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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在楚世子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他毫无保留地宠着爱着，都是因为她是他宝贝一样的小妹妹罢了。 金环心里阴暗的小恶魔又冒了出来，她恨透了这种由年龄带来的无力感，身处的这个成家子嗣为大的时代，更是加剧了这样的矛盾。 她心里滚滚怒火翻腾，小恶魔举着三叉戟，狠狠地刺着她鲜红的心脏，血涌出来，看着她疼，它便邪恶地笑了。 … “噗……”世子爷再淡定，还是喷了一桌子的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狼狈又焦灼的神色，半晌才镇定地拭了拭唇边的水渍，温言耐心，好像生怕她不信似的言辞笃定地说：“你想错了，那不是棍子。” 金环盯着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来。 “不是棍子，那是什么？” “呃……”从未想过自己的奶爹历程中要备这样一堂生理课的世子爷纠结了，然后他昧着良心推翻了自己前面的话：“是棍子，就是的！” 金环如果再邪恶一点，她可能会仗着年纪小，再说些无下限的话来。 但是她看着自己稚嫩的、九岁多的小身板，默默地脑补完毕，翻身躺了回去。 说出那些话、或作出什么奇怪的事，她自己就是第一个接受不了的人。太超过了，超过她脆弱神经能接受的程度。 唉！ 无声地叹息，就连生米煮成熟饭这种必杀技，她都没有办法用，真的是……好伤感的故事。 转身躺回被子里，眼眶都有些湿了，做什么都无法跨越的年龄这道鸿沟，让她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也许很快就要失去他完整的爱了，哪怕只是亲情一样的爱。 楚临峦难得窘迫，可对面那个小丫头提前偃旗息鼓，像是又犯了困一样面朝墙壁躺了回去，他轻轻舒了口气，捡了昨天的衣裳套上，待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丝不苟的样子时，他才凝眉想着，昨晚这样的疯魔事，可再不能发生了。 虽然小丫头还是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只，可到底时间不等人，她也快长大了。 想着想着，竟怅然起来。 金环感觉到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来。 这么些年，楚临峦爱在大清早无人时来看她，而她也玩惯了这种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睡的游戏，早就熟能生巧，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天真脸，骗过他的眼睛是小意思。 自我调侃了一会儿，她故意弄出了些声响，果然翠袖忙忙地打了帘子进来，一脸憔悴、哀怨地看着她。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金环忍不住想嘲笑人，她硬板着脸，严肃地点头。 “奴婢睡的可一点也不好！” 虽然抱怨着，可手上的活计却没落下，接过三等小丫鬟递进来的温水和热巾子，将暖笼放到炕几上，里面捂着晨起要喝的羊乳。 金环用热巾子敷了敷脸，拿下来时被空气一激，人顿时清醒不少，再接了翠袖递过来刚好能入口的清水，小口小口地饮了一杯，舒服地舒了口气。 见翠袖在衣架子边用填了烫橘皮的金斗熨衣裳，清秀的脸还阴沉沉的，不由调侃道：“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快把这愁云惨淡赶走吧，省得花烛夜时修竹还要费着心思哄你！” 翠袖嗔怒地斜了她一眼，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姑娘也是不小的人了，如何……如何还这般口没遮拦的！” 金环无邪脸一扬，黑亮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故意奇怪地问：“这怎么就是口无遮拦了？” “呃……”翠袖一噎，还真不知道如何和她家这位「懵懂单纯」的姑娘解释花烛夜是不能拿来说的羞人话，只能岔开话题道：“姑娘下回可不能由着世子爷宿在咱们院里！” 哪里是由着他？只是她自己也贪恋那种亲密，所以没出息地忍不住罢了……
第21章 金环气闷刚好些，又被招惹，冷哼道：“那你直接同哥哥说呀！” “奴婢……奴婢怎么敢说？”翠袖想到世子那淡淡的目光，犹在心有余悸着：“世子便是这么早就走了，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是要被云妈妈念叨。” 金环看着她显得不太聪明但实在很老实的脸，真是不忍心说，昨个她的世子爷会说在鸡鸣前走，那全都是权宜之计罢了，只为了哄她这个呆子！ 楚临峦这么大个人，夜里没宿在自己的园子里、也没宿在外院，恐怕此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只有这个傻翠袖，还以为瞒天过海了呢！ 所以老实人还是找个稳重可靠的去嫁人生子吧，小日子能过和美，也就全了。 “若是下回再有这种事，你就学小桃红，她在这头答应的好好的，转过脸就全都告诉娄嬷嬷了！” 看到翠袖不可置信的脸，金环不客气地哈哈笑起来。 小和轩里金环笑着呢，可正房东次间里，裴氏听着秋桂轻声说着，世子爷刚被红薰接了回了内院原先住的园子里，不由叹了口气。 她披着一件家常的撒花袄，手里握着个春色满园铜手炉，指甲无意识地在上面轻敲着，越敲越快、越敲越快，裴氏猛地把手炉一推，有些憋不住了似的问：“你说，峦哥儿一直不肯定亲，难不成是为了……为了环姐儿？” 说完，想到金环的团团脸、花哨男子扮相，娇憨的一团孩子气，她自己就先不信了。 “夫人又自寻烦恼了不是？”罗妈妈浅坐在她腿边的绣墩上，好笑地说道：“世子爷同咱们姑娘的感情，说是兄妹倒更像是父女一般了。您看环姑娘来了府上，最先叫出的就是哥哥，就好比那雏鸟认了主呢，两个小主子也是天生的亲情缘分！” 裴氏想着这些年，环姐儿和楚临峦的感情，慢慢点了点头。 三岁多时，是峦儿手把手地教着环姐儿写出了第一张大字，也是一幅「哥哥」。又何止如此，启蒙、读书、习武，哪一个不是峦儿亲自教导的？说是兄长如父，一点也不为过。 裴氏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还是忧心？” “我不是忧心，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裴氏有些无奈地说：“这么多年下来，环姐儿就如我的亲闺女一般，她的秉性人材我最是清楚，说来除了有那么一个不着调的爹，配峦哥儿是足够的！” 罗妈妈也不说话了，她明白裴氏在可惜什么。 果然裴氏幽幽道：“只可惜峦哥儿的终身大事，是再不能等上五年的。”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榨干了我； 小和轩的茶水房里起了个灶，改成了小厨房。可金环最喜欢的还是内院的大厨房，里面每日都有各式新鲜蔬菜生鲜，漂亮至极的颜色，让她看着就有无限的想象力。 是的，金环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不是指她的动手能力，而是她总能想出许多对于这个时代人来说、很新鲜的点子。 金环看过史书，乾朝类似于汉朝时期，而经过大奕元帝改朝换代，又有太宗三十年的太平盛世后，如今的物质文化已经相当发达，单说吃这一项上，就像是从温饱直接奔向了暴发户。 乾朝穷奢极恶的皇帝还在把炙鹿肉当成人间美味时，百年多后的普通百姓已经会使用蒸、炖、煲这样高技术含量的烹饪手段来处理简单便宜的食材了。 金环丝毫不怀疑，有她的前辈、先贤穿越者改变了一个时代的饮食！ 只可惜那位先贤明显是个养生咖，一切清淡营养的才是他的最爱，所以多年过去，口味清淡的菜品发扬光大了。如今金环就在浓油赤酱方面思。 大厨房掌勺的鱼妈妈是最喜欢金环的。期初也不是没有过轻视的心思，以为只是家里的姑娘性子活络想在侯爷夫人面前露露脸，便应付着配合她做了一次菜，然后，鱼妈妈被这世间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红烧肉，征服了。 金环一进厨房，鱼妈妈就搁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春光满面地问道：“姑娘怎么起这么早？” 外面的月亮还清凌凌地挂着。 “可是梦到了什么新菜色！” ……面对一脸期盼的鱼妈妈，金环都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了。 “晨里还按你准备的做就是了。我想备两道菜，就红烧肉和糖醋鱼块吧，拿暖笼温着，给送到外院去。” 鱼妈妈是有些失望，毕竟姑娘也不是天天来的，从三个多月前第一次到如今，也不过就来了那么一只手能数过的次数。 但她体胖心宽，立刻丢了这心思，朗声道：“是给世子爷准备的吧？世子爷这趟出门久，还没试过老奴的新手艺，姑娘就放心罢，咱们定然给您备的妥妥当当的！” “不是不是！”金环稍微有些羞赧，她把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捏，正想着该怎么说，旁边跟着的小桃红已经喜滋滋地接口道：“鱼妈妈，您今儿就歇着吧，我们姑娘想亲自给世子爷做这两道菜呢！” “啊？”鱼妈妈想到姑娘第一天来时举着菜刀惊心动魄的动静，忙忙地阻拦：“那如何使得？不行不行的……” 金环自己也清楚她的斤两。 她脑袋里能有这么多「天才」的想法，只是因为在现代她常看「我爱厨房」这类的节目，喜欢的书里面也有菜谱这奇葩的一种，因为身体不好，她忌口很多，所以像红烧肉这类只尝过味道的「禁忌」，她能把制作步骤倒背如流，就像是补偿的心理，背下来当做真的吃到了一样。 可会背，不代表会做，加上她如今的年龄本就是菜刀都舞不动的时候。 做菜？若不是想把自己做出的第一道菜给那个人吃，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快就再尝试的。 金环觉得，她也许真的有雏鸟情节，认准了的一个，就一门心思的再容不下别人了。 鱼妈妈还是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门里却进来一个微微带笑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光景，一身厨房上工时穿的布衣，被她打理的干干净净，与最爱讲究的鱼妈妈比起来，都是她看起来更清爽些。 “妈妈，就叫姑娘做做看吧！”她声音明快清脆，让人听着很有好感。 看到鱼妈妈脸上的不赞同，她接着道：“我就猜姑娘一次做不成，总还会有再试试的心思，所以前阵子叫采买上的找得力的铁匠，给打了一柄锋利的小菜刀，再轻便不过了！” “重芳姐姐，你真细心！”小桃红两步颠过去，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是浅红玄鹅绫袄，一个穿扎染蓝花布衣，明亮欢快的笑脸，倒像是一对姐妹花似的。 重芳，同小桃红一同进的侯府，原本最有希望成了金环贴身婢女的人，如今却在这乌烟瘴气的厨房里待了六七年，竟还能毫无芥蒂地同小桃红姐妹相称，果然是个人物。 细心踏实，做一步看三步，如今大厨房里，她已是鱼妈妈的左膀右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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