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一切,慕流云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好像方才验尸花光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现在只觉得手脚发软,头有一些晕晕的。 她当初第一次大胆用自己的方式进行验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袁牧看在眼里,走上前去,扶着慕流云让她到一旁坐下来休息休息,自己过去帮她整理好了工具,又到门口去,开门吩咐后在外面的人去准备一身干净的中衣拿过来,一会儿好给李源换上,还要一口木料够厚实的棺材, 再准备足够多的冰。 从这边回江州的距离,只要棺木够厚,冰够多,将李源的尸首运回去就不成问题。 很快,外面的人就把中衣给拿来了,虽然质地普普通通,但是有就比没有强,袁牧也不用别人进来帮忙,转身关好门,自己过去把中衣仔细地套在李源的身上,没有半点嫌脏嫌臭的样子,慕流云想要帮忙都被他重新按回到了凳子上。 “你先歇着,缓缓神儿,呆会儿好与我们说一说李源的情况。”他对慕流云说。 慕流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给自己认识、熟悉,并且还很觉得亲近、敬佩的人验尸,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原本以为的那样容易就能够做到。 当初她还曾经想过,自己做司理,精通验尸查案,若是有朝一日,父亲失踪的事情能够有什么新发现,说不定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挖掘出事情真相,即便失踪那么多年,验尸是不可能了,就算是验骨,她也要亲自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现在想一想看,还是太天真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关于自己父亲的发现,怕是自己也做不到那么冷静地处置一切。 缓了一会儿,袁牧已经给李源穿戴整齐,方才慕流云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脚四肢进行复位,这会儿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狰狞可怕了。 “李大人的模样看起来很可怕,但是一番仔细的验看之后,我可以确定,他死前并没有受到多么残忍的折磨。”慕流云恢复了一些力气,对袁牧和沈傜说。 “他的胳膊腿不是都断了么?”沈傜觉得慕流云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 慕流云点点头:“那些都是死后造成的,并不是生前留下的伤。我方才验过,李大人没有中过什么毒的迹象,身上也找不到什么生前留下的淤青或者伤口,甚至没有什么挣扎留下的痕迹,腔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没有问题,所以自然也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内伤。 他的颈部有一处颈骨断裂,我推测那应该是他受到的最致命的一击。 也就是说,有人在将他掳劫之后,便很快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迅速杀死。至于身上的一些痕迹,是尸首开始腐烂造成的,断掉的手脚四肢应该是他准备要被封在泥塑神像之前,死得很彻底,浑身僵硬,没有办法弯曲,所以被人硬生生给掰断了。” 沈傜听了咬了咬牙:“着实可恶!不过再想一想,是死后被人掰断的,总好过生前遭人毒打,拧断脖子虽然残忍,至少痛苦的过程短一些。”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来想了。”慕流云点点头,看向袁牧,“现在的情况摆明了是有人想要让李大人死。对方对于李大人并没有多大的怨恨,所以没有折磨他。 应该也没有什么想要从他的口中询问出来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拷打讯问的痕迹。 杀人杀得这般干脆利索,摆明了是没有任何私情夹在里面,要的便是他死而已。” 袁牧面色沉沉,点了点头,慕流云说李源生前没有受什么折磨,直接就被拧断脖子死了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层,这会儿心里面已经大体有了主意。 “我已经吩咐下去,给李大人准备棺木,将尸首运回江州交与他的家人。”他对慕流云说,“我会修书快马送进宫去,就说李大人是为了查看江州一带的水患的时候不慎出了意外,为他争取厚葬。” (本章完) ----
第五三五章 不能透底 “查看水患不慎出了意外?!”沈傜是一个单纯的性子,自然不明白袁牧的意思,一听这话,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看看袁牧,又看看自己师父,“李大人不是被人掳走的么?他明明就是被人给害了, 为何要说什么不慎出了意外死的?” 她不明白袁牧的意思,慕流云却是明白的,从最开始到李源的遇害,在他们周围一直都潜藏着居心叵测的贼人,对方一直在暗中窥探,伺机而动,已经不止一次在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给他们添堵拆台了。 若说过去, 或许还可以徐徐图之, 慢慢去摸清对方的底细,不动声色的谋划他们的反击,但是李源的死,让袁牧和她自己都意识到,对方的野心显然比他们以为的都要更大,胆子也同样不小,根本容不得他们再小心翼翼地去摸索观察。 他们在明处,这个局面几乎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不让对方看透他们的底,不能隐藏,至少也要误导一下,不能让对方看得太清楚明白。 她叹了一口气,对沈傜说:“袁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你也不必多问, 这一次的事情处理完,回到提刑司,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沈傜一愣,没想到慕流云会这么说,登时就急了:“怎么了师父?我是说错话了么?这事儿你就当我没问,我出去绝对跟谁都不说,真的! 我这个人嘴巴严实不严实,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自打跟你到处走以来,咱们这边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同外人乱嚼过舌头?便是我爹,我都没和他说过什么! 先前那个做泥塑神像的工匠把自己的徒弟给逐出师门不要了,好歹也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他那徒弟不学无术,跟一群泼皮无赖厮混在一起。 那我又是做错了什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就要赶我回去?”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中便泛起了泪光,微微咬着下唇,委屈地看着慕流云。 慕流云打从认识沈傜以来,就没怎么见这姑娘掉过眼泪,现在眼看着她泪光闪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更是惊讶地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怎么还要掉眼泪了呢?我也没说你做错了什么, 只是觉得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状况可能会比较凶险, 因为担心你,觉得你若是回家去, 在自家武馆里头,在爹娘身边,肯定要稳妥许多,你怎么还扯到那个工匠的徒弟那边去了!”慕流云连忙安慰她,和她解释。 沈傜不太相信这一套说辞,哀怨地扫了慕流云一眼:“师父,你说这话自己信么?我好歹还有一身功夫,虽然不及袁大人和他的那两个护卫,却比衙门里寻常的衙差还要好呢! 你这搬砖练臂力的主儿都没说找个稳妥的地方躲一躲,却要让我躲回家去?” 慕流云被她说得噎了一下,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那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我人在其位,没有回避的资格,别说我还搬砖练了一些力气,就是再手无缚鸡之力,我也不能躲啊!” 沈傜把头扭到一旁:“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话说得一个赛一个深明大义!江大哥出发进京之前,我说回头去京城里探望他,看看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他跟我说,京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让我没事不要过去瞎闹。 现在你也说什么前途凶险,让我回家找我爹妈躲一躲更安全! 怎么水深火热、鱼龙混杂、前途凶险的都是你们去趟,明明一个两个都还不如我功夫好,就好像大义凛然的侠士一样!反倒让我躲这里躲那里!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我是个女子,所以不堪大用,生怕有什么事会被我拖了后腿么?女儿家再怎么武艺出众也是累赘,也得被你们找个由子就甩开?! 师父,我本来以为你跟旁人不同,没想到你骨子里也是这样的心思!” 沈傜越说越气,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慕流云本来还有些纳闷,自己一番好意的提醒,怎么就让这个平日里爽快的不得了的小徒弟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会儿听她把话说完,便心里面明白过来。 这小妮子是新事旧事叠在了一起,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了,归根结底,还是江谨毅然决然离开提刑司去投奔伍执秋这一桩给闹的! 慕流云有些无奈,此地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但是眼看着自己这小徒弟误会了,还那么伤心,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冲沈傜勾勾手:“我就不可能因为你是个女子就觉得你不成,非得把你往外推!不附耳过来,师父同你说两句话!” 沈傜一脸将信将疑地往慕流云跟前凑了凑,慕流云凑到她耳边,小声对她说了两句话,沈傜原本还含着委屈泪水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起来。 慕流云怕她太吃惊了一不小心嚷嚷出来,连忙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傜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立刻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说,有些诧异地将慕流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小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 “这种事我诓你做什么!骗得了一时,还骗得了一世么?!”慕流云瞪她一眼。 沈傜怔怔地看了看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拉住慕流云的手,有些激动地对她说:“师父!师父你太厉害了!我的天老爷啊!我运气可真是太好了!误打误撞给自己捡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师父! 师父,既然这样,那你就更不能轰我走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怕的!而且有我在,还能给你也多个照应啊! 你别说话,也别说你不需要!你说了也不算! 袁大人!袁大人您说我的话是不是有道理?我留在师父身边肯定比回家去更稳妥!” (本章完) ----
第五三六章 灭口 被问到头上的袁牧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慕流云:“此事你师父做主。” 沈傜没想到袁牧作为在场最有话语权的人,一开口竟然这么没有原则立场,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不过她立刻想到了之前面前这两个人的一些蛛丝马迹,顿时便了然了,知道跟袁牧说什么也没有用, 他根本就不可能帮自己说话,于是又转向慕流云,扁着嘴,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师父,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慕流云哪里受得了这个啊!若是嚣张跋扈的,她来者不拒,可是这种小兔子、小狗子一样的又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她就最最扛不住了! 想一想,沈傜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跟着他们的,就连在玉邕县那会儿也是一样,这样一来,对方在暗处留意着他们的时候,估计也早就把沈傜视为他们的一份子了。 这种时候就算把她给轰回家去,真有人想要对她不利,也不会因此就放弃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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