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最近太辛苦了!你瞧瞧这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脸颊上都没有肉了,你可得多吃点,把最近忙着查案子掉下去的肉再给我长回来!”慕夫人心疼地端详着女儿,“这回好了,忙完这一遭,总算能松一口气! 是不是那位袁大人也快要回去了?咱们娘俩这回也算是闯过了一大关,等把贵客送走了,也总算能稍微松一口气。” 慕流云用筷子把碗里面的一片菜叶拨过来又拨过去,没有搭腔。 知女莫若母,一看她这个反应,慕夫人微微一愣:“怎么?那袁大人还要继续住下来?” “住是的确要住上几天的,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妥。”慕流云含含糊糊地回答。 “哦,这样啊,那倒也无妨,反正我看咱们这段日子掩饰得挺不错,就当是家里来了亲戚借宿,那不也得招待么,是不是?”慕夫人深知家中的贵人得罪不起,所以也变着法子开解自己,“咱们就一切照旧,明日是不是你就得回州府衙门去应卯了?” 慕流云这会儿也拿定了主意,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让母亲知道,难免要让她心中惶恐,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所以还是要有所保留,循序渐进才行。 “娘,我明日也不用去应卯。”她嘿嘿笑着,喜滋滋地对慕夫人说,“我这回查案有功,袁大人甚是满意,所以准备提携我,让我到提刑司那边去做事。” “什么?要把你从江州府调走?”慕夫人大吃一惊,“这……这……” “是啊,我在杨知府手底下做事,一直地委曲求全,也不是很顺心,再加上这一次他一心想要护着的郭泓清就是被我给抓走的,以杨知府的小心眼儿,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小鞋穿,继续留在江州府,我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反观袁大人,娘也是亲眼所见,是个行事磊落之人,跟着这样的上官做事,我也轻松许多,查起案子来也更有空间可以施展。 更何况到提刑司去任职,是升不是降,到时候搞不好连杨知府见到我,都得客客气气的,到时候何愁二房、三房还敢起什么幺蛾子来给您添堵呢!”慕流云眉飞色舞道。 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袁牧到底要把自己调过去提刑司任什么职,但也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母亲面前画大饼,这样才能让母亲觉得此事利大于弊,于是不再多加追问,这样关于自己身份被识破的那部分,就可以暂且按下不表了。 慕夫人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否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当初同意她做现在这个司理参军,也不过是想着女儿扮成男子,已经非常委屈,既然她对那些刑狱之事感兴趣,便由着她高兴,也就算是一种补偿。 至于做几品官,每月俸银有多少,她倒是真的不大在意。 虽说让女儿离开自己身边,到提刑司去任职,慕夫人觉得心里别提多不踏实,可是一听说继续留在江州府的话,可能会被杨知府穿小鞋,找麻烦,慕夫人又觉得那还是离开好一些。 猜到了慕夫人的顾虑,慕流云撒娇似的对她说:“提刑司离太平县并没有特别远,而且袁大人还许诺了我,别处都是每旬休沐一日,我倒提刑司去任职,他可以特批我在手头没有案子的时候每旬休沐两日,可以回家多陪陪娘。 若是娘闲来无事想我了,也可以到提刑司去探望我,这样不是就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
第一五一章 纸的秘密 慕夫人想了想,点点头:“那行,上次你去提刑司就是坐的咱自家的马车,也算是认了路,以后缺什么少什么的,也方便让家里送过去。” 慕流云也知道母亲是因为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正儿八经离开过家,所以才不放心,便不论母亲说什么都一律答应了,慕夫人这才踏实一点。 吃过了晚饭,慕流云又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房间,房间里红果已经早早帮她备好了热水,她关起门来,松开身上的束缚,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经过袁甲那有惊无险的一番波折,慕流云倒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临睡前把卧房的门和窗都插好,顺便放了点东西挡一挡,这才踏踏实实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慕流云吃了早饭之后,拿上了白容之前交给她的那几张保存了十八年的借据,过去偏院请袁牧同自己一起到太平县衙。 “太平县衙的老主簿,一把年纪,一辈子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沉迷书法,平素什么纸什么墨,讲究颇多,我琢磨着找他帮忙瞧瞧,应该能看出一些门道来。”慕流云对袁牧说。 “甚好。”袁牧点点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一旁的袁甲,“你拿我这封信函到江州府,交与杨知府,告诉他,折子我已经递了上去,调任公文不日便会送达,这几日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放慕司理回去应卯了。” 袁甲老老实实接过信函,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门,表现得格外规矩。 袁甲一走,袁乙也没在,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就剩下慕流云一个人和袁牧大眼瞪小眼,她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大自在。 以前和这人打交道,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他面前掩饰好,现在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人家拆穿了,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虽然说之前也不小心被江谨发现了端倪,识破了自己是个女儿家的真相,但是二人那个时候毕竟已经认识了许多年,彼此都很熟悉,所以那种怪异的感觉也就很快消失不见,甚至后来慕流云经常觉得,自己在和江谨打交道的时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公子哥儿。 可是到了袁牧这里,多少还是有些顺不过劲儿来,以女儿姿态同他相处肯定不行,可是再像之前那样装腔作势,被人看穿之后还那么做,未免又有些可笑。 袁牧似乎是看出了慕流云的心中纠结,见她一脸讪讪,便对她说:“你平日怎样,就还是怎样,无须思虑过多,说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若是要你束手束脚,改这改那,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那这岂不是’树’的罪过?” 他这么一说,慕流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家伙,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么磊落!面对自己以女儿身任司理参军验尸查案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袁牧都可以如此淡定,甚至还颇为理解和支持,反观自己这么扭扭捏捏,实在是有点没出息,没眼看呐! 既然给自己撑腰的都让自己该怎样就怎样,那自己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这么一想,慕流云心里面原本的那点别扭就也减弱了许多。 二人出了慕家,到太平县衙去,袁牧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白便服,头上束以小冠,虽然衣着朴素,行走在街上却自带一种浑然天成、惹人注目的贵气。 若不是偏偏和“臭名昭著”的慕流云走在一起,八成会有人私下里议论打听,这是哪里来的俊秀郎君,有无婚配,若尚未娶亲,那很快就会有闻讯而来的媒人把门槛都生生踩平一截。 可是偏偏他与慕流云并肩而行,一路上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看上去十分熟稔,于是那些偷偷打量袁牧的人眼神也都变了,毕竟能和一个四处搜罗妙龄少女养在家中,还喜欢摆弄死人骨头的货色混迹在一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这个高大俊朗的郎君,偏偏沾上了这么个烂泥潭,真是可惜了! “烂泥潭”慕流云对此毫无自觉,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给身旁的好儿郎拖了多少后腿儿,脑子里倒是想着,自己回头就要去提刑司了,走之前还得记着叮嘱一下母亲,后院的那些姑娘,到底是投亲,还是嫁人,还是学点什么手艺可以养活自己,总之自己不在家,给她们寻觅一个出路的重担就要交给老娘了! 两个人来到太平县的县衙,衙门口的衙差一见慕流云,眉开眼笑地同她打招呼,慕流云也好像回自己家一样,冲他们乐呵呵地点头示意,然后便带着袁牧径直朝里面走,七拐八拐自后来到一间屋子门前,也不敲门,推门就进。 估计是觉得这种举动略显失礼,慕流云一边往里走一边同袁牧解释道:“这老主簿耳朵背了,敲门也听不见,所以谁来找他都是直接推门就进,否则敲了也是白费力气!” 袁牧看了一眼里面坐在案前埋头看书的白头老翁,点点头,对慕流云的说法毫不怀疑。 这老主簿看起来已经年近七旬,满头白发,一把胡子稀稀拉拉,有人推门进来也浑然不觉,捧着一本册子摇头晃脑,看得入神。 慕流云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这位手里端着的仍然是一本字帖。 “于主簿!”慕流云走到案前,伸出手在桌上叩了几下。 那姓于的老主簿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叩击案板的声音,还是看到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连忙抬起头来,一看来人是慕流云,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慕司理,原来是您来了啊!上回您给我那本字帖,我回去天天端详,日日临摹,越看越觉得那字体平正中寓含奇姿,真是妙哉!妙哉! 可惜我笔力尚浅,临摹多日也不得要领,连个皮毛都未能学成,实在惭愧!”老主簿开口便是向慕流云道谢,说着说着,那话却又说跑了题,又绕回了书法上面。 慕流云摆摆手:“我也是帮家里的茶楼挑话本的时候偶然得之,想着你会喜欢,便随手一起都买了,不是什么大事,于主簿不必客气。 今日我倒是真有点正经事想要请于主簿帮忙,想请于主簿帮忙鉴别几页纸张,看看这纸是否藏了什么玄机。” ----
第一五二章 墨 “这……”于主簿一脸疑惑地从慕流云手中接过那几张借据,小心翼翼展开来看看,又用鼻子贴这上面字迹的部分嗅了嗅,再对着光照照,“这可有年头了吧?” “于主簿眼光毒辣呀!”慕流云对帮自己忙的人从来不吝称赞,“到这会儿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给我借据的人告诉我,这些借据都是晏州那边的商户拿来的,分别来自于几户不同的商铺,但是我怀疑这里面有伪,偏偏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寻思找个明白人瞧瞧!” “那就多谢司理瞧得起我这个小老儿了!”于主簿觉得这话听着受用,“方才这么粗略的看一看,别的不好说,至少这几张借据可都不是晏州出来的。” “哦?这是如何看出来的?还请于主簿给我们讲一讲?”慕流云没想到老主簿这么轻易就看出了端倪,连忙追问。 于主簿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袁牧,也不认得这位什么来头,见他一身便服,和慕流云一道过来,只当是慕流云的朋友,这些借据可能就是慕流云帮他拿来找自己辨认的,便对他说:“莫不是这位公子被人拿了这些借据上门讨要欠款?还说是晏州那边来的?” 慕流云也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她在重查当年白栋的案子,毕竟万家也算是家大业大,虽然主要是盘踞在北安县那边,谁知道私下里有没有别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没有理清,这事传出去终归是没有什么益处,所以便默认了于主簿的这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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