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烬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就被人推肩压在榻上,她那点小力气当然憾不动他,只是他担心会无意间蹭到她腿,这才赶紧扶住她的腰,每个动作都小心迁就,左右护着。 “芙儿,注意腿伤。” “又不是伤到骨头,有什么不能动。” 韩烬无奈,稍稍撑起些身,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对方却闹起小脾气,环着他脖颈不依着嗔怪。 “你又要不告而别。”她隐隐哭腔道。 都已经翻院钻窗地费力来寻她,这如何算不告而别? 韩烬叹气,手抚着她的背,也舍不得现在离开她身侧,可在西渝地界,多留自会引疑,这会影响他之后要实施的计划。 略微安抚,他轻轻哄着,“芙儿,你该知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我的命,我怎会不要你?只是眼下,你身上毒素虽危及不到性命,可难防会不慎转移到厉害处,安全起见,你现在挪不得身,更不可奔波劳累。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在这将身子彻底养好。” “那身子养好之后呢?” “依你二哥所言,东崇皇子对娶你一事势在必得,我没办法眼睁睁看你回玉京,受那群废物的觊觎,所以,宁桀这回带不走你。” 宁芙抬眼,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不回玉京?” 韩烬捏了捏她的下巴,有点口吻轻狂,“你身上若没这个伤,我哪有那么多顾虑,恨不得今晚直接暗中将你劫走,将你带入我雍岐金屋,到时谁也扰不到我们。不管是你姑姑姑父,还有太子哥哥,他们没一个能奈何得了我,芙儿信不信?” 宁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霸道的法子来,两人相守的法子有很多,怎么偏偏是私逃……她一时踌躇犹豫。 这话也叫她彻底醒了困顿,当下不再那么依赖人的只想钻他怀里,只是这会她想出来,对方却不肯轻易放人了。 “阿烬,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你是一国尊主,又不是悍匪强盗,怎好直接劫人,这样实在太大胆了些。” 韩烬语气却显然没得商量,“芙儿,我已等不及。” 上次在懋场,他走前就是这个也考虑,那个也担忧,束手束脚,一边顾虑着宁芙的意愿,一边又替她考虑着国家声誉。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芙儿被送来西渝相看姻缘,刺得他心痛难忍,嫉妒疯狂,因此几次入魇承受折磨。 这回,若他还不为自己争取,难道要眼睁睁再看芙儿返回玉京后,去与东崇那群酒囊饭袋的皇子们再轮番相看一遍? 一想到那些画面,他简直恨不得追过去将那些人全部杀光。 压了压内心的戾躁,他口吻尽量显得和缓轻柔。 “芙儿,你返回玉京途中,会在西渝与大醴边线附近经过一处花甸驿站,你若想跟我走,便从驿站脱身,然后穿过官道,去寻驿站东南方向的杏树,待走到第三棵杏树下,你会见到我的人。” 宁芙凝着他没出声,她承认,自己有时很爱他的霸道,可有时又…… 她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可韩烬忽的抬头看了眼天色,之后便有起身欲离的打算。 宁芙还未作择,心里慌得很,见他留着这话便要走,她赶紧起身从后抱住他的腰腹。 “阿烬,你别走,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韩烬回身,捏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深深亲吻住。 皎月光洁,窗隙偶尔透过几缕夹杂葡香的风,撩着宁芙散落的发丝,叫两人临分别前的这一吻更加缠绵旖旎。 宁芙仰头喘息,受着他的主动,被侵夺到舌尖都忍不住开始发麻,待呼吸艰难不畅,这才堪堪被人怜悯放过。 她眼角湿了。 韩烬声音也发哑,“乖芙儿,你是我的,是我的……很快带你回雍岐,我要你做我的王妃,我要你。” 他咬她的耳朵,声音更磨人,明明知道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却还是坏心地引蛊着她选择那条疯狂的道路。 宁芙咬牙没有应。 他又吻她的眼睛,宁芙只得闭上,待那股温湿感消失,她迷乱地睁开眼,房间也成空。 他走了,房间只剩她与孤单的风。 …… 休养七日后,宁芙与姑姑一番告别,终于坐上了返京的马车。 一路上,她心神不宁,时不时掀起车上帏帘,看一看沿途景致。 自阿烬走后,她没有一刻敢松懈。 车队今日便会经过那片花甸,她们到时也会进驿站休息,那是阿烬事先给她规划好的最好的脱身机会,可是…… 可是,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与人私奔,实在陷父兄的名声于不顾,更会使大醴国誉蒙羞。 阿烬他,实在是给她出了一道难择的选题。 宁芙不想承认,她内心其实已经做好决定,只是抛不开那些责任,需要有人来推她一把。 她终究是为情爱自私,至于责任,它排在阿烬之后。 宁芙一心想着杏花林,直至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地睡着时,脑子里都仿佛有花瓣儿飘过…… 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宁芙被这动响吵醒,她慢慢睁眼,思绪归神,而后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她拧了拧眉,立刻伸手掀开帘子,只是抬眼看去整片天都阴着,她根本辨不清此刻是什么时辰,更推断不出眼下到了哪方地界。 车厢内是秋葵陪着她,宁芙慌忙把人摇醒,声音很急:“秋葵,我到底睡了多久?车队怎么没有在驿站停歇?” 秋葵用手揉揉眼睛,回神后立刻回话:“回公主,是太子殿下交代,我们要晚上赶到掖庭,因下雨路滑,耽搁车速,故而中途那一站便省了,我们直接赶去下一站休息。” 宁芙拧眉,忙确认路程:“中途车队可否经过了一片杏林?” 秋葵点头应:“正是,那杏林好大一片呢,车辆远远驶离,那香味儿都萦久不散。” 宁芙瞬间愣住。 恰逢外面雷动雨斜,狂风吹开落帘,将宁芙手臂一侧打湿,真真是冷极了。 宁芙下意识缩身,秋葵赶紧过来将帏帘落好,又帮她披上一绒毯,“殿下小心别冷着了,这一路舟车劳累,待回了玉京,奴婢伺候公主好好泡泡澡,解解乏。” 闻声,宁芙没回答,眼睫轻抖,她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自己意外错过那杏林,阿烬若误会她不愿赴约,是否会恼气之下一走了之?她心口被紧紧揪着。 车轮碾过泥泞,外面雷声轰轰作响不断。 久违的坏天气。 方方面面,全部都糟糕透了。 …… 到了掖庭驿站,天色彻底黑下,可外面的雨势却丝毫不见小。 众人饿了一天,纷纷围桌大口食饮,只宁芙一人心事重重,上桌后没有一丝胃口,只勉强被劝着喝了两口奶味的甜汤,之后早早回房休息。 躺在榻上,她睡不着,辗转半响,房门突然被敲响。 “公主?” 认出是宁蓉的声音,宁芙开门的动作顿了下,留出一条缝隙,但她手没从房门上松开。 宁蓉苦笑了下:“公主若防备我,有些话,我就站在这说也无妨。” 宁芙淡淡看了眼她被湿透的肩头,以及沾泥的裙摆,猜测到她的房间距离这个院子应当有些不断的距离,她不明有什么话值得郡主冒这么大雨,还要坚持过来一趟,没心思多想,宁芙把手松开,示意她进门。 宁芙坐榻沿边,宁蓉则坐在食桌旁的木凳上。 没酝酿太久,宁蓉开了口:“恕我冒昧,想问公主可是与尊主闹了嫌隙,若真如此,可是因为佩戴玉镯一事?” 宁芙当然不会再与她交心,即便她是为数不多知晓她与阿烬私隐的人。 “关玉镯何事,是他多想,不知在哪看的杂书,我们才是实实在在的大醴人,你可听过别的含寓?” 宁蓉只说:“我只希望公主能缅怀一二,不敢有他想。” 缅怀,这是宁芙自愿带那镯子最重要的缘由,为亡者作缅,也安她自己的心。 “郡主过来只为说这个?” 宁蓉抿了下唇,犹豫起身,慢慢跪地,“臣女是来请罪。公主先前没惩我罪责,甚至宽容圆我的心愿,愿意继续佩戴此玉镯,以德报怨,叫臣女惭愧万分,是以良心自责难安,心里所藏一事,如今再不敢继续相瞒。” 宁芙看过去,声音严厉了些,“你还有什么瞒我的事?” 宁蓉伏首,“原以为公主会与尊主说清楚,我便私心想开脱此罪,可见公主与尊主骤然分别,公主又闷闷不乐,面带忧色,臣女便怀疑是否是因旧时误会尚未解开。其实,尊主出离懋场那次,他为公主留了信,并且信上清楚言明了三月归期,可当时我执念太重,见了此信便不由生了坏心,之后自私销毁,没叫公主入目。” 宁芙眉蹙起,指尖握了握,胸腔更是不由一震。 “臣女不敢向尊主请罪,还请公主能开恩饶命。” 宁芙闭了闭目,缓和半响,而后端持开口:“原来就为了这个。此事我们早已说开,就这些手段也妄想影响我们,不是痴人说梦?” 闻言,宁蓉这才敢抬头,明显松了口气,“说开就好,如此,臣女也不必一直惴惴不安,良心上过意不去。” “如果没有别的话,你暂且退下吧,以后记得慎思而行,心存痴妄只会害了你自己。” 宁蓉跪首后离开,宁芙回过神来,赶紧将房门紧闭,而后扑进被衾将自己整个人蒙了进去。 这样拙劣的手段,竟生生折磨了两人将近三个月,宁芙心里纵气得要命,却实在难以承认出口,更不愿叫宁蓉这么容易见了她的笑话。 终于没有外人,再不必讲究面子,宁芙原本就郁闷,这会更是忍不住得呜咽哭了起来。 若阿烬给她留了信,那么在他眼里,她非但没守住与他的三月之约,甚至移情别恋,三月不到便跑来西渝与旁人相看姻缘…… 怪不得两人见面,他没经住她两句刺激,便险些痴狂入魇,失去理智。 宁芙简直难以想象,在他启程之前,他究竟是有多气,多恼,而后又艰难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放低尊主姿态,主动再来找她求好。 他为了她,再三舍退原则,可她呢,却那么自以为是。 闻听着窗外的雨声不断,她一会怨宁蓉,一会又怪这坏天气,就这样烦郁了整整一夜。 有些等不急。 她好想立刻见到阿烬,把所有的话都讲清楚,向他告知自己始终如一的心意,再尽力地补偿他。 什么补偿,她都愿意。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误会解除,下章阿烬抱得美人归,嘿~ ——————
第55章 翌日辰时, 降雨初歇,晴霁空明。 崔易整点好人数, 禀告宁桀后, 队伍出离驿站,继续向东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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