娘感情越来越好,这在金环记忆里是完全没有的,前世那两个女孩子可是天生的对头。 素馨花盛放前,金环住进了谋晨园第三进的院子里,三个哥哥也都搬到了外院。小孩子易困乏,裴氏早就免了金环的晨省,她每天辰时才起,磨磨蹭蹭地到了裴氏那里就是巳时了,有时候赶巧侯爷领着三个儿子宴客,楚临峦就好几天都见不到金环的面儿。 见不到那个小丫头他倒有些想了,这日下了学,便早早回了谋晨园,没进门就听裴氏屋里一片笑语,在门口立了片刻,才知道又是金环招的裴氏。 他含笑迈进屋里,只见次间靠窗的大炕上,一袭薄衫的裴氏倚在罗妈妈身上笑得不行,金环独自站着靠在雕花窗棂上,嘴很倔强的样子。 见儿子回来了,裴氏忙哎哟哎哟抱怨道:“她三哥,快来看看你这妹妹,一门心思地要投胎去做个男娃呢!” 楚临峦见状也不行礼了,由着忍冬收了薄披风,他上前坐到裴氏对面,冲着金环招招手。 原本金环处于那见人就扎的小刺猬模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又拔高了的个子、清瘦了的眉眼,心中就委屈的不行,顺势两步跌跌撞撞偎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不说话,不一会儿楚临峦就感觉颈上湿了一块,心疼不已,不由扬眉问道:“母亲,你这是让她受什么委屈了?” 裴氏也是最稀罕金环的,如今见儿子和小外甥女这样亲密无间的,很是吃味,也敛了笑,有些怄气道:“我们娘俩的事,不和你说!”
第13章 楚临峦见裴氏居然和自己使起性子来,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不问她,只低头哄怀里的小人儿:“这是怎么了?嗯?不怕有哥哥给你撑腰呢。” 半天才听得瓮声瓮气的一句,也不甚清晰,他又哄着叫再说,小丫头就猛地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又攥着他的衣裳大声控诉道:“姨母非要给人家扎耳洞!呜呜,我不要,疼,会生病的!” 裴氏以为是她孩子气的话,便顺口接了一句:“不穿耳朵眼儿,还真要去做男娃不成?” 怎知才说完金环那眼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得裴氏都吓了一跳,一叠声心疼道:“我的乖儿,咱们不扎了不扎了!都是姨母的错,看把我们环姐儿吓坏了!” 罗妈妈和裴氏对视一眼,心里拐着弯想到是不是金环小时候在金府,那林氏在这方面使了什么坏,怎么孩子吓成这样? 其实是金环在现代时,有一年夏天,约着和几个爱美的同学去街里的小饰品店打耳洞,可谁知人人都没事,就她先是耳朵红肿疼痛,后面就是发炎感染,最后引起了一系列并发症直接住到了医院里。也不是她娇气或者打了耳洞就会如何,只她身体免疫系统天生异于常人,这才坏了大事。 楚临峦原本以为她只是怕疼呢,可她的哭声里隐隐有着些悲戚,让他心惊,十分不忍地问裴氏:“母亲,无耳洞亦不打紧吧?” 这个问题可教裴氏犯了难,她虽嘴上要安慰金环,可那实在是违心话,哪有女子不佩戴耳饰的?在闺阁里不戴就不戴了吧,可这出去见客首饰都不配全,像什么样子?更别说成亲时那一整套头面都要齐齐整整的才吉利! 裴氏还没说话,金环已经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表白:“不、要!我不要……” 按理说女孩子洗三、满月最迟百天时,就要请了有福的夫人太太给穿了耳洞才好,一是小孩子耳垂皮肤薄,不疼,二是女孩子小小的就该配戴些有吉祥如意寓意的耳珰了。可她没有女儿,一直忽略了这方面,若不是午间重宁郡主来家,好奇问起环妹妹为何都不戴耳饰,她也没往那小细节上看。 这又怎能不恨那林氏!她妹妹生下金环后身体就不好了,金劭云对这个长女又不看重,满月索性没办,百天都是叫那林氏张罗的!她当时万般不待见金劭云,只心疼妹妹,就都在岚妹房里待了。离开时也不知道林氏把个孩子的百天办成什么样,倒是听几个小家的夫人交口称赞说金大人有个厚道亲戚,处事周全体面云云,还想着该不差的……也是她粗心,不想想那些门第出来的夫人讲究的是什么体面? 裴氏这边又恨林氏又恼自己的,到底是把这事暂且撂开,哄着金环开怀了方罢。 楚临峦夜间睡得不太踏实,小丫头那倔强又悲伤的样子让他放不下,母亲待她的心定是没得说,只是母亲自己有时都免不了孩子气…… 太息一声,他翻身起来,值夜的听见动静,在屏风后小声问:“三爷可是要起了?才寅末,爷不再歇一歇?” “不歇了。”楚临峦在榻边套上鞋子,小厮修竹、青松就提着热水进来,一个给他兑了洗漱的水、一个利落地泡上茶。 出了外院后楚临峦就不叫丫鬟贴身服侍了,红薰并之前用惯的那些都留在他内院住的园子里,外面只留了个乳妈妈帮着收拾箱笼衣裳和钱物,所以他日常里的习惯倒粗简不少。 自己整理好了衣裳,收拾妥当后就抬步回了内院。 已是春末,但晨里霜重,一路行到金环的小和轩,他发上睫毛上都结上了雾,身边又没个跟着的人,孑然而入。 “世子爷……”在外橱上歇着的翠袖唬了一跳,刚想张罗着拿热巾子给他擦,楚临峦抬手止了她的动作,自顾自地掀帘进了里间。 靠墙点着一盏灯,微弱的火光温暖柔和,小丫头睡在一张极宽的架子床最里面,榻沿边围着月白色山水阁潞绸棉被,防着她滚下来。 说起来她睡相的确是不怎么好,翻来覆去地爱折腾,今日倒是安生。屋里地龙还燃着,她就盖了一层薄被,杏黄色的里衣,小拳头抵在嘴边,总像要吞下去一般叫人发笑。 可走近,他才发现小丫头额头上蹙着两个小涡,垂着的睫毛上湿漉漉的,明灭的烛火下,脸颊都是苍白的。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听她在睡梦里啜泣两声,真是要把世子爷的心都惊颤了。 楚临峦解了身上披风随意丢在脚踏上,侧身躺在榻沿,和金环挤了一个枕头,她就自然地倾向他,脑袋抵着脑袋,睡得沉沉。见她舒展了眉头,楚临峦才算放心,睁眼看了会儿她瓷白的小肉脸,轻轻亲了两口。 听着她的呼吸声,不由困意上涌,闭目缓了缓神。 翠袖在外面是进退不得,按说世子爷这样躺她家姑娘榻上去实在不合规矩,可这两位主子也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了,她又实在没胆量去违逆世子爷冷清的脸,心中暗骂自己没用,还是蓝歌姐姐厉害,对着世子爷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翠袖在这儿正踟蹰呢,却隔着窗看到有人举着风灯逶迤而来,她心肝一跳,这夫人怎么也起了大早来小和轩了!不敢再想,她开门打了帘子在门口蹲身一福,声音刻意压低了,裴氏就点点头,心道这丫鬟倒事事以她主子为先,也不怪她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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