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低下头,过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旁边的窦氏立刻急了,忽然嚷嚷:“你这扯谎的小蹄子!你是瞎了吗,你仔细看看!” “大胆!”元盛立刻怒斥,“勿要放肆!” 窦氏急忙陪笑:“这位大人,这小丫头胆子小,不敢说话,让民妇好好跟她说,行吗?” 元盛窥了一下上首的皇帝,看不出什么表情,便点头同意:“那你问吧。” 窦氏蹭着膝盖,跪行地凑过去,探着头问:“小琴,你抬头看看,就她!她呀!上次跟着那老头儿来家里,你不是见过吗?你还给她倒过茶呢?” 她看小琴只是低头,急得去拽她的胳膊,又伸手强行让她抬头,冲着乐阳的方向。 那小琴仿佛是害怕窦氏,窦氏一碰她,她抖得更厉害,窦氏强行抬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乐阳,她瞪着大眼睛木呆呆地盯着乐阳,嘴里不说话,眼里却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长靖心想,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他轻轻上前几步,蹲在小琴身边,温声问:“小琴姑娘,你看看,眼前这个人,可是叫阿田吗?” 小琴仍然不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呜呜咽咽地哭着。 窦氏大怒,没忍住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掐:“哭什么丧!好好说话!” 小琴“哎呦”一声喊疼,一下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哐啷!”一声大响。 原来是皇帝早已大怒,一伸手将茶盏直接扫落,在地上打得粉碎,同时指着下面怒喝:“这什么玩意!”皇帝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皇帝这一砸一吼,殿上所有人立刻全都跪倒在地,窦氏大气也不敢出,连小琴都止住了哭声。 元盛心想,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他在身边和蔼地问小琴:“小琴姑娘,千万不要害怕,此事很要紧,这殿上到底有没有你见过的、叫阿田的人呢?” 小琴轻轻抬头,从指缝里看了看窦氏:“我……我……我不敢说……” 窦氏心里这个急呀这个恨呀,狠歹歹歪头盯着她,咬牙切齿低声道:“有什么不敢说!见过就说见过!” 元盛立刻斜眼立眉看了窦氏一眼,其中的杀意,让窦氏不由自主闭了嘴。 元盛还是轻声细语地谆谆诱导:“小琴姑娘,你放心大胆地说,在这个地方,没人能威胁你,也没人敢撒谎。” 小琴这才哽咽地说:“见……见过,是是是……阿田……” 窦氏立刻喜上眉梢喜笑颜开:“是了!民妇就说了,就是阿田!当日民妇见过她,民妇的养女小琴也见过她!” 元盛轻轻抬眼,快速看了看各人的表情,却仍然轻声问:“小琴姑娘,你见过阿田是吧?她当时穿的什么衣裳?” “唔……” “她当时跟什么人在一起?” “嗯……” “当时你们都说了什么呀?” “……” 元盛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小琴却只是低着头皱着眉苦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窦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你……你这小……平日不是伶牙俐齿吗?现在怎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元盛看小琴偷眼看窦氏,一副害怕地样子,温声道:“无妨,你只需要大胆说话就可以!” “对对对,你只需要说实话,没人会怪罪你!”旁边跪着的长靖,忽然也出声搭了一句。 本来低头的小琴,忽然抬起头,看了元盛一眼,忽然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没见过她,我不认识谁是阿田!” 窦氏大惊,一下子抬头:“你胡说什么?咱们来的时候,不是都说过……” 小琴哭着一下抢过话:“我没见过她,可是母亲之前让我说见过,我我我……她还打我……”边哭边拉起袖子,只见胳膊上一块块斑斓的青紫,一看就是旧伤摞着新伤,绝不是一朝一日造成的。 窦氏听着,一脸惊恐和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你你!”她大怒之下,双手若鬼爪一般,就要合身扑过来撕打小琴,小琴惊恐之下往元盛身旁躲,元盛伸手轻轻一拨,窦氏一下子摔出去一丈远,喉头赫赫发不出声。 大殿中跪倒的这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这一切,紧张又惊讶。 皇帝在上首,俯视着这一地跪倒的人头,开口说:“都起来吧!元盛,快扶公主起来,跪久了伤膝盖!” “哎!”元盛痛快地答应,身手异常快速矫捷,一闪就到了乐阳身边,单膝跪倒伸出胳膊,让乐阳扶着起身。 殿中所有人俱是喘出了口气,纷纷起身。 让元盛去扶乐阳,本身就是皇帝的一种态度。 皇帝有些腻歪,随意挥了挥手:“再问问!” 元盛低首应了“是”,又走到小琴身边,温声问:“小琴啊,你从未见过阿田这个人吗?你母亲又是让你怎么说呢?” 小琴抽泣地低声回答:“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什么阿田。母亲……母亲之前给我看过一副画像,跟我说,让我到时候指着画上人说,她就是阿田……”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让你和母亲撒谎的呢?” 旁边的长靖,脸色开始发白。 幸好小琴只是低着头,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元盛抬眼看了一眼皇帝,然后走了几步,走到仰面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窦氏,嘴里哎呀一声:“启禀皇上,奴才下手有点重了!这妇人怕是现在问不了话了!只怕得回头再细细审问了!” 皇帝很大度:“好!回头给朕仔细的审!” 告一段落,皇上也累了,淑妃特别有眼色,立刻在旁边娇声道:“皇上,药浴的时辰到了,这可耽误不得!” 皇上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疲倦地说:“都散了吧!”又想起来,回头补一句:“以后,再有人污蔑公主,不需多问,直接乱棍打死!” 众人跪送了皇帝,又回头,看着元盛指挥内侍抬走了半死不活的窦氏,拉走了哭泣不止的小琴。 长靖临走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看了乐阳一眼。 乐阳也没回避。 今日之事,便是大家撕破脸了。 淑妃的内殿中,药香飘飘,蒸汽淼淼。 皇帝在热水中闭目养神。 元盛安静地走过来,小声说:“皇上,那两个人如何审问?” 皇上不睁眼,轻轻道:“审个屁。” 元盛小声说:“刚才公主来找奴才,说那小姑娘可怜……” “唔……那就老的直接打死,小的,你让乐阳处置吧。” “嗯……皇上,那火灵库……” 皇上睁开眼,满眼的厌恶:“打死。” 元盛轻轻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皇帝确实在泡热水澡,可是热水中,却并没有加药材。
第73章 夜幕 回到乐阳宫,折腾了一天,乐阳也累了,天还没黑透,便早早睡了。 这一夜,无星无月,夜色浓密,乐阳宫灯烛皆无,所有人都在这浓黑的夜幕中,仿佛沉沉睡去了。 在这黑色中,一个更黑色的身影,在寂静中,偷偷的潜入了乐阳宫,直奔乐阳的寝宫。 看身影,纤细婀娜,是个年轻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避过门口的护卫,如何悄无声息的越过一道道宫门,总之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径直来到了乐阳公主的寝宫,悄无声息推开殿门,又径直向乐阳的床榻而来。 乐阳的床,帷幕重重,遮荫在阴影中,整个殿悄无声息,那人走近帷幕,仿佛稍微有点迟疑,侧耳听去,仿佛还能听到公主熟睡的细细缓慢的呼吸声。 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那身影,慢慢走过去,轻轻伸手拉开帷幕,忽然轻声“啊”地惊呼,然后立刻伏倒在地。 在帷幕后,乐阳静静坐在床榻边,脸庞躲在黑暗里,唯有两个眸子熠熠生辉,牢牢盯着她,正在等她的到来。 黑暗里,乐阳轻轻开口:“吓着了?” 那地上跪倒的人影摇摇头:“还以为公主您睡着了。” “听立春说你要前来,我如何会睡?” 那人轻轻出了口气:“公主,本来奴婢不该来的,只是今日实在忍不住前来……公主真是洪福齐天,今日有惊无险,奴婢事后听说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乐阳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还是多亏你事先通报了消息,才能提前做了准备。立春,秉烛!扶你小婵姐姐起来!” 立春悄无声息的出来,轻手轻脚地点起一根蜡烛,殿内便有了昏黄的光线。 立春又轻轻扶起跪倒的姑娘,烛光下,赫然竟是小婵。 小婵虽然起身,却仍然严守规矩,深深垂头,小心翼翼地回话:“虽然提前得知了齐王的打算,可是奴婢并不知道公主的应对,还是担心的,没想到公主处置得如此好。” 乐阳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微笑,轻轻说:“当初,我也是偶尔见过那姑娘一面,但是也发现窦氏对她并不好。我想起她,只是想着试试而已,没想到她倒是个聪明的,也能隐忍。立春,她可安置好了?”这话她是问了给小婵听的。 立春明白,立刻回答:“是,按照她事先提出的要求,已经安排暗卫护送她回了家乡,而且公主将银两、田地、铺子,都给她置办好了!连户籍也换好了,保证她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小婵语气透着羡慕:“这位小琴姑娘真是修成正果!也是她幸运遇到公主,替她全考虑到了!” 乐阳微微笑:“你放心,我也会替你全安排好。” 立春立刻补充:“小婵姐姐,公主知道你惦念家乡年迈的叔婶,已安排稳妥的人送去了一些银两和贵重药材,你叔叔身体不好,公主派了太医以回乡的借口前往探视,留下了治病的药方和药丸,必能保他无恙。” 小婵一下子跪倒,感激涕零:“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奴婢也替叔婶叩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乐阳轻轻点头:“当初,你向我坦白,你是齐王的暗棋,但是愿意回头来帮我,我当时就说,我愿意随时放你出宫回乡,到现在也是一样,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提出出宫,我仍然愿意帮你,并不会勉强你一定要帮我到底。” 小婵抬头:“奴婢知道,齐王殿下只是利用奴婢,但是公主殿下才会真正怜悯奴婢,奴婢愿意留下来帮公主殿下。公主,今日之事,齐王回宫大发了脾气,召了很多人,密议了许久,奴婢目前还不知道他具体的筹谋,但是看来,恐怕齐王要有大举动了。” 乐阳垂眸:“小婵,不要冒险去打探消息,你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你的叔婶还等着你回乡呢。你这就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有其他人办。” 小婵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又走了,融入到无边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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