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见他答应了,便也不再抻着他,立刻令人取来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小桌,送进大掌柜的牢房里面,让他能够修书一封给蛮族那边的明王,以换回慕流云她爹的回信。 大掌柜拿起笔来斟酌了一番,然后才很小心地动笔,不多久的功夫便写了一页纸密密麻麻的蛮族字,自己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才交给袁牧。 “信写好了,你叫人明日寅时左右送出去,从此处向西北走,不出十里地开外有一个茶摊儿,你叫人在信封上抹一块泥污,交给那茶摊的瘸腿老板便是了。”大掌柜对袁牧说。 袁牧接过来,转手递给袁甲:“方才大掌柜交代的你可挺清楚了?” “爷,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袁甲瓮声瓮气答道。 袁牧听了点点头,瞥一眼那大掌柜,不再理他,带着慕流云和袁甲离开了大牢。 (本章完) ----
第五四九章 难两全 出了大牢,袁牧从袁甲手里头接过大掌柜写的那封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又把信重新放回到信封里,对慕流云点点头:“这厮没有扯谎,的确只是说了打听到了有人可能是那位慕先生的亲戚,所以需要慕先生修书一封以便相认, 没打埋伏。” 慕流云有些惊讶:“你看得懂蛮文?” 袁牧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点头道:“当初去边关历练的时候,最初因为听不懂蛮族说的话,看不懂他们写的字,有一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就想着,既然他们的认为了觊觎我们的江山, 可以潜心学习我们的语言和文字,那我们若是对他们的始终一无所知, 真有什么不测的时候,未免过于被动,所以便特意学了一阵子。 说我是不大会说的,听得懂,也能看懂大部分,虽然远谈不上精通,倒也够用了。” 慕流云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自打认识袁牧以来,她对于高门大户、皇亲国戚的那些子弟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她原本以为这一类人纨绔居多,即便不至于不学无术,也大多是拈轻怕重、好逸恶劳的, 毕竟从小一出生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有人会放着舒服日子不过,主动想要去受累吃苦的呢! 直到认识了袁牧,她才发现,原来有的人即便身份高贵,也丝毫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反而会借助着自己身份的优势,用更好的条件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袁牧见慕流云那样看着自己,有些疑惑:“怎么?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我就是有些感慨。”慕流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以王爷那样闲散自在、与人为善的性子,竟然生出了你这样一个胸怀大志、嫉恶如仇的儿子来,这算不算……物极必反?” 袁甲没忍住,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赶紧憋了回去,憋得脸都红了。 袁牧笑了:“我也并非胸怀大志,若是胸怀大志,那我倒是应该寻着更有权势的官职去捞上一个,不应该做这提刑司里的苦差事。 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各处似乎都有些暗潮涌动,所以希望能够尽自己一份力量,保我大瑞江山长治久安,百姓康乐太平。 至于我自己, 我倒是很喜欢你父亲留下的那些手札, 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也能那样四处走走, 饱览天下美景,见识各处的奇人怪事,那岂不是妙哉?” 慕流云听了连连点头:“那自然是太妙了!” 回到提刑司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袁牧关起门来,打开后窗,从怀里摸出一支竹哨,轻轻吹了两声,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坐在案前看着手头的书卷,过了一会儿,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袁牧察觉到,起身捻起放在案头的那封信,走到窗边,把那封信交给窗外那个好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就冒出来的暗卫,小声将送信的方法告诉他,然后示意对方借此机会也追踪一下蛮族的信使,掌握他们平日里传递信息的途径是什么样的。 暗卫一声不响,听完了袁牧的吩咐,将那封信收在怀里,然后便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就好像是一只矫捷的黑猫一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坐在屋内的慕流云目睹了这一切,感到目瞪口呆。 之后大概过了三日,一天晚上他们回到了内院,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那一道魅影似的暗卫又回来了,依旧是隐藏在窗外的黑暗当中,用以慕流云的耳力根本没有办法听见的声音,把他追踪到的蛮族传递消息的渠道向袁牧简单做了一番禀报。 袁牧对此非常满意,吩咐他按兵不动,只在暗中继续留意着,无论如何一定不要给对方造成任何的惊动,如有什么变动,随时来报。 暗探无声抱拳,一番高起高落,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慕流云托着腮,看着袁牧在窗口目送暗探离开,自后又折返回桌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何事叹息?”袁牧见她忽然叹气,以为她有什么愁事,连忙坐到她身旁,开口询问。 慕流云怕他误会,担心自己,忙不迭摆摆手:“没事没事,不是叹息,就是有些感慨! 我觉得蛮族那边最大的失误便是重用了大掌柜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毫无大义可言的人!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保住自己的富贵荣华,别说是身边那些同党的安危了,就连他们大王精心谋划的一切也都毫不顾忌,可以说是毫无信义可言。 若不是他这般模样,咱们也不会掌握到这么多之前都没有了解到的东西,对咱们这边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对于他们大王来说,一个用人不明就要坏了大事了。” 一听她是在感慨这件事,袁牧便松开了眉头,笑了笑:“这世间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总是有一利便有一弊。一个善于收集消息、传递消息的人,需要的就是头脑机灵圆滑,足够狡诈,得能够应对各种变数,并且保全自己,顺利脱身,否则很难成事。 可是这样一个狡诈机灵的人,聪明自然是有一些聪明的,却必然会少了几分忠心,忠心耿耿的人,大多容易一根筋,死心眼儿,时时刻刻胸怀大义,自然不愿意轻易变通。 或许蛮族那边的大王也未必不知道大掌柜这个人有什么用的特点,只不过有勇有谋,同时还能够做到忠义两全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他们这么多年的蠢蠢欲动,自然不可能一直等到那么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出现才下手,大掌柜或许就是他们当下最好的,或者是唯一的选择。” 慕流云觉得他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也跟着感叹道:“所以说,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他们蛮族想要行不义之事,老天爷都不给他们天降人才,不想让他们成事!” (本章完) ----
第五五零章 信 大掌柜的信终于算是送了出去,接下来的时间除了等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慕流云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异常,该干嘛干嘛,这中间还去别处帮当地县衙验了一具尸首,忙忙碌碌, 就和平日里一模一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到了晚上她都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虽然说自己那缘浅的老爹素未谋面,过去自己也一直以为他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不在人世了,但现在忽然知道他其实还好好地活着,只不过是一直被人软禁着,没有办法回来家中团聚, 原来心里面的认知被颠覆,便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 她这几日每天白日里都让自己忙起来,免得胡思乱想叫旁人瞧出什么不妥来,到了晚上就忍不住回想大掌柜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态,说出那些话的语气,反反复复在心里面斟酌,推测他有没有可能扯谎蒙骗她和袁牧。 还有那个蛮族的明王爷,是否真的如大掌柜所说,痴迷于中原文化,所以对老爹十分欣赏,这些年来除了不够自由之外,就没有让老爹再受过别的委屈…… 那明王真的会愿意放人么?自己老爹是否真的能够如他们期待的那样,写来回信? 她的心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和担忧, 搅得她寝食难安, 即便是努力掩饰,还是逃不过袁牧的眼睛, 只不过他猜得出慕流云这样的原因,所以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每日监督她好好吃饭。 就这样一晃又过了十几日,就在慕流云的内心越来越焦灼的时候,这日晌午,一个农户模样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扛着锄头跑到了提刑司,说是想要找提刑大人。 要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农户想要直接就见提刑大人,那自然也是不大可能的,说不出个正当的缘由,衙差们连提刑司的大门儿都不会让他进,不过最近袁牧特意交代过,若是有来求见的,便过去通报一声,他自会处理。 于是衙差立刻跑去通传一声,袁牧听说之后,便放下手头的事情, 随那衙差一同到外面来看一看,那农户看起来十分紧张, 估计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提刑大人这样的大官儿,一见袁牧真的出来了,瑟瑟缩缩,一脸紧张。 “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我?”袁牧迅速将他打量了一遍。 农户哆哆嗦嗦道:“大人,小的就是附近种田的,我找您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个人,给了我一串铜钱,让我到提刑司衙门来找您,把这封信给您送过来。”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袁牧:“大人,这信封那人给我,我就原封不动的放进怀里头了,一眼我都没多看,里头是啥我都不知道,您可看仔细了!” 袁牧接过那封信,对农户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袁乙:“袁乙,给赏钱。” 袁乙立刻从怀里摸出一角碎银,递给那农户,农户一脸惶恐地接过来,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帮忙跑腿儿送一封信过来,有人肯给自己一串铜钱就已经是很奇怪了,结果送到之后竟然这位提刑大人又给了自己一角碎银!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若不是站在提醒衙门的门口,他都担心这是一伙骗子。 见袁乙真的把银子给了自己,农户连忙道谢,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离开了提刑司。 袁牧也没有耽搁,转身就去了书房,又让袁乙过去把慕流云也叫来,慕流云一听说是收到了一封神秘兮兮送过来,指名要交给袁牧的信,也大体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赶忙跑到袁牧的书房,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去,来不及把气喘匀,便问袁牧:“怎么样?怎么样?” 袁牧看她这么急急忙忙赶过来,先将她拉到桌旁坐下,帮她倒了一杯茶,看着她喝下去,稍微顺了顺气,这才拿出那个信封,递到她手中:“你来看,你对你父亲的笔迹最熟悉。” 慕流云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虽然说老娘与自己这个缘浅的爹是结发夫妻,相互最是了解,但是娘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认识一些字也会算账,但是那个程度也仅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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