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对你确实有愧,也不曾报答你当年相助我们姐妹俩的恩情,可若是报答恩情便要拿命来抵,那就请郡主当作当年救了两头白眼狼吧。” 郝连荷神色决绝,却是连看都不愿再看卞宁宁一眼。 如今郝盛远已被匈奴救走,据她所知,郝盛远背后可是呼延准的支持。她作为郝盛远的棋子,若是不乖乖听话,即便她身处后宫,郝盛远也会有办法处置她。 若只她自己倒也罢了,郝连芙还在郝盛远手中,她还有个年纪尚幼的期儿,如何敢去冒险? 一个不慎,他们三人便万劫不复。 她不敢赌。 卞宁宁见她紧抿着唇,唇上血色都在渐渐退去,心生不忍。 “我知晓你的难处,但我若无万分把握,今日我也不会前来与你说这些。抛开这些恩恩怨怨不谈,我只记得你是与我无话不谈的可儿姐姐。” 郝连荷无动于衷,依旧并未看她。 她缓缓起身,踱起步来,边走边说道:“其实我能有这般顺利地搜集齐郝盛远的罪证,还得多亏芙儿。” “不知她从何处得知我没死,或许是我刚在平冶之时就无意撞见过我。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默默相助于我。” “她怕我危险,便想赶我离开平冶。后来见我态度坚决,便暗中助我。郝盛远捐出的白银中,那几枚带纹的银锭正是她助我拿到的。” 话到此处,郝连荷的面色才终于松动,缓缓转向卞宁宁,眼中除却惊讶,亦有感怀。 “当真?可为何芙而儿从未与我说过?” “她怕你为难。你不是独身之人,你还有期儿要照看保护,自是不能随心所欲行事。” “那她就没想过若是被郝盛远发现,她便只有死路一条吗?!”郝连荷慌张站起身,克制不住地焦急。 卞宁宁心中一痛,说道:“所以我们得救她。” “如今她被郝盛远藏起来了,这几日更是以她为饵要诱我现身。我猜郝盛远应当已经知晓芙儿背叛了他,情况不会太好。一旦郝盛远觉得她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她......” 郝连荷急得泪水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拉着她的手问道:“那该如何救她?!” “你得完成他嘱咐你的事情,让她知晓你还有用,郝盛远才会为了牵制你,暂且不会将芙儿如何。” “他嘱咐我的事?” 郝连荷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陡然放开她的手,呢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卞宁宁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到郝连荷手中:“圣上如今还只是昏迷,你应当还不曾下最后一道死手吧?” “可如今太子已逝,你不能再拖了。你想办法让圣上服下这个,余下的交给我。” 郝连荷僵硬地接过小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是可以让郝盛远得偿所愿的药。” “你不是要对付他吗?为何又要帮他?”郝连荷满是不解地问道,仿佛手中的小瓷瓶都有些灼手。 卞宁宁微微一笑,说道:“你信我,圣上不会当真有事的。之所以要让圣上假死,是为了让郝盛远对你放下防备,也是为了拖延些时间。到时候郝盛远忙于篡位,当也无暇顾及芙二,如此才能给芙儿挣个生机。” “届时三皇子顺利登基,你便告诉郝盛远你从圣上寝宫搜得了金银矿分布图,以此来交换将芙儿接进宫中见上一面。而郝盛远爱财如命,对这等历代只传太子的无价之宝定然十分感兴趣。他就是为了一丁点的可能性,也会与你做这笔交易的。” “待芙儿进宫后,我想办法会派人将芙儿送走。郝盛远自负至极,定然猜不到你还有他人相助。” 郝连荷听得战战兢兢,脑中设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心砰砰直跳:“芙儿一走他定会知晓是我所为,那期儿又该怎么办?!况且,我又怎会有金银矿分布图?那可是只有历代圣上能瞧的东西。” 她倒是不顾及自己,若是能救出芙儿,便是让她以命去换也愿意。可期儿还小,她不能不顾念期儿。 “你放心,芙儿一走,郝盛远定会提早进行他的计划,而我们的人也会顺势而为,定然不会让三皇子身陷囹圄。” “至于分布图,除了圣上无人见过,他又如何能判断虚实?待他派人实地查验之时,平冶早就变天了。” “我们要赌的,就是他究竟有多贪心。” ----
第131章 她后悔了 == 立秋之际,暑意渐消,往日燥热的空气凉了下来,秋风瑟瑟,让人无端悲苦。 太子大丧,举国哀痛,却不想不日之后,圣上悲思忧身,竟也撒手人寰。为此全城缟素,更是让这秋日更加萧索。 世人皆言太子为国捐躯,乃世间高义,圣上忧国忧民忧子,奉献一生,理应被人铭记,便纷纷自发至钟鸣寺为圣上与太子祭奠。 酒肆茶馆艺馆纷纷歇业,往日走街串巷嬉戏打闹的孩童消失不见,走卒贩夫不再卖力吆喝,只静静地挑着货担走过大街小巷。除却冥店生意格外兴隆之外,其余店铺均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听闻就连关门已久的往来阁,都有人多番光顾,只为给当今圣上与太子买上些许纸钱,尽个心意。 往日热闹非凡的平冶,如今却仿佛狂风暴雨后的深潭,表面平静之下似乎蛰伏着一头猛兽,无声潜行,只待适宜之机将整座城都吞没。 温仪打起车帘,凉风袭来惹得她吸了吸鼻子:“还从未见过如今这般的平冶,哪里还像是闻名四方的一方大城?” 卞宁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出去,心中沉重:“世人都在为朝国的未来担忧罢了。” “上至古稀老妪,下至三岁稚子,人人皆知如今朝国内忧外患,时局危矣。” 温仪也长叹道:“谁能想到短短几日,朝国太子和圣上接连离世,而匈奴的踪迹竟也达平冶外五百里处。若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定也会如他们一般忧心忡忡、食不知味。” 提及匈奴,温仪便想起郝盛远,气闷地将车帘放下,怒骂道:“郝盛远简直就是个禽兽!他可还记得自己是朝国人?竟与世代为敌的匈奴合作!” “匈奴中人各个奸猾贪心,竟也愿听郝盛远摆布?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卞宁宁见她义愤填膺地模样微微叹气,抬手抚上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郝盛远既能这些年在朝国屹立不倒,自有他的本事。他是个坏的,却从不是个蠢的。匈奴众人喜战好斗,一群直肠子,如何能玩得过老奸巨猾的郝盛远?” 不得不说,郝盛远把弄人心的本事,确实非常人能比。 卞宁宁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手写信,反复看着。 上头是她父王的字迹,虽说比往日更凌乱些,想来赶路途中草草写下的,却依旧让她安心。 三年了,不是父王如今是何模样? “既得知你父王与太子安全抵达,你也无需日日担忧了。”温仪说道。 卞宁宁点点头,小心珍重地将心折好,收入袖中。她打起车帘,朝外看去。 马车缓缓驶出平冶,往城外一处山丘而去。一路颠簸,行了许久,马车才终于在昨夜被落雨浇湿的山道前停了下来。 马夫勒住马,敲了敲车壁:“只能行到此处了,再往上只能你们自己走上去。” 卞宁宁闻言应了声好,带着温仪往山道上走去。好在二人今日身着男装,未穿绣鞋,虽说一路泥泞了些,倒也不算太过艰辛。 行了一刻钟,二人终于在山道尽头瞧见了一间茅屋。 卞宁宁心头忍不住欢欣起来,快步走上前叩门。可敲了许久,屋内都悄无声息。 她心下奇怪,有些不确定地往四周看了看。 “她不会是又被抓走了吧?”温仪忍不住嘀咕道,警惕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若是如此,那此地也不安全,咱们得快些离开!” 说罢,温仪抽出九节鞭,拉着卞宁宁便往山下走。 可刚走出两步远,身后一声轻响,屋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来。 “宁儿姐姐?” 郝连芙站在门后,看着那个被拉着往山下走、却频频回头的身影,红了眼。 卞宁宁止住脚步,转头看向郝连芙时也是眼眶一热。 “阿芙……” 她快步走到郝连芙身旁,情不自禁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郝连芙鼻尖温热,倚靠在卞宁宁肩头,嗅到了一股冬日初雪般的清香,泪水涟涟。 她好久好久没有今日这般安心过了,她甚至记不得上次与人拥抱是在何时。 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做了那一声声轻微的呜咽声。 温仪见二人哭得伤心,便劝慰道:“如今阿芙脱困乃是喜事,快别哭了。” 可话虽如此,她见着二人泪眼婆娑的模样也是忍不住鼻酸。 卞宁宁与她说过与荷芙姐妹的往事,也知晓郝连芙在郝盛远的威逼之下过得是哪般日子,她看向郝连芙面上的纱巾,心中酸涩不已。这般好的女子,却被人毁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往后便是新生。 “快进来。”郝连芙收拾好情绪,擦干泪,拉着卞宁宁与温仪进了屋子。 卞宁宁环视一圈,有些愧疚道:“如今时局非常,无法让你入城,只能偏居如此荒郊野岭。不过你放心,我已安排了人守山,即便有危险也定能保你无虞。” 即便如今郝连芙已如愿被救了出来,但她仍是不放心,却也没有别的人手可用,便只能将沈寒山留与她的护卫都调来了此处。无论如何,她定要保郝连芙平安。 “宁儿姐姐若要这般说,却是要我愧疚。幼时你就帮了我和姐姐,我们却不辞而别。如今你再一次帮了我,便是我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郝连芙带着素白面纱,却也隐隐透出一丝微红,眼里满是感激与担忧。 卞宁宁知她心思细腻,想必是怕给她与郝连荷惹麻烦,便出声宽慰道:“你放心,如今三皇子登基,于郝盛远而言还有用处,暂且不会对他们下手。” “郝盛远如今忙着更重要的事,也暂且顾不上你我,后续之事我们亦有安排,你不必太过忧心” “这段时日你只需在此处安心呆着,待一切尘埃落定,便是你们姐妹团聚之日。” 郝连芙握着她的手,艰难点头:“郝盛远快要动手了吧?” “他垂涎皇位已久,多等一日于他而言都是万般煎熬。后日三皇子登基,他定会行动。” 卞宁宁闻言却是笑了笑,说道:“即便他等得了,我也等不了了。” “就怕他蛰伏不动,我们反倒无法动手。" 温仪见郝连芙愁容满面,也宽慰道:“你放心,有宁儿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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