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回他,抓心挠肝,急得不行。 袁牧见她不说话,脸上表情不变,点点头:“此事不急于一时,司理不用马上便做决定,不妨回去考虑考虑,待司理考虑清楚了,手书信函之事咱们再谈无妨。” 慕流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话外带着那么一点威胁的意思,可是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唯唯诺诺应着,心想这会儿确实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脑子不大清楚,不如先回家去,一个人冷静下来再琢磨琢磨怎么找个理由把这事儿推了。 处理完了提刑司这边的事情,慕流云准备回去,之前慕家的马车被她给打发回去,这会儿只能去雇一架马车返回太平县,结果还没等她找人去给自己雇马车,就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大人,这是您叫人雇的马车?”慕流云有些惊讶,扭头看看旁边的袁牧,看他没有否认,赶忙道谢,“大人您真是太周到了,卑职就一个人,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大的马车……” “一个人的确不需要,”袁牧点点头,“不过对四个人而已,这车倒也不算大。” “那倒是……”慕流云应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这话不对,“大人,您要去哪儿?” “太平县,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袁牧回答,说完又看看慕流云,“莫非我主仆三人之前在司理家中叨扰了太久,司理不欢迎我们再登门了?” “哪里哪里!大人这是说的什么笑话!”慕流云忙不迭说,“大人登门,我们家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 “那就提前谢过司理的收留款待了。”袁牧对她微微一笑,径自先上了马车。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慕流云不敢表露出来自己内心的抓狂,只能用鞋底偷偷碾着地上的草,把那刚冒芽的草硬生生给碾秃了。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真男儿,方才袁牧的那个提议绝对能让慕流云一蹦三尺高,简直犹如天上掉下一块狗头金正好落自己面前了一样。 被提刑大人赏识,从州府一个小小司理参军,直接被升到提刑司里来任职,还是跟着这么一个要背景有背景,要能耐有能耐的上官跟前,不管是抱大腿还是学本事,都不亏! 说不定还能够从此平步青云,成就一番事业,然后光耀门楣。 可是问题在于,自己这个“慕公子”是个赝品!她哪敢奢望什么升官发财,光耀门楣!只求能窝在太平县的一亩三分地里,平安度日,给母亲养老送终。 能当个司理,查查案子,验验尸,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就已经算是白捡的便宜了。 现在能怎么办呢?别人拼命想争抢的机遇,她却想推又不敢推,想要又不能要。 别人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就好像要赖上他们慕家了一样! 慕流云悄悄叹了一口气,默默过去爬进马车的车厢里。 在她身后,袁甲和袁乙脸色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两个人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担忧。 ----
第一四零章 闹分歧 回慕家的路上,车上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袁牧一如既往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在小睡,还是比起眼睛来琢磨着什么。 慕流云就不用说了,她始终把脸看向车窗外,就好像对沿途的景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瞬间都舍不得移开眼睛,实际上车窗外都有些什么,她是一点也没看见,只有一片片的虚影迅速略过,乱糟糟的就和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一模一样。 如果事到如今,她还看不出来袁牧是冲着什么来的,那自己肯定是个傻子! 去他的途中偶遇无头女尸,随手差人过去太平县把自己叫去查看! 去他的案情重大,为避免江州府包庇,因此一直暂住慕家监督进程! 现在案子也结了,犯人也捉了,就算还有自己许多白容的那一桩十八年前的陈年旧案,那他要么亲自调查,要么给自己手书信函,让自己去晏州府查看当年卷宗,何必非要同行? 这家伙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但是让慕流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 最近这一段时间,袁牧吃住在慕家,不管私下里还是在外头,的确没有看出他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甚至还不止一次替自己出头教训过挤兑自己的林轩之流。 可是,人不管做什么事,终究还是得有所图才说得过去吧?要是真的知道对方所图为何,那这事儿倒也不让人发愁,怕就怕这种,你都不知道他图你点什么! 图家世?人家是忠勇郡王家的世子,放眼大瑞朝的皇亲国戚们,经过先帝的夺嫡之争后,原本许多野心勃勃的皇亲贵胄都遭了打压,元气大伤,不得不夹着尾巴畏畏缩缩。 反倒是忠勇郡王袁怀,因为全无野心,当年又有救驾之功,可以说是满府上下自在的不得了,不论在先帝还是新帝的面前,那都是满满的面子。 图人才?慕流云知道自己在断刑案方面还算是有两把刷子,可是那也只是在江州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恐怕出了江州地界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号。袁牧贵为世子,又是京畿路的四品大员,怎么可能会慕名而来? 再说了,京城里面什么样的大才没有,犯得着非得赖着自己? 白容那个案子才刚刚发生没多久,袁牧就差人找到了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老早就安排了暗探,留意着江州地界里面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一个够看头的刑案,就立刻以此作为由头,把自己给找过去,开始对自己挖坑、撒网! 慕流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袁牧对自己这么一条小泥鳅花这么多心思,到底是什么目的,想到家中那一柄黑色宝剑,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安,也愈发不敢流露出来。 一路上心烦意乱,慕流云托着腮帮子犯嘀咕,周遭的什么都没有留意,自然也没发现袁甲和袁乙不知道偷偷摸摸瞥了她多少次。 回到慕家,慕家一众女眷照例夹道欢迎,慕夫人是惦记着慕流云一个人跟着袁牧到提刑司去,一忙就是这么多天,让她心里头不太踏实,同时也心疼孩儿辛苦。 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有单纯出于对慕流云解救、收留的感激,想要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知恩念恩的心情的,也有如常月杉那般的,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翘首期盼着慕流云的返家。 谁也没想到一同回来的居然还有袁牧和他的两个护卫,其他女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慕夫人微微错愕了一下。 不过她到底是为了慕家的生意打磨了十几二十年的人,自然要圆滑得多,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呼,叫人备了热水到偏院,供袁牧主仆洗漱,半个字也没有问题为什么他们此番又回来自己家的事情。 慕流云的情绪实在是不怎么高,又心乱如麻,对于常月杉等人的殷勤视而不见,就连慕夫人的关心也没有怎么理会,推说累了,一个人回了房间把门一关,谁也不见。 慕流云心乱如麻,一个人关起门来梳理思绪的时候,偏院那边袁甲和袁乙两兄弟也没有闲着,这会儿正齐刷刷地跪在袁牧的面前,袁牧端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爷,我知道您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但是既然慕司理都说了,他志不在此,您又何必强求呢?”袁乙这话憋了一路,现在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相比之下,袁甲就要直白得多了,他脾气本来就倔,现在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连一点弯儿也不会转:“爷,恕我眼拙,我怎么就没瞧出来那个小白脸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是,他那脑袋倒是不算笨,可是比他聪明的人,那不也满地都是? 我觉得为了爷好,这人咱们不能带在身边,爷要是想要考察考察别的州县里有没有刑狱方面的人才,吩咐我们去帮爷继续打探就好了!我看那小白脸不堪大用!” 袁牧微微抬眼看了看袁甲:“慕司理不堪大用,那不如由你来顶替他?” “这……爷就莫要拿我说笑了!我哪有那两下子啊!”袁甲被袁牧问了个大红脸。 “你说慕司理不堪大用,所以叫我不要把他带到提刑司去。既然如此,你连他那两下子都没有,我看以后我也不必将你带在身边了。”袁牧面无表情地对袁甲说。 袁甲吓了一大跳,连忙伏在地上:“爷!使不得啊!” 袁乙为难地看看袁甲,小心翼翼地继续劝袁牧:“爷惜才,我们理解,可是这事终究是不能强求,不是么?你看慕司理这边,家中只有寡母和一众女眷,他舍不下家里面也是情理之中,既然慕司理不愿意,咱们是不是不要强人所难?” 他说话的时候,把“一众女眷”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袁牧没有吭声,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些都不是问题,慕司理现在不答应没关系,给他时间考虑。” “可是,若考虑过之后,他仍不愿意呢?”袁乙问。 袁牧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这事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
第一四一章 飞来横祸 “爷,您这又是何必呢!”袁乙苦着脸劝说,“人各有志,您觉得是抬举慕司理,可是如果慕司理就是想要在这太平县里安安生生过小日子,他也未必愿意费那力气往上爬。” “是啊爷!这种事强求不来啊!”袁甲也哭丧着脸在一旁恳求。 “你们同慕司理很相熟么?就如此笃定他志不在此?”袁牧眯了眯眼睛,不等袁甲和袁乙再开口劝阻,挥了挥手,“我乏了,你们出去。” 甲乙两兄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抱拳行礼,从屋子里面退出去。 二人回到房间里,袁乙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袁甲则背着手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踱步,不知道踱了多少遍,袁甲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 砰的一声响还是小事,主要是那小桌子被他的大拳头那么一砸,桌面好像都被震得蹦了一下似的,把坐在旁边的袁乙吓了好哒一跳。 “那个小白脸儿不能留在爷身边!”袁甲对袁乙说,“咱们跟在爷的跟前已经这么多年了,爷是什么样的人,府里除了王爷之外,可能就咱哥俩最了解!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反常过?” 袁乙皱眉看了看自己这个莽撞的哥哥:“瞧你说的,这些连你都注意到了,难道我没有发现么?也的确是对慕司理有些关心,但是……应该也就是惜才的心思。 爷身边也缺帮手,朝里那些大人一个两个都想把自己的人塞进提刑司,那些人爷信不过,咱们两个爷信得过,可是也没那个能耐…… 再者说,我看慕司理好像也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咱们不要没怎么着就自己先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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