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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茗看向右手边，却是很多人围在那，细细听去还能听见那书生掉书袋。 可惜束茗也听不懂。 “前面是卖胭脂膏粉的。”蔚巡生低头问她，“想要吗？” 束茗摇头：“好像每月内务都有送胭脂膏粉来。” “嗯……”蔚巡生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看见一个摊位，“那是个卖花灯的，形状挺多。有……荷花灯，有桃子灯，有绣球灯。” “带我去看看！”束茗好像对花灯挺感兴趣。 姚子安可受不了蔚巡生这个逛街速度，他不管蔚巡生，自己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去看。 蔚巡生也没空理她，牵着束茗来到花灯的摊位。 卖花灯的手艺人一看来的是一个如玉一般的公子带着一个小姑娘，连忙笑盈盈道：“小公子给小姑娘买花灯吗？” “是，”蔚巡生应着，“让她自己看看。多少钱一个？” 那卖花灯的人，笑道：“不贵，一两银子一个花灯。” “一两银子！”束茗睁大了眼睛连忙把手中的灯放下，拉着蔚巡生就走，“不买了，太贵了，你这花灯是金子做的吗？” 卖灯人一看这肥客宰不到，连忙说：“小姑娘别走啊，便宜点，五十文一个也行啊！” 束茗回头说：“一下就折了一半去了，可见也不值五十文！” 卖灯人显然没想到这个穿着富庶的小公子小姑娘，居然这么食人间烟火，不似其他出来游玩的公子姑娘一般花钱大手大脚。 生意还是要做，见到懂行的自然不敢随意喊价。 卖灯人立即道：“那姑娘说，多少钱一个。” 束茗眼睛锃亮：“我买得多，四个灯给你二十文，你卖不卖。” 蔚巡生在一边不吭声，看着束茗跟卖灯人砍价。在他眼里，这个技能新奇得很。 不一会束茗抱着四个灯出来，高兴得看向蔚巡生。 “买这么多灯做什么？”蔚巡生问。 束茗道：“院子里不是新来了几个小丫头，年纪小，肯定喜欢这些小玩意。买回去给她们一人分一个，好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倒是挺适合管家。”蔚巡生把束茗手上的花灯拿过来，递给身后跟着的周年，道，“你这御下的方法，无师自通。” 束茗抿着嘴。 蔚巡生牵着她的手，继续漫步在长街上：“年后要慢慢学起来，以后家里的事肯定要交到你手上。” “你说……”束茗手使了力，“母亲真的能接受我吗？” 蔚巡生侧目，笑出了声：“不接受你，你怎么进的府？母亲只是需要时间接受我不能娶那些名门贵女而已。她是觉得委屈了我。可若我不说，你好好表现，母亲也没那么难相处。她总会发现你的好的。” “也是。”束茗很是想得开，“如果母亲对我不好，也不会同意我跟你一起出来玩。其实母亲打心里还是疼惜我的，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蔚巡生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们家人丁单薄，主子加起来就三个。我经常病着，父亲常年在军营，母亲一个人在府上孤独得很。你来了，她其实是高兴的。好歹，有人管教了不是。” “我也不是不喜欢被人管着的感觉，”束茗跟着蔚巡生，低着头，小声回道，“我自己的亲娘走得早，爹爹好赌不管我。有人愿意管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是母亲她不怎么愿意听我解释……我想着母亲在气头上，说得越多便越错。” 蔚巡生知道束茗说的意思，沉默半饷，道：“你看姚子安方才在家里，不也是被舅母冤枉了。可见即便是亲生的，若是不开口说，也会有误会不是？” 束茗重重地点点头：“那倒是。” 蔚巡生捏了捏束茗的手：“母亲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你看我同她解释了，她不也放你出来玩了？以后你胆子大些，事事上心，时间久了，母亲了解了你的为人，便也不会那般对你了。” “还是我做得不好。”束茗自然而然地挽着蔚巡生的胳膊，道，“以后我尽量多上点心。” 两人手挽着手说话，前面传来吵杂。 人群不动了，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蔚巡生虽然比不了姚子安个头，但在平常人里，还算是高的。 束茗问他：“前面怎么了？” 其实也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姚子安在人圈里。 他太高了，一眼就能看见。 蔚巡生粗略看了一眼，就道：“老相识。” “嗯？”束茗不懂。 “西凉城街上的混混，找姚子安的事。”蔚巡生见怪不怪，引着束茗上了旁边茶馆，来到二楼临街的桌坐了下来。 从上往下看得清楚。 顺手叫了一壶茶，倒给束茗喝：“歇歇脚，等着他们打完。” “打、打完？”束茗睁大了眼睛。 “那帮人，自小就喜欢找姚子安的麻烦。”蔚巡生道，“小时候就以多欺少，长大了还是。” “以多欺少？”束茗有些担心，“姚子安不会吃亏吧？” 蔚巡生瞄了一眼，轻笑：“在城里吃亏，总比日后去了战场上吃亏强吧？小时候或许吃亏多些，这几年，姚子安一个人打他们十多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乐在其中呢。” 束茗似懂非懂地喝茶。 只觉得男人之间的事，真的很奇怪。 怎么从小打到大，还能打出感情，乐在其中？ 坐在楼上，确实能听见楼下人打不过骂骂咧咧。 “你他娘的！阴老子！” 姚子安不削一啐：“不是你他娘的阴老子的时候了！” “老子啥时候动过你那里！” “最近新学的一手，没机会施展，想在你身上试试。”姚子安得意道，“挺好用。” “我.操.你祖宗！” 话音一落，下面又开打。 围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跟着起哄：“姚小将军上，上，上！” 束茗听下面起哄的声音，姚子安的赢面更大。或者说，姚子安戏耍小混混的成分更多。 “表哥他这样，回去不会挨揍吗？”束茗总觉得像姚子安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当街做出这样事。 万一打不过，那丢的可是姚府的脸。 蔚巡生道：“年节上，到处都热闹着。姚子安向来都是西凉城里小阎王。他那个性子，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父亲与舅父一直都是军民同乐，姚子安这样，西凉城的百姓很吃这一套。” “这话怎么说的？”束茗不解。
第45章 泼妇 蔚巡生解释：“简单来说, 就是接地气。本来我父亲与舅父以前就是西凉城的守军提拔上去的，这是民众基础。后来封了官，给了爵位, 自然是端着些。可姚子安成日里闹西凉城, 大家看着笑, 茶余饭后闲聊，便也没觉得姚府疏远了他们。日后若是有什么大事，舅父这节度使出来说话, 西境百姓还是听的。他是闹腾，可闹有闹的好处。” 束茗虽然听了, 可她暂且还听不懂, 一脸茫然。 蔚巡生又道：“在这里久了，你便知道了。这地方, 地方官在某些时候, 说的话，比皇城里那位好用。” 束茗点点头。 眼看着西凉城的小混混们一个一个败下阵来, 他们成日混迹街巷市井, 哪有姚子安在校场上正经练功的体力。 姚子安这些年已从少年，往成年男子方向发展，无论是身子轮廓, 还是模样，少年感都在逐渐退去。 往那一站, 就跟一堵墙一样。 混混们打不赢, 自然是撂下狠话, 说来日再战。 姚子安双手叉腰, 高声朗笑：“等你们！” 蔚巡生从桌上捡起一个花生, 丢向姚子安。 姚子安抬头看见蔚巡生坐在二楼茶楼喝茶, 便驱散了人群，上了茶楼。 “给你凉的茶。” 蔚巡生把茶碗递过去，姚子安端起来一口饮尽，道：“向金虎那群人真的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还没打两圈就不行了。” 蔚巡生冷笑：“你得了吧，你们自小打到大，别人到你这岁数，早就成家谋生计去了。还能跟你一样成日里力气多的没处花？” 姚子安不乐意听这话：“你歧视未婚人士？” “哪能啊。”蔚巡生笑，“舅母不是找我母亲去给你说媒去了吗？” “你这人，我就没说我看上了齐府三姑娘，”姚子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看了一下周围，见左右没人才继续道，“你就不能别再提这茬了啊？” 蔚巡生还没接话，身后就传来一个细细冒火的声音：“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姚子安一脸懵，直到看见蔚巡生后面隔断间里转头看过来一个姑娘，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蔚巡生也回眸看去，眉宇微蹙，心中暗道，这该不会是…… 那女子长得娇艳欲滴，身着一身淡黄色夹袄罗裙，夹袄周围沿儿都纳了白狐毛。整个人堆在白毛里，显得格外尊贵。 那女子踩着小碎步，眼睛瞪得溜圆，气势逼人走向姚子安：“你说说，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了？非要这样作践我！” “你谁啊？”姚子安低头看眼前这个小人。 “我！就是你看不上的齐府三姑娘！齐仙韵！”齐仙韵指着自己的，一字一句说给姚子安听。 姚子安深吸一口气，坏了。 可转念一想，他根本就没想这事成，听见就听见吧。 他眯着眼睛，收了满脸的惊愕，懒懒地坐下，平视齐仙韵，轻声道：“你啊——太矮。” “噗……咳咳……” 蔚巡生在一边喝茶，茶差点跑到鼻腔里，他偏过头轻咳，一脚踹在姚子安大腿上，瞪了他一眼。 齐仙韵气得满脸通红，直跺脚，指着姚子安道：“你！你你你你！你也就是长得高些，有什么了不起的！呆头鹅！” 束茗低头忍着笑，心道，还真有点像。 姚子安根本懒得跟齐仙韵掰扯，转过头不去看她。 齐仙韵哪里受过这气，见姚子安不理他，还说她矮，气得没处发泄，提起裙子，使了吃奶的力气一脚踩在姚子安脚上。 在一边跟着齐仙韵的侍女见状吓得连忙去拉自家小姐：“姑娘！使不得！” “使不得，我今天也踩了！”齐仙韵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姚子安虽然人高马大，皮肉结实，但是脚指头那哪是能随便锻炼到的？被齐仙韵使劲踩了一脚，疼得他立即拍桌子，喊道：“你个泼妇！” “你说什么！” 齐仙韵见姚子安骂她，立即就撸了袖子想要上前跟姚子安扭打。 姚子安哪敢跟齐仙韵动手，更何况是母亲想要去说亲的齐家。 回去让他娘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好在他个子高，手长脚长，他只是伸了一根手指头，顶着齐仙韵的额头，齐仙韵手脚加起来都够不着姚子安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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