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原本还觉得袁牧他们这一次出门的时间太久了一些,现在一听是去了废太孙的封地那边,在心里面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发现一来一回二十天,路途上已经是马不停蹄地赶了。 “这是当初那个明王在来信之中与我确定的,因为废皇孙的地盘上对蛮族防范最严。”袁牧点点头,“虽然说这二十年来他家中藏着一个本该二十年前就被处死的人这件事,明王自认为瞒得密不透风,但是大掌柜不是照样发现了端倪么。 大掌柜唯利是图,深知蛮王生性多疑且性格冷血残暴,翻脸比翻书还要更快,反而明王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此事张扬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并没有做得罪明王,经此事藏在心中,一直到这一次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吐露出来。 可是若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呢?明王不敢冒险,怕万一有人发现他想要将当年的要犯偷偷送回中原,送归大瑞,选择告密,蛮王定然会派人出来追击,这样一来,对蛮族防范最严密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即便真的有追兵,一来蛮族的官兵想要越界比较困难,二来一旦过境到了大瑞地界,我们想要寻求庇护也会容易得多,的确是当时能够想到的最恰当的地点。” 慕流云方才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也没想到那位蛮族的明王不但反对无休止的征战,庇护了自己老爹,并且还考虑得如此缜密,着实是用心了。 “这明王还真的是挺不一般的!”她忍不住感慨道。 袁牧点点头,看了看慕老爷:“这一次见面的时候,借由伯父引荐,我们同明王在分别前曾有过一番深谈。明王坦言他也并不知道蛮王究竟是和我们朝中的什么人联手,只知道最近这几年的确是明里暗里动作不断,从过去一直到现在,蛮王始终没有死心过。” ----
第五六二章 开门揖盗 “他当然没死心了,若是死了心,这些年咱们这边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又是装成山匪又是装什么京城名厨,私下里安插眼线,估计也没少盗挖我们的矿产,偷偷运回蛮族那边去吧!”慕流云恨得牙痒痒,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以发泄自己对蛮族龌龊手段的鄙视。 袁牧点头:“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蛮王在先帝那边的确是迟到了一些苦头,一番明刀明枪的兵戎相见之后,搞得元气大伤,即便不肯死心,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选择暂时蛰伏。 这十几年的光景,他们实际上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也是在不停寻找翻身反扑的机会。” “有些人生来贪心,有些人知足常乐,这我能理解,人毕竟天性各有不同。”慕流云感到有些疑惑,“就像你父亲与先帝虽然是血亲,性格却是天差地别,王爷他没有半点野心,也不贪恋权势,只想要过闲散逍遥的日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忠于先帝。 可是这明王虽然表面上是不争不斗,背地里却并不是什么效忠蛮王的好兄弟,他这分明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呀! 虽说站在咱们的立场上,这自然是好的,可是这种行径,他的人品真靠得住么?” “明王的阳奉阴违,也是迫不得已。”慕老爷缓缓叹了一口气,开口向慕流云解释道,“你们在中原一带,对蛮族的事情能够听闻到的,都是他们的军队蠢蠢欲动,意图反扑的事情,对于蛮族百姓的事情自然是知之甚少。 实际上,蛮族这些年的许多举动,不止是让大瑞百姓吃了苦头,就连他们自己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日子过得也一样苦不堪言。 蛮王为了扩张军队的兵力,为了制造出更多的刀尖长矛,这些年横征暴敛都已经不值一提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最不得人心的是他还会从百姓当中抓了年轻力壮的男丁,丢到军中去历练,把各个部族里面的能工巧匠都给抓走去铸造兵器了。 结果这样一来,原本靠放牧为生的,没有了劳力,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原本靠着耕种来养家糊口的,搞不好几个村子都找不到一个铁匠能够给他们打造镰刀锄头那一类的农具,因为都被抓取打造刀枪剑戟了。 明王将这些看在眼里,却又苦于劝谏无果,实在是没有法子,又不忍看着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被逼得没有活路,这才只能选择阳奉阴违。” 慕流云没想到原来蛮王的行径不止苦了他们,竟然将蛮族自己的百姓也给祸害成这副样子,简直不知该作何评价才好,再想一想方才袁牧和父亲说的那些事情,不禁感到忧心忡忡:“这蛮王看样子上一次明刀明枪吃了大亏,估计也觉得不能重蹈覆辙,想要找一个更加事半功倍的法子,打算明这不行就来暗的,一边对内拼命壮大兵力,一边在我们这边暗度陈仓!这是打算有朝一日时机成熟,给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我们到现在,对于他们的手段、布局都知之甚少,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不怕。”袁牧对她安抚似的笑了笑,“过去我还多少有些犹豫,这一回倒是想通了。 既然防不胜防,那我们索性就不防了,来个’开门揖盗’,将一直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直接都引到明处来,让他们都现现身,露出本来面目,这样反而更容易处置。” 袁牧的这一计可以说是胆大至极,已经不止是棋行险招的程度,简直可以算是剑走偏锋。 这是涉及到蛮族想要内外勾结,直接侵吞大瑞疆土的大事,并不是用请君入瓮的法子去捉某一两个小蟊贼,若真的是“开门揖盗”,那这门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小门,这一把自然也就赌得不是一般的大。 饶是慕流云对他的行事风格早就已经十分熟悉了解,现在依旧有些被这个大胆的计划吓到了,就更不要说刚刚才返回中原,屁股都还没有做安稳的慕老爹了。 慕老爷吃惊地看向袁牧,眼神里有些困惑,似乎是吃不准这年轻的世子究竟是说着玩儿的,还是真的打算如此这般的去行事。 “开门揖盗……会不会太过冒险?”他的神态和语气都带着一股子不确定。 “先帝当年突发急症,不就便崩了,之后在推立新君的时候,先帝留下的子嗣当中,原本精明强势,锋芒外露的死的死,贬的贬,最后心地仁厚但手段怀柔的新帝成了唯一的选择,被推上帝位,伯父认为这样的时机是一个巧合么?”袁牧冷静反问慕老爷,“现在的情形,只怕是家门未开,但是盗贼早已经是登堂入室的家中常客了。 若是能够求稳,恐怕没有人想要铤而走险,怕只怕是留给我们的时日已经不宽裕了。” “是啊,爹。”慕流云也想通了这中间的关节,“就像袁牧之前说的,您被明王藏起来这件事,未必只有那一个大掌柜知情,虽说现在你人已经平安回来,但若是这件事走漏风声,被蛮王知道,只怕是他原本的计划也会随之改变,被提前许多。 若是我们现在还畏首畏尾,犹豫不决,只怕过后就真的要被人打个措手不及了!” 慕老爷看着慕流云,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我慕某的女儿能够如此的远见和胆识,你娘把你养得很好!” 夸奖了自家闺女一句,他转脸又问袁牧:“既然你打算’开门揖盗’,那要如何去做?可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谋划?” 袁牧坦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他简单明了地将之前与慕流云在玉邕县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的那些遭遇向慕老爷做了一番说明,然后说道:“当时串通他人谋害吴荣志的人惨遭灭门,而杀人害命的人犯也很快便遭人灭口,衙门一把火被烧掉了大半,证据全都荡然无存的时候,凑巧谢大人和伍大人都来了。这样的巧合在我心中一直都存着疑惑,让人不得不疑。” ----
第五六三章 挖墙脚 慕流云在一旁忙不迭跟着点了点头,那一次她虽然说是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多少还有一点惊魂未定,但是对于谢重光和伍执秋两位朝廷大员齐刷刷在那样一个节点上去到玉邕县那么一个小地方,仍旧感到十分吃惊。 当时谢重光说他是因为有人胆敢谋害朝廷命官,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特意向圣上请命,打算到玉邕县去亲自调查,结果快到晏州地界的时候,巧遇在那一带考课的伍执秋,而伍执秋听闻有这等大案,便提出同往,谢重光自然是没有拒绝,于是两个人便一同出现在玉邕县。 大瑞的国土论起来也算是幅员辽阔了,能够偏巧在那样的一个节点上,两名尚书在晏州地界上巧遇,决定一同到玉邕县来,结果就在他们来到之前,所有线索都被齐齐斩断,就连已经抓获的凶徒也是全部遭人灭口,还放火烧了县衙…… 这些种种堆叠在一起,真的就由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慕老爷被软禁在蛮族地界二十载,但不论是谢重光还是伍执秋,对他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陌生的名字,毕竟这两位在朝廷上有名号至今也早就不止 20 年的光景了! “伍执秋这人我是知道的,他家一直是主张立长,所以对废太子一支极其忠心。”慕老爷回忆道,“照理说,先帝疑心重,应该并不会重用他,他也是在先帝坐上帝位之后就跟他父亲一同辞官隐退,不问世事。 后来因为他人举荐,先帝也素来知道伍家人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别说他爹了,就是伍执秋自己,那也是打从十几岁开始便才名在外,的确是一个不得多得的人才。 别人劝谏先帝,认为还是应该物尽其才、人尽其用,若是能够重用一个虽然原本支持废太子一支但却才华卓著的贤才,那么一来相当于是在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是一位心胸宽广的明君,二来也能够通过感化伍执秋一家,也让天下良才皆受到触动。 先帝起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后来终于接受了劝谏,开始游说伍家重新出山。 最初伍执秋的父亲是坚决反对的,根本不想再涉足朝堂,不想替先帝做任何事情,后来的转机也是因为伍执秋,不知道他是被先帝的诚意所打动,还是另有考量,他是伍家唯一一个站出来,愿意重新出仕辅佐先帝的。 最初先帝对伍执秋也并没有特别放心,但是暗中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的确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心都扑在朝政上头,没有与什么人有过任何勾连,先帝便对他愈发信任和欣赏起来,频频予以重用,伍执秋自己也争气,后来更是一路高升。” “那刑部尚书谢大人呢?”慕流云有些好奇地问,以前这些事情她都一无所知,只能从袁牧那里听得一二,但是袁牧毕竟也只有二十多岁,一些他尚未出生或者年纪尚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便也无从得知了。… 至于忠勇郡王,这老爷子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远在京城,想问也没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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