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叶娘子不光人生得美貌,还颇有才情,能够识文断字,还抚的一手好琴,当年和那郭泓清简直就是太平县的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那郭泓清在县学也没少与人炫耀家中娇妻,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祖坟冒了青烟,才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我与那郭泓清不相熟,也没有去打听过他的家事,没曾想才过了这么几年,这就从郎才女貌,令人艳羡的一对,变成了几个酸书生酒后的笑话了!” 慕流云摇头叹气,这倒不是故作姿态给袁牧看,是她方才听小五儿说那事的时候,心中就觉着不是滋味,虽说那几个酸书生是在讥笑郭泓清,可话里话外挤兑的确实叶娘子。 过去形容昳丽、才情俱佳,被人夸成谪仙子一般的美娇娘,只因成亲几年腹中没有动静,便俨然成了夫家的污点,被人拿来取笑调侃。 而那郭泓清靠家中捐了个饷生,也有数年,至今也未能考进京城的四门馆去继续研读,始终在县学当中蹉跎,却不曾有人那这件事去与他说笑,这是何等的不公。 对郭家的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袁牧便也没有兴趣再多打听,慕流云怕言多有失,见他不问了,就也不再多说,两人对坐桌前,谁也没再说话,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袁甲。 慕流云其实是很想请袁牧回客房去安安稳稳等消息的,一方面袁甲被派出去是要出城的,到那静水庵一来一回就需要不少时间,若是再去城里打探一圈是否真有被郭泓清养在外面的大肚子外室,估计少说也几个时辰,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枯坐着。 那壶茶要是再续两道水,可就要变寡淡了! 另一方面,坐在这里,从身后那道院墙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声音,让慕流云实在是有些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尴尬异常。 后院又不是没有地方,到底是哪几个没脑子的,居然跑到旁边的小院子里去扑蝶!不光扑蝶,还有人放纸鸢!不光放纸鸢,居然还有人从墙上镂空的洞眼往这边偷看。 慕流云抬头看看头顶那棵垂柳,枝叶低垂,纹丝不动…… 这样一个晴朗无风的日子,到底是放得哪门子纸鸢呐??? 平日里家中这许多后宅女眷,除了一个常月杉总是见缝插针跑来找自己献殷勤,其他人倒是一向安分,没见有什么过格的举动,偶尔遇到前一夜那种想要暗送秋波的,好歹也是夜深人静了才敢壮着胆子出点声音,试图吸引一点注意到自己身上。 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还真是不太多见,瞧她们那架势,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纸鸢不是“酒”,蝴蝶也不是,自己才是那个不被人在意的“酒”! ----
第三十七章 临盆妇人 慕流云心头一阵乱跳。 今天与自己坐在这边的若是江谨倒还好说,过去家中也不是没有过对江谨有点小心思的,但是江谨对此不加理会,回避了一阵子,便也就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可是现在她们面对的可是袁牧,这是绝对招惹不起的人,慕流云生怕墙那边有个唐突的,过一会儿“一不小心”掉了纸鸢,那可就真的热闹了。 袁牧本人倒是毫无反应,自顾自的喝着茶,眉心微拢,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心事,慕流云也不便打听,只求墙那边几个不省心的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就天下太平了。 好在天公作美,今日无风,墙也够高,纸鸢没法子无缘无故兜墙头被丢过来,隔着墙闹腾了一阵子,估计是乏了,倦了,墙那边便渐渐没了声音。 俩人就这么相面似的到了中午,该用午饭的时候,慕流云算是松了一口气,有慕夫人在场,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姜了,甭管心里多紧张,面上也显不出来,一派热情,把袁牧招待得明明白白,无可挑剔。 袁牧对慕夫人倒也十分客气,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气氛祥和。 吃完饭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袁乙和袁甲就相继回来了,都带回了一些重要线索。 袁甲花了一晌午的功夫,在太平县的城里城外转了一圈,还真被他给打听出来,郭家的确在城外购置过一套小院子,大概是多年前购置的,一直闲着。 大约是一年多之前住进了一个小娘子,做妇人打扮,平日深居简出,不大露面,也不与周围的村妇往来,大多时候都闭门不出,只有家里的丫鬟出门采买,也不多言语,很是神秘。 那家的男人似乎不常在家,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隔一段时日才回来小住几天。这男子也同样来去匆匆,每次回家都乘马车,车子直接进院子,连个照面都不曾与外人打到过。 最近那妇人有孕在身,已经快要到了临盆的月份,所以男人倒也呆得久一些,这几日家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多是添置一些妇人生产需要用到的物件,八成是好日子近了。 袁乙只比袁甲晚回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进门先讨水喝,慕流云知道他是被派去静水庵打探情况的,见他这么快就回了,也十分惊讶,连忙倒了茶给他递到手里。 袁乙感激地冲她一笑,也顾不得那茶汤热不热,仰头一口喝了下去,顺了口气,才对袁牧和慕流云说:“爷,慕司理!静水庵那边确实接待过郭家的少夫人,也就是那位叶娘子,叶娘子约十日前到静水庵吃斋礼佛,在庵里住了七日,第八日便离开,离开的时候,有小尼姑送她出门,目送她到山门下上了自家的马车被接走了。” “消息准确么?”和一听完差一点蹦起来的慕流云不同,袁牧依旧很稳。 “千真万确,那小尼姑说他认得郭家的马车,是靛色的车顶,车厢帘子上还印着铜钱花,和送她去的时候那辆马车一模一样。” “十日之前去吃斋,住了七日,第八日离开……若是那时这叶氏便被人害了,到今日不刚好和先前验尸的时候推算的时日一模一样!”袁甲在一旁掐着手指头算算日子,发现竟然与慕流云先前的判断丝毫不差,看向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惊讶。 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先前说了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这厮一句也没信过么! 慕流云暗暗咬了咬牙,不过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对袁甲笑得一脸谦逊。 “你回来时,那郭泓清可是在城外小院处?”袁牧问袁甲。 袁甲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我事先跟人打听了姓郭那厮的模样,错不了!” “司理现在可有兴致出去走走?”袁牧听他这样说,转脸问慕流云。 慕流云心领神会:“那是自然!我家距离郭泓清家不远,大人随我一同过去瞧瞧?” “有劳司理带路。”袁牧淡然示意。 慕流云连忙小狗腿子一样屁颠屁颠在前面引路,袁牧走在她身后,袁甲袁乙也随同一起,四个人出了慕家大门,慕流云原本轻快的脚步顿了顿。 “大人,要不您先稍等片刻,容我去衙门里叫些人手?”慕流云忽然意识到,这无头女尸的案子终归是州府衙门受理的,理应报请知府大人,方才一听说有了铁证,又被袁牧那么一问,差一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掉。 袁牧是郡王世子,又顶着四品的官职,对于越过江州知府去查个案子这件事来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于公于私,谁也不敢挑剔他什么。 可是自己又算是哪根葱哪根蒜呢?一个芝麻大的小小司理参军,越过自己的上官,去听袁牧的差遣,虽然不算什么大错,但日后若知府大人翻旧账,挑理起来,认为这是自己不把他看在眼里的表现,那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州府衙门离这儿也不远,大人只需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为了怕袁牧不耐烦,慕流云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袁牧睨她一眼:“司理不必多跑一趟,本官作为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带人直接去捉拿嫌犯,本就是分内之事,应该不需要提前向任何人报备吧?莫非司理不是这般认为的?” “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咱们这便过去那郭家吧!大人这边请!”慕流云心中叫苦不迭,恨不能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了咽下去,依然得保持笑容,招呼袁牧跟自己走。 现在面前这位摆明了是怪罪自己看不出高低的意思,这种时候自己哪还敢坚持要去报请知府大人指示呢! 得罪了知府大人,被穿小鞋起码还得等到明日去,若是得罪了这位爷,只怕自己眼下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没有远虑的,日后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自然是先化解这个“近忧”更妥当! ----
第三十八章 被坑了 “远虑”在州府衙门里头,估计还不知道提刑司的人这就要在太平县里面直接上门拿人了,而“近忧”的脸色阴晴莫辨,慕流云也不晓得自己方才提出去找知府大人打个报告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惹他不高兴。 除了袁牧之前,慕流云心里还悬着一个小小疑问,如果不搞清楚了,始终觉得不太踏实,于是趁着袁牧没理睬自己的功夫,偷空绕到后面去找袁甲打听。 “差爷,小弟有一心头不解,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低声问袁甲。 袁甲被慕流云忽然凑上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皱着眉略带嫌弃地往旁边撤开半步:“就不乐意听你们这种念了几天书又没学到什么真东西的酸秀才说话!有啥事情,你觉得当问,那便开口问就是了!若是觉着不当问,那倒不如就别张这个嘴!” 慕流云本想着表现得客气一点,有分寸一点,没想到被这莽撞汉反过来给训斥了一顿,心里一股火,倒也没敢发作,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信念忍了下去。 “差爷今儿早些时候受了袁大人的吩咐出去打听郭家那个外室,临走时曾看了我一眼,似是若有深意,小弟想了许久也未能参透,还望差爷给个明示?”慕流云一番调整呼吸之后,按袁甲的话,直截了当把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先前袁甲领命离开之前,眼神古怪地看了看自己,若是袁牧叫他附耳过去,说的只不过是查郭家外室的下落这一件事,那个眼神便显得有些突兀了,除非袁牧还说了别的什么。 也不怪慕流云心虚,在那之前,自己刚刚被小五儿那个大嘴巴的猴儿崽子给卖了个干净,让袁牧知道了自己在外面宣传他“活阎王”诨号的事,所以慕流云总怕有什么别的。 袁甲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蒲扇般的大手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困惑:“哦?有这事儿?我看你……若有深意?” 他茫然地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表情也变得古怪了一点,又特意往一旁闪了闪,语气怪怪地回答慕流云:“我家爷说,你觉着我办事稳妥,颇为欣赏,特意叫他把这差派给我,说是让旁人去你觉着不放心……这种、这种差事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以后你休要这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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