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闻讯,快步赶至偏院,若照主子平日的习惯,晨间早早便起,可眼下,卧房里还丝毫没有动静。 看着眼前闭紧的房门,柏青蹙眉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咬牙做决,伸手上前轻扣了扣门栓。 “主子……可已醒沐?” 说完,忐忑屏气作等,半响后忽听一声低微喘哼从里传出,他周身一绷僵,更瞬间联想到公主昨日夜宿未出,还……醉了酒。 若自己方才出声打断的是那事,主子非来弄死他不可。 “说事。” 声音不耐低哑,又带明显的警告。 柏青咽了下口水,赶紧交代清楚状况,最后又忧心地补充一句。 “主子可有什么好办法?两马门口迎撞上,若再拖延下去,公主昨夜夜宿在公主府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房内,榻上。 宁芙汗涔涔软他身上,眼睫生颤,白皙手臂无措地攀伏于他肩头。 “我们要怎么办,南越公主定是故意来找茬的,若是被她抓到我的把柄,她一定会宣扬得满城皆知不可。” 韩烬安抚落掌,轻轻抚她的背。 “有我在。”他姿态云淡风轻,丝毫不将这般威胁放在眼里,而后对外扬声:“她带了几个人来?” “手下人传言,说是她身边只带着两个寻常护卫,还有一常随身边的心腹手下。” “三人而已。你带着一众府兵亲自去接应,把小安子的马车单独迎进门,切记不可叫南越公主看到车厢内的空荡,而后将府门紧闭,任她如何叫嚣,不理就是。” 柏青迟疑:“南越公主来势汹汹,恐怕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韩烬自有考量,“照做就是。” “……是。” 柏青脚步声渐远,院中又复静悄。 内室中,因宁芙睡不惯硬床,娇气总说后背被硌得发痛,于是韩烬便宠她,允许她趴自己身上安眠。 昨夜里就是这样,宁芙本来忧心他伤口,可听他再三强调无碍,她这才束手束脚地贴挨上去,不过全程依旧不敢实挨到他落伤的左肩位置。 而原本说好的楚河汉界,早在盟约立订之初,便被单方面擅自撕毁,取消用效。 一方强,一方弱,弱者哪能跟强者谈议和的条件,甚至条条框框,都要受强者约束。 宁芙坚持不允到最后,便因此要赔礼,补偿,给出诚意。 诚意……她昨晚给出的诚意也太多了些。 “在想什么?” 宁芙脱口回:“南越公主。” 他果然一眼就能看出她藏的心思,敛神又问:“还有呢?” 宁芙顿了顿,犹豫出声:“在想……大醴历代的公主们,譬如我的两位姑姑,三位姑母,还有再往上的先辈。” 韩烬不解:“南越公主不值你忧心。至于你的长辈……芙儿想她们做什么?” 宁芙没有回答,只顾自言着低喃开口。 “姑姑们都没有过,但一位孀居的姑母传言中似乎有……” 她在关键的地方止了口。 韩烬听得几分不对劲,当下追问:“有什么?” 反正两人已经那样亲昵过,宁芙也不羞于言明,眼下都到了这一步,本来就应该提前思量考虑这些事,以顾周全。 于是她坦率的,小声回答他,“豢养,面首。” “面……”面首?! 闻言,韩烬罕见面容一僵,嘴角更不由地干抽了抽。 作者有话说: 芙芙只是想给你谋个名分!芙芙有什么错! (ps:本章有引用’楚河汉界‘的典故,但依旧是架空文哦~)
第33章 面首二字, 明显将韩烬刺激得不轻。 他戾目作忍,缓了好久才将脾气暂压住, 而后抬手抚着小公主的后脖颈, 收紧似掐合,缓松似挑弄。 直至半响后,他方才从嗓口溢出一声冷笑。 “芙儿敢不敢再说一遍。” 宁芙抿抿唇, 不满意他对自己突然发坏脾气。 尤其,她并未觉得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妥之处,依他的奴隶身份, 若想长久留在她身边, 除了去宫身作太监外,面首便是唯一的出路了。 至于前者, 宁芙自舍不得叫他受那个疼, 他身上已经受过那么多伤了,哪怕再添一处,她也不愿。 “难道你不想一直陪着我吗?”她伏身在他怀里, 双手垫着下颌, 歪头冲他问。 韩烬被她一双美眸盯得彻底没了脾气, 手劲松了下来,眸底的躁戾也随之减淡。 “想陪着你,自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 带你回雍岐。 “别的办法?” 闻言, 宁芙茫然眨眨眼,心想他的言下所指该不会是…… 那怎么可以! 宁芙当下的心情很是复杂, 心中犹疑在想, 难不成他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公主颜面, 不肯叫她冒险实施豢养, 所以宁愿选择自己去走那条最艰涩、难堪的道路不成? 那绝对不行。 她认真摇头,拒绝很是坚决。 “不可以,别的办法都不行,一切必须按我说的来做,你别胡闹!” 韩烬不知她所想,当下也觉十分意外,向来乖温的小兔子眼下不知为何忽的炸了毛。 他把手伸过去,轻轻抚背,像是一下一下在为她顺毛,而后启齿:“公主都不知我要说什么,怎否得这样快?” 宁芙将眸偏过,心想他都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忠心不二。 于是声调愈软,抱着他脖颈,言语轻喃:“我,我都知道的。” 韩烬面上玩笑的神色忽的一滞,闻言还以为她是察觉出自己身份的异常。 他敛神正目,不动声色地试探发问:“殿下知道什么?” 自宫之类的话,宁芙当然难以启齿。 可看阿烬目光又在催促,她一番犹豫之后,咬咬牙还是艰难出声。 “若是那样……你就没办法给我做面首了,所以……” 她再次欲言又止,谁叫这话实在难以连贯说出,“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韩烬愣住,面露茫然。 这回,他是琢磨了好半晌,才终于把宁芙的话中含义整个给思忖明白。 什么‘不要伤害自己’、‘长久留在她身边’、‘没办法再做面首’之后的言语,将所有一切串联起来,他哪里会不知宁芙这小脑袋瓜里,方才究竟一直打着什么主意。 他把人猛地拖撑起,叫她分腿跨坐自己腰上,而后咬着她耳朵危险问道。 “熟悉吗?” 宁芙不知道他突然又要闹什么,轻挣也逃不出他的桎梏,“什么?” 他沉声哑哑,眸露恶劣的凶光,当下决定告知她御马真相。 “殿下应该熟悉的啊,昨夜骑马,公主腹坐,便是这般被起承冲晕,浑身泞泞。” 顿了顿,他再启齿,“这样的程度,有没有资格成公主的……私下幕僚?” 他笑问开口,如此姿态哪里像依附公主而存的面首,分明他自己才是主宰一切的王。 当即,宁芙惊诧又羞赧,尤其看他神色戏谑,又愈发大胆凝望,她实在难以承受,于是慌忙伸手过去,实实捂住他的眼睛。 而后嗡嗡低声:“……坏。” … 此刻,公主府门口。 南越公主跨坐马上等了半响,依旧未闻车厢内传来回话,她不耐地提鞭蹭了蹭入鬓眉峰,自觉受到宁芙的轻视,于是干脆翻身下马,昂首阔步地直冲到车舆前,抬手便要掀开布帘。 见此状,小安子心惊肉跳地赶紧挡身在前,他自知事情败露后会招致什么祸患,于是当即管顾不了那么多,只咬咬牙坚持忍住怯懦,在前横臂阻拦。 又言道:“殿下未说要见你,还请公主入乡随俗,识大醴之礼,自重一些。” 小安子奋不顾身站出来,是为公主,更是为他自己。 而他此刻的这份忠心,映在南越公主眼里却觉几分刺目,她嘴角勾起抹森劣的笑意,凉凉启齿:“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狗奴才!” 话落,她执起手中鞭柄,狠狠扬甩下来,连抽三下,每一下都实切抽在小安子身上。 听其作痛嗷声,痛苦缩身要往后躲,南越公主睨着紧闭车帘的方向得意昂首,而后言命手下人把小安子给制住,又欲继续落鞭。 不过只是教训一个奴才而已,无可厚非的错处,料旁人也无法拿两国的合联来压她。 只是五公主素来有心纯良善的美名在外,眼下自己身边奴仆受惩,她又岂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不是要端持姿态吗?那她便把人打到,她不得不亲自出来息宁为止! “住手!” 南越公主刚要动手,就听一声制止。 应声,公主府府门大开,两排身着盔铠的兵士相继列队而出,团团将公主的銮驾围住。 他们持枪拿戟,铁面威威,以身挡在前不许南越公主越界分毫,同时也及时救下了身杵在后,颤颤怯怯的小安子。 看着这群兵士们出来后,直接二话不说便相护着公主銮驾径朝府内方向去,甚至全程间对她连个见礼都没有。 南越公主气不可遏,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她越琢磨越觉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目光不由盯紧于车厢紧闭的布帘之上,出声试探。 “你们到底藏什么猫腻?” 闻言,柏青警惕一凛。 此刻他正掩饰身份,混在一众盔铠甲士之中,眼见这蠢笨的南越公主竟也琢磨出些意味,于是忙眼神催促众人加快动作,以确保公主所坐车舆能安全入府。 见依旧无人应答,南越公主心中怀疑更甚。 她当即引深猜想,怀疑宁芙此刻根本就没有坐在车厢内,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早的车舆不是送人而是接人,那昨夜,宁芙难不成是夜宿在这公主府了?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真是有趣极了。 大醴民风肃谨出名,未出阁的女子若无特殊情况,根本连外男的面都不容易见到。 尤其听说,当初宁芙不自量力接下她挑战,扬言要驯服越奴之时,大醴帝后一番思量顾虑,起先并不肯应允,最后还是被一女官谏言所劝,这才勉勉强强同意此事。 由此,可见大醴风俗确是如此谨严,更无论官家平庶,都将男女之嫌看得十分重要。 所以,哪怕是尊贵皇女,若真的做出夜会外男之事,是定会被打在羞耻柱上,身负孟浪贱作的名声。 想想宁芙平日里那副昂首端眉,好似高贵白天鹅的模样,南越公主就觉相当不爽,恨不得立刻叫她也受上一回,自己上次被扯拽跌进泥洼时所受的屈辱。 她忍不住想上前奔轿,好一探究竟,却奈何对方人手太多,而她自己此番出行,身边堪堪只带了三人。 眼看车舆马上就要被团团围护进府,而且只要门一关,他们便要偷梁换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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