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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环被她念的头都抬不起来，旁边三个小人儿也听得愣住了，半晌狄十嫣喃喃一句：“姐姐，我都嫉妒你了……” 楚临家皱着眉，突然拍胸口像男子汉一样道：“姐，以后三哥不在了，他能做到的这些我也能为你做！” 却不料金环狠命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疼的楚临家眼泪都溢出来了，他那好姐姐抱着手做一副祈祷状，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不在了！各路神仙莫怪，小孩子乌鸦嘴，呸呸，坏的不灵好的才灵！” 楚临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好委屈，真恨自己生不逢时，再也不能取代三哥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了不成？ 不受控制地就是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他的话，着魔一样念完那句，她又开始恨自己不争气…… 金环沉着脸，径直去取了挂在最后的斗篷，杏红的递给顾如霜，石青的自己披上。 看她熟练地系盘扣带风帽，顾如霜有些愣：“这是做什么去？” “重宁姐姐，这还看不出？”楚临家摩拳擦掌地准备跟着老大撒气去。 “唉，姐姐又要去演武场泄愤了。”狄十嫣矫揉造作地耸耸肩，故作优雅地凑到顾如霜旁边，捏着嗓子一般说道：“我们女孩子家的，还是留在此方弹琴作画吧……哎哟！”被金环一把搂回来。 “重宁我走了，你若想来看热闹，记得找小六爷或者秋哥儿带你去，那里边的人糙的很，不适合你们弱柔的女孩子，还有佰寒！” “我也是的女孩子！”狄十嫣的声音越来越远，还能间或听到小临家不客气地嘲笑。 顾如霜同狄佰寒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穿戴整齐，浅笑着问：“佰寒和我一起去找你大哥吧？” 狄佰寒乖巧地点点头，能治住环姐姐的那个人还没回来，只能先找近水去消消火了。 顾楚狄三家孩子如今一起念书的地方就是楚氏族的族学。 楚氏是非常有名的翰墨诗书大族，最鼎盛的时期可以追溯到前朝，只是百年过去声明式微，但定宁侯这一偏支却渐渐显赫。 楚衍祖父不忘宗族，便全力支持族学的建设，如今历经三代侯爷的完善，楚氏族学已有了相当于义学书院的规模。又因为本朝尚武，楚衍的父亲、上一任定宁侯就在学舍的后方辟出了一个规模中等的演武场。 大奕元帝的皇后，传说她是战神临世，助大奕一举推翻前朝暴政，直到如今都深受万民敬仰。感谢有她，大奕朝的女子亦可以学习骑射武艺。 金环六岁学习骑射今秋时已经可以驭马使小弓射下二十丈外的箭靶，为此可算是愁煞了裴氏，小时候绵软如糖心的贴心小棉袄，竟向着女汉子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而且无人不说，她筋骨软弱极易受伤，在习武一途上难有所成，这怎能不让裴氏心焦。 就连一向对金环有求必应的楚临峦都极力反对此事，可架不住她先撒娇再冷战，最后眼泪珠子一落，世子爷投降了，从扎马步开始，手把手地教她。 小姑娘倒是硬气，练基本功的时候再苦都一声不吭的，只是每每练完了，小嘴一撅就往世子爷怀里拱着委屈惹他心疼不已，肌肉伤了也是世子爷亲自推药按捏，从不假手他人。 只是她的体质决定了她在此道注定无所成就，金环索性只捡了自己感兴趣的练起来，比如适合老人打的慢拳之类的……纯粹当强身健体了。 演武场上，有教拳脚的师父正在盯着一群娃娃兵扎马，另一头是几个人举着兵器互相切磋的，还有两三个捡了弓射练准头的的。 如今已经快到放课的时候了，学里基本属于自由活动时间，好武的人都聚在演武场里，只是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有人正在单方面地虐另一个人……高的沙袋！ 狄十嫣同楚临家早就累瘫在地上，因为这个沙袋就是他俩帮着姐姐费老鼻子劲儿拖过来的。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大的一个沙袋！ 楚临家喘着粗气，瞠目看向槌沙袋槌出了森森煞气的金环，狄十嫣手都抬不起来了，恨恨地拿头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咬牙道：“都是你！三哥不在了，倒换你来宠着纵着环姐了？” 楚临家下意识地回：“我当然要宠着我姐！”屁大的小人儿，倒也不怕大言不惭，盯着金环带着怪异大棉套的手，还当真露出了那么些心疼的表情，看得狄十嫣一阵牙痒。 可瞅着渐渐不像是泄愤反而是在自虐一样的金环，她也开始心疼了。 他们三个小的可以说是金环陪着长大的，家中哥哥至少都大出六七岁来，哪里有耐心哄他们玩，只有环姐姐两家跑着带孩子，乐此不疲。 母亲说他们三个除了爹娘，第一声叫出的，都是姐姐。 可楚临家那小子年纪小小，却已经和男人一样粗心大意了，还是佰寒更细心。他说，环姐姐从两年前开始，就不太正常了，很容易情绪低落，而且每次都似乎同三哥有关。 十嫣觉得可能是因为环姐姐和三哥太亲密了，所以三哥开始全境跑着巡视产业时，她才会不开心吧？ “天……这是做什么呢？”顾如霜牵着狄佰寒，跟在一个英姿不凡的少年身后，看到金环发狠到有些冷肃的表情，她吃惊地捂着嘴，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秋大哥哥！”楚临家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蹭到狄一秋身边，如今三哥不在，家里只有这一位能让小临家崇拜一番。 “哥你快去拦着姐姐吧！”狄十嫣见着自家亲大哥，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小姑娘被狄一秋摸了摸头，眼圈立刻就红了。 见众人都期许地看着自己，少年轻咳一声，端着严峻的脸稳重地走过去，“环妹……”沙包险险地在他的鼻尖前一寸处停了，又缓缓落到金环手中，狄一秋眼睛都没眨，倒带了些好笑，看着她问：“可出够气了？”
第19章 人物比较多，这里列一下仆妇丫鬟小厮一类的—— 有些是没多少戏份的，不用在意； 裴氏：内院，日常-罗妈妈，人事-戚妈妈，财物-彭妈妈，联通内外院-常喜家的外院大管事-方大、常喜、任精武； 一等丫鬟-半夏、忍冬、映春、秋桂； 金环：娄嬷嬷（曾是楚临峦的乳妈妈）、乳妈妈-云妈妈、教引嬷嬷-奚嬷嬷一等丫鬟-蓝歌、翠袖，二等丫鬟-小桃红； 楚临峦：一等丫鬟-红薰（裴氏选的通房丫头，未收用）； 小厮-修竹、青松； 楚临霄：一等丫鬟-紫苏，二等丫鬟-蛾眉（通房），陆婉：一等丫鬟-采薇； 金环垂着眼，闷闷不乐的样子，半晌低低念了一句：“我是自虐又不是虐人，至于你们大惊小怪的？” 自虐？狄一秋气笑了，心中一股五名火噌地窜起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制住，他轻声道：“你心情不好做什么不行？只是别把弟弟妹妹吓着。” 抬眼果然看到临家心疼十嫣淌眼泪、佰寒嫩生生的小脸都沉下去了，她才有些自责，嘟囔着：“抱歉，我忘记了……” 这几年，你总是容易忘记旁的人，那心中记着的究竟是谁？ 狄一秋几乎想揪着她的领口狠狠地质问，只是他早没有那个立场了。 从小就因为三哥对金环太好，所以他对这个妹妹总是带着些许的敌意，这种敌意很微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时刻地关注着她，似乎是想弄明白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地方是特别的，竟能吸引着三哥所有的目光。 直到自己的目光也再难离开她身边时，他才恍然发觉、并开始在意，虽然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儿时甜美，可那个的小婴儿已经长大了。 前些年他若有似无的敌意，早就把这个待所有人都温和柔软的女孩子远远地推离了他的身边。甚至临霄那个她从来不待见的人，都能轻易得到她的笑容，只有自己…… 十嫣总是说他是除了三哥外，环姐姐最敬畏的人了！那时候狄一秋脸上不显，可心里只剩下酸涩的苦笑罢了。 敬畏，不如说是生疏。 这几年他试着改变自己的态度，可她是这么难缠又固执的一个人，由他竖起的屏障，竟由不得他收回！ “让秋大哥哥担心了。”金环不知道眼前的人想了些什么，她扯出个笑，抬脚绕过他，隔着礼貌的距离。经过他身边时，金环身形晃动了一下，可他刚抬起手，她已经下意识地避开。 狄一秋僵在那里，听着身后重宁和三个弟妹或凶狠或心疼地数落她，她也乖乖地撒娇卖个好。 自己就如同一个局外人。 金环哪里知道狄一秋在想什么，甚至已经想得这么偏这么远……她只是一直能感觉到狄一秋对自己的不友善罢了，又不是心无城府的小孩子，能天真无邪地去贴人家的冷脸，时间一长，自然习惯了生分而已。 她骑在马上，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只觉得快慰。那个人会生气会心疼却又一定舍不得责备自己。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是一个傻傻的笑容，心却更深更深地沉下去。 金环太过在意楚临峦，不是因为他没有送给自己的礼物，而是害怕一丁点的、他将自己落后于人的可能性，她越来越想霸占着他心里第一的位置，死都不放手。 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前两年姨母第一次为他迟迟不肯定亲发愁，邀了朝中许多交好的夫人携着适龄的女儿来参加赏花宴时？ 那是金环第一次觉得，重生后的人生并不是那么完美。 她今生本该凄苦却得到了享不尽的宠爱，可天意爱弄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楚临峦快十九岁了，已经是晚婚，而她距离可以婚配圆房至少还有五年，还要忽略她自己能接受的、变成人-妻的心理年龄。 冬风扬起她的斗篷，扑面的寒意让她更清醒了些——金环只是想做他心中的第一甚至唯一……年幼时理所当然的事，如今却成了这样奢侈的幻想。 临进门时被金府的马车拦住，已经比她高出大半头来的小壮、金珵蹬蹬蹬地跑了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事才松口气，复又黑着脸恨恨地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学什么不好，这侯府竟叫你去学武！” 这是近几年的老生常谈了，无论金环如何解释是她自己想学武，不是人逼的，金珵愣是死也不信。 可能因为他自己完全受不了那等苦，所以下意识地不想承认自己的妹妹比自己能吃苦耐劳这件事吧。 好在他是实实在在地担心金环，知道她又跑去演武场，生怕再听说一回妹妹受了伤还是伤了别人的事儿，亲自看到了方能放心。 “哥！”马车里露出一个小姑娘的脑袋。 她穿着素净，乌发在头上绾了个垂髻，看似随意地点着几个钗环，却生生装扮出了秀丽柔弱的气质。一张尖尖的小脸笼在灰鼠袄里，有些撒娇有些嗔怪地看了金珵一眼：“娘亲说今儿要早些回去，爹爹要同咱们一道用晚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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