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宁宁只笑着听她念叨,黄鹂般的声调让她心安。温仪说了许久才终于觉着口干舌燥,停了下来。 她笑着给温仪斟茶,这才问道:“怎么没瞧见白公子?” 温仪顿了顿,红着脸说道:“他去东市给我买糖梨膏了。” “之前没看出来,白公子竟也是这般有耐性之人。”卞宁宁饮着茶,状若无事地揶揄道。 温仪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可这回却没反驳,只低着声说道:“他……还行。” 卞宁宁笑了:“能得温大小姐一句还行,那想来是觉着极好了。” “哎呀宁儿你莫要打趣我了,我就知瞒不过你。”温仪拧着眉嗔怒道,连耳后都染上了樱红。 卞宁宁见她手里把玩着个润白色的络子,应是近来新打的,比前些时日打得要精致许多。 “你打算何时告诉他你的心意?他可为了你从遥州追到了平冶,日日守在你身边,前些时日听我说你有中意之人还郁闷了好一阵呢。若你当真对他无意,或者没想明白,也该与他说清楚,莫要误了人家。” 温仪听她这般说,一时沉默,心中思量着。 卞宁宁将她手里的络子拿了过来细细瞧着,故意说道:“这络子都打得炉火纯青了,也是时候了吧。” 温仪闻言褪了面上的羞意,转着手指说道:“起初我当真是厌恶他的,见不得他那碎嘴的模样。”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上心,即便我对他恶语相向也不与我生气,我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他对我的不同。” “可他态度转得太快,让我有些无法适应。况且你也知晓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随心肆意地活,我可不想被情情爱爱之事所困。所以我刻意避开他,不给他好脸色,可谁知道他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卞宁宁见她撅着嘴说得委屈,可明明眼里尽是笑意还拼命掩藏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温仪见她笑自己,便立马白了脸嗔怪道:“宁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见咱们温大小姐情窦初开,心底高兴,一时没忍住。你且继续说,我绝不再笑。”卞宁宁竖起手指做保证状,温仪这才又继续开口。 “总而言之,见他这么锲而不舍,久而久之我也感受到了他的好。除了爹爹,还有谁能对我如此百依百顺呢?” “更何况,他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 说罢,温仪自己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一想起白匀每每被她奚落后那落寞的眼神便是又心疼又甜蜜。 “可你知道我很在意当年我娘亲的惨剧,我怕若是接受了白匀,他往后也纳个妾来气我,所以我便想考验考验他,看他是不是当真对我耐性这般好。” “所以我想着,先陪你将你父王一事了了,我再去云游逍遥一年,再与他说后续之事,也好看看他对我的喜欢有多深。倘若他当真钟情于我,等上一年又如何?” 卞宁宁听她所言,才知她亦有自己的盘算,便也放下心来。虽说她觉着白匀也足够有耐性了,却也不能劝她快些接受白匀,便只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白公子是九王爷的朋友,这段时日相处之中也能看出他是个可信之人,但你谨慎些当然更好。” 她只是自己体会过感情坎坷,历经波折,不愿见温仪也如她一般白白错过多年。 但此话她当然不会说,只在心头默默祝福二人。 温仪见她说完此话后神色郁郁,便也出声安慰道:“沈寒山聪明绝顶,会没事的。” 卞宁宁勉强笑笑,说道:“他福大命大,自不会有事。” “只是如今郝盛远与他下落不明,我心中实在不安,还是得想办法打探他们的踪迹才行。” 温仪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情势危急,卞宁宁却来寻她,定是有话要说:“怪我话多,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你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卞宁宁这才颔首应是,将郝连芙姐妹与她相识、得其帮助之事简要说了一番:“郝盛远定会将郝连芙带在身边,若是能寻到郝连芙,应当就能找到他们。” “但听闻郝连芙前些夜里被带往南城的怀化街后就消失了,我也试着打探却毫无音讯。所以我想去太师府瞧瞧,说不准能有些线索。” 她看向温仪,询问道:“如今太师府中关押着众多奴仆,每日餐食就总得要人送进去,但人数众多刑部无暇顾及,听闻如今太师府的餐食皆由鼓锣街的郑记饭庄负责。你江湖朋友多,能否帮我搭个线,让我跟着送餐食的人混进太师府?” “这有何难?”温仪一拍胸脯,自信说道,“那郑记饭庄的掌柜北鸢与我相熟,如此小忙,不在话下。” 卞宁宁大喜,与温仪说妥之后,二人也不耽误,当即便朝着那郑记饭庄而去,却不想刚走出两条街,就见买了糖梨膏正急着往国公府赶的白匀。 见二人神神秘秘地说是要去郑记饭庄,白匀心头奇怪,联想到卞宁宁与他说过的温仪中意之人,猜测温仪此去恐是与所谓的心上人有关,便铁了心要与二人一同前去。 温仪百般阻拦白匀也不罢休,卞宁宁见时辰不早,便让白匀跟着她们一同去往郑记饭庄。 待到了郑记饭庄,温仪一问,却听小厮说掌柜的还没来。 卞宁宁看着食客络绎不绝地涌进郑记饭庄,与温仪说道:“现下正值饭点,人多眼杂,不如咱们也先用饭,等着掌柜来便是。” 温仪当即称好,叫小厮安排了二楼雅间,拉着卞宁宁介绍道:“这郑记饭庄的卤鹅可谓一绝,今日正好你也尝尝。” 她知晓卞宁宁兴致不高,却不愿让她沉浸在郁闷之中,便想着法子让其高兴。 白匀跟在二人身后也觉出不对来,待雅间之中只余他们三人时才出声问道:“可是出了何事?你们不是来……” “来什么?”温仪好奇望向他。 白匀摆摆手:“没什么,我以为是你特意来见什么人呢……” “是啊,是特意来见人的。”温仪点点头,一脸无辜道,“不过不是我,是宁儿。” 温仪见他神情松快下来,不由心里微软,却故意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要来见谁?” 卞宁宁见温仪故意调笑白匀,不由摇头轻笑,解释道:“是我让温仪陪我来寻这里的掌柜帮忙的。” 她便又将沈寒山身陷囹圄之事同白匀说了一回。 白匀了然,也不由担忧起来:“说起来沈少傅此前受伤众多,落下了许多病根,也不知他用了药后可有好些。” 卞宁宁闻言也是叹息:“他一向爱逞强,在我面前总说无事。此番他被带走虽说带了药,但落在郝盛远手中也不知还能否按时服药,若是毒发无药……” 她不敢再想下去,摇头将头脑中不好的念头驱散:“总之,我得尽快找到他,即便无法救他出来,确保他安全也好。” 白匀深以为然,默默点头。他替沈寒山把过脉,他那身子若是好好调理,应当也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可若是再受些折磨,便是雪上加霜,生生折他寿命。 众人心思沉重地用完了饭,站在二楼长廊之中看下面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故事,却无心去细听,对周遭热闹提不起半分兴致。 “北鸢!” 温仪定定地看着饭庄门口,突然瞧见一道熟悉身影,当即朝着楼下大喊道。 可谁知楼下女子抬眼见到温仪却是转身就往外走去,脚步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郑北鸢,你给我站住!” 温仪心下着急,竟脚踏栏杆纵身越下,稳稳落在郑北鸢身前。 “你见着鬼了?跑什么!” 郑北鸢无奈扶额:“姑奶奶,你来一次我这郑记饭庄就要闹腾一次,不躲你躲谁?” 温仪听罢却浑不在意,揽住郑北鸢的手腕,作出一副亲密状:“那你怎么不说我给你带了好些客人来?不过就是在你店中与人起了几回争执,怎得就能让你记这般久?更何况,不也是那些人无理在先嘛。” “是是是,谁能有温大小姐有理?” 温仪说得不错,这郑记饭庄刚开起来的时候,温仪确实出了好些力,替她拉了许多客人来。可经过后面几番闹腾,当初赚的早就赔进去了。 但郑北鸢好歹是个商人,面对温仪也束手无策,只能将她迎到后堂之中。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若只是来吃饭的,当也不会这般心急要将她拦下来。 温仪难得地柔柔一笑,抱着郑北鸢的胳膊不撒手:“就是有点小事儿得托北鸢姐帮帮忙。” 郑北鸢一个激灵,不详的预感直窜脑门。她甩开温仪的手,当即说道:“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你都没听我说是何事!”温仪抱怨道,有些懊恼。 郑北鸢不想与她多言,就凭这一声北鸢姐她就笃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与温仪年龄相仿,意外相识,不过是江湖朋友,她可不会为温仪做何犯险之事。 “不管,人命关天,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 温仪撩开珠帘,朝着外头招招手,将卞宁宁与白匀唤到跟前来。 她拉着卞宁宁,朝着郑北鸢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你帮她混进太师府。” ----
第127章 死无全尸 == “姑奶奶,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嫌我命长了?!”郑北鸢目瞪口呆地看着温仪,拨着算盘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扫了眼卞宁宁,随即掩下心绪,垂下头继续拨弄算盘:“你可知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拿到这笔生意?若是帮你,不仅这笔生意打水漂,只怕我这条小命和我苦心经营起来的郑记饭庄都保不住。” “我不过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这般光景,拿什么与朝廷作对?” 温仪讪讪一笑,也知如此要求对其来说有些为难,遂劝说道:“你放心,若被人发现你就全推往我定国公府,绝不让你和你的郑记饭庄受牵连。” 她瞟了眼郑北鸢,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如意郎君与你一同打理这郑记饭庄吗?此事若成,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包你满意。” 她脑海中闪过姚轩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待姚轩考取功名后便会入仕,承袭她父亲的爵位,实在算得上良配。且姚轩出身寒苦,为人端方谦逊,自不会像其他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一般嫌弃从商的郑北鸢。而郑北鸢长得也算出众,定能让姚轩喜欢。 虽说姚轩比郑北鸢稍小些,也无伤大雅。一个有才,一个有钱,何乐不为? 郑北鸢闻言,这才沉默着抬起头,却不经意瞥见了一直默默站在卞宁宁与温仪身后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素白质朴,可那样貌气度均是不凡,纵是她见惯了城中才貌双全的高门贵子,却也克制不住为其惊艳一瞬。男子的英气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柔媚,睥睨的眼神让她心都颤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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