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漆黑,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那黑暗中又化出了另一双手,一双十指修长,骨肉均匀的手。 那双手一寸寸抚上她的脖颈,指腹柔软温暖,力道很轻,反复流连,手法像是主人怜惜的爱抚着宠物猫顺滑浓密的皮毛。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眉心紧皱,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似乎被魇住了一般,但此时却无人关注。 “怎么?林夫子,今天有客不欢迎我?” 林晏懒散的倚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明知道我夫人今天住在这里。” 站在他面前的姑娘笑着上前一步,“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很好奇嘛,你的夫人长成什么样子?” 她仰起头,离他很近,丰硕的□□几乎撞上了他的身体,用耳语一般的声音问道:“我猜她没有我漂亮。” “她比你漂亮,”林晏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没有你放荡。” 女人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拽的向下了一些,两个人的呼吸近的交缠在一起。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对旁人奴家何时也没有如此过。今早大少爷来找,奴家都推了。奴家可是一门心思的只为您守身如玉呢。” 林晏抓住她的手腕,将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 他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大冷天的,你还是回去吧。” 湄娘有些意外,她也算跟林晏有一段时间的交往,知道他一向是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性子,根本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拒绝。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抱住了他的脖子,软声道:“来都来了,肉都送上门了,林夫子真的不尝一口吗?” 林晏目光滑过佳人在寒风中颤巍巍的雪白□□,略加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湄娘偏过头向里看,“你怕被你的夫人发现吗?她就在里面吗?怎么没有反应?” 林晏按住她的额头,“她生病了,昏迷不醒。” 湄娘对他的脸吹了口气,笑盈盈的反问,“她都生病了,那你还怕什么?” 林晏与她对视了片刻,“去你那里。” “不。就在这里。我会小声一点的。” 湄娘贴在他的耳边,伸出殷红的舌尖很轻的舔了舔他的耳朵,嗓音带着一股子甜腻,“她生病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林晏一把抱起湄娘,将门关上,转身两个人便吻在了一起。 两个人纠缠着从门边一路吻到了桌边。 而床上沉睡的人眉心越皱越紧,薄薄一层眼皮之下眼珠不停转动,面上覆了一层潮红,眼尾沁出泪水,却对房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梦中那只手先是轻柔的抚摸,继而握住了她的颈子。 意识模糊之间,南乐听见耳畔隐约传来的女子□□之声,那声音似痛似哭。 随着女子声音的时断时续,那双手握在她颈子上的手愈来愈用力,连带着她的身体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撞着一下下晃动起来。 伴随着一声万般婉转柔媚的女子啼哭之声,那双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脖子,南乐彻底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翻身坐起,惊魂未定。 短暂的怔忪之后,她瞪大双眼看着床边连在一起的二人。 三人面面相觑,房间内静的落针可闻。 “林晏!你打人家干什么!你把她都打哭了!”
第十二章 湄娘听闻此话,一时之间大为震撼,她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林晏。 林晏一向都不是什么面皮薄的人,但在渔女那双孩子般清澈,还带着正义凛然的指责目光下,却难得感觉面上一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脸色青红变幻不定。 □□正盛这让人迎头破了一盆冷水,不可谓不扫兴,偏偏这火是死活都发不出来。 他生在旧都,深宅大院里多的是女人,更多的是美人。 一院里光是主子就十几二十几位,丫鬟几十几百的往上算,数都数不过来。 妩媚的,清高的,泼辣的,温柔的,甭管皮囊瞧着什么样,私下里却没有一个是笨蛋。后宅里短短几句话打出的机锋比朝堂上的大人们疾言厉色的交锋也不逊色,脂粉堆里多的是聪明人。 像南乐这样蠢的女人,他倒是真第一次见到。 若不是真傻到家,怎么会让他随便哄两句就以为他们已经做了夫妻? 南乐见他迟迟不语,顿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失望,满脸都写着‘我没想到你竟是一个打女人的衣冠禽兽’。 “林晏,怎么不说话?难道还想打人吗?” 湄娘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林晏瞪了她一眼,伸手推开怀里的人。 湄娘强忍住笑意,下意识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好像到这般地步还是不愿意放手似的。 林晏平时并不觉得如何。 但在南乐的目光下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多少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好似他真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湄娘见林晏的脸色沉得厉害,她不敢再拽,只得松了手,直起身,自己一个人躲到了另一边整理裙子。 林晏抬头看向南乐,他强压着火气,捏了捏鼻梁,瓮声瓮气,“你看错了。我没有打她。” 若是别的女人,他绝不会说这种蠢话分辩什么。 因为既没必要,也没什么可分辩的,倒不如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人去闹。 不过南乐不一样。 以他对她的了解,在男女之事上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不会怀疑。 而且她连闹好像都不会。 南乐好奇的又去望一望湄娘,“那你们是在干什么?” 林晏拉平被拽歪的衣领,耐着性子,缓声敷衍她,“我们在玩一个游戏。” 湄娘惊异的看了一眼林晏,方才南乐的话已叫她很是吃惊,这会儿林晏的话更让她吃惊了。 这种理由说给孩子听怕是孩子都不会信吧?除非这林夫子的妻子是个傻子。 她又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不由得一怔。 方才人躺在床上,她没顾得上看。 此时少女坐在床上,浓密柔顺的乌发垂到腰际,一双明眸水润乌亮,肤色雪白,容色娇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衣。 便是用最苛刻的人牙子的目光去看,眼前的女孩也没什么可挑剔之处,容色尚佳,身材该增的地方增,该减的地方减,小姑娘家家一瞧就是没生过没养过,腰身尤其细。 更难得眉宇间瞧着哪里有什么痴相,倒是十足的灵慧。 这等尖子货落进人牙子手里,稍微调教一二,指定能卖出个大价钱。 从前府中都传闻林夫子有位在江上撑船捕鱼的娘子,私下里丫鬟们嚼嘴子,说的都是,‘可惜了林夫子一表人才,却娶了个渔妇。’ ‘那些个江上的渔女一个个晒得跟炭块似的。不知道有多丑,看着都让人倒胃口。怎么可能配得上林夫子。’ ‘林夫子肯定是被那老女人逼着成了婚。’ 三五日的传言就越传越走样,简直将林夫子的妻子描绘成了一个绝世的丑女,言之凿凿的好像大家都亲眼见过一般。 今天湄娘来的时候,也的确存了几分好奇,更存了几分示威的心。 可见着眼前这样一个美人,却是让湄娘始料未及。 太奇怪了,床上放着这样一位娇美年轻的妻子,他竟还愿意与她厮混? 南乐拿那双乌亮的眸子瞧了瞧林晏,又瞧了瞧湄娘,更好奇了,“什么游戏?怎么我在别处没有见过?” 竟真信了?难道这已为人妻的人还没有经过这等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 湄娘不由得侧目去看林晏。 若不是她自己方才体验过林晏的能力没问题,简直要怀疑他有什么隐疾才放着这么一位漂亮妻子独守空房了。 不是能力不足,那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林晏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仍旧心烦的厉害。 他冷冷瞥了一眼湄娘,不耐烦的斥道:“不赶紧走,你看我做什么?” 湄娘落荒而逃。 人走了,南乐还在问林晏,“这游戏好玩吗?怎么玩?我怎么瞧着她好像很痛的样子?真的好玩吗?” 林晏从前并不会哄孩子,但跟南乐待过一段日子,已经有了许多哄孩子的经验。 他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算太好玩。输了的人要受惩罚,被打上几下小腿。” 若是告诉她好玩,多半她是一定要缠着他也玩上一玩的。 若说输了要挨打,她便不会再有这个念想。 南乐恍然大悟,目光在林晏长袍下光着的腿上扫了一扫,“怪不得她裙子掀起来露着腿,你也露着腿。原来输了要打小腿,那岂不是疼死了。” 林晏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嘴角微勾,应和道:“是这样的。” 南乐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打在小腿上肯定很疼。怪不得她都疼哭了。我可不玩。” 林晏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弯腰提裤子,刚系上裤带,又听南乐一句,“你以后也别玩这种游戏了,人家小姑娘都让你打哭了。这样不好。” 他胡乱应了一句,“好。” 这句好落下去,他心里冒出另一个想法,其实这会儿就算跟她说清楚又能怎么样? 说清楚,南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到底不是在船上那会儿的功夫了。 他现在身体健康,又有一份算不得多好,但能够糊口的营生。 用不着担心惹恼了南乐,她会不管不顾把他一脚踢下河。 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哄了那么几句鬼话。 南乐坐了这么一会儿,又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林晏,“你困了就睡吧。” 人不能带回来,他出去找乐子还不成吗? 南乐点了点头,乖乖的躺下,但躺下却并不合眼,倒是睁着一双困意朦胧的眼睛望着他。 林晏侧过身,背对着她的视线去拿搭在桌子上的袍子,“有话就说。” 南乐看着林晏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他,“林晏,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很低,慢吞吞的,带着些怯怯。 林晏别过脸,语气生硬,“别胡思乱想,睡觉吧。” “我睡醒了,你还会在对吗?” 林晏拿着袍子的手指,骨节收紧。 他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南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跟生怕父母离家的孩子似的,目不转睛,眼巴巴,可怜相。 林晏又不免想起刚被南乐捡上船的日子。 他喝得烂醉被人推下水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还能从江里捡回一条命。 偏生那么巧,许是上苍怜惜他命不该绝让他遇到了南乐。 可那江水还是给了他些厉害,让他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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