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头也不抬:“他不会的。他不信任我,不然也不会亲自过来问我。想看看我的态度。再者……他没银子。这些年清明祭祀,都是他们姚蔚两家拿着私银去慰问军户,勤王府衣食无忧,但不算富庶,他没那么多闲钱来查这事。” “原来如此”景雀似笑非笑地望着北寰言,“我以为公子当真是对勤王府不上心,现下看来勤王府该查的公子都查过了。不知道公子对世子有何评价?” “姚蔚这两家的儿子,都是璞玉,需要雕琢。”北寰言道,“至于如何雕琢……还要看他们这次事,处理得如何。” 景雀颔首,心中明了,却也担忧:“那牌子漏出来,明着是许都来的事。公子当真不担心世子应付不来?” “他那的事,有小舞与寒叔盯着,”北寰言垂眸,“他若是真出事了,小舞自然会来告诉我。” 景雀还真当北寰言不关心勤王府生死,原来是心里早有打算。 “公子想雕琢世子那块玉,”景雀若有所思问道,“是为着……新武器的事?” 北寰言不置可否:“西境多铁,矿藏丰富。再着西域各国精通奇巧之力,若是再不给西境军一点精良的设备,只靠人命堆这边境线,恐也扛不了多久。” 北寰言想了想又道:“我们与西域迟早有一战,未雨绸缪的好。” 景雀点头:“眼下公子查的事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在世子这件事上小心点也是应该。” 北寰言合上卷宗,闭眼沉思了片刻,好似是在理什么思路。 良久他道:“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们回许都。陛下的寿礼快到了,我还要顺路回去查些别的事,别耽误了。” 景雀颔首:“是,我这就去跟楼里说收拾东西。”
第66章 入都 马车上, 蔚巡生一直沉默不语。 这怎么看都是他热脸贴了北寰言的冷屁股。 束茗握住他的手,道:“交朋友哪是一朝一夕的?” “看出来了?”蔚巡生侧目。 “哪能看不出来啊?”束茗道,“北寰言那样谪仙一般, 不似尘世凡人。由太傅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 无论是才学还是智谋, 都是一等一的。这样优秀的人,自然是谁都想与他说一两句话。” “陛下很看重他,”蔚巡生垂眸,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多了解我们西境的处境, 让他心里有个数。这牌子, 他肯定认识,只是他不想多事。” 束茗点头:“是呢, 他那人看着深沉, 似乎做什么事,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他便不说也不愿意做。西嬷嬷说过, 王城里的人,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蔚巡生脑中转得飞快。 北寰言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却不说…… 莫不是他跟这东西有干系? 转念一想又不对。 北寰言主动与他示好, 是不想给宁远商号添麻烦。 北寰言不仅不想给宁远商号添麻烦,还不想他给他添麻烦。薛家人来王府给他看病, 定是他的意思。 北寰言肯定还是在意勤王府与许都之间的关系。 这牌子, 他知道来由, 却不说。若因为这事让他再次怀疑他, 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为什么不说呢? 是觉得这事无关紧要, 还是即便是他不说, 他也迟早能知道? 蔚巡生又忍不住重新回去捋了一遍束茗身世的事—— 杀害束河的人,是不想他查出束茗的身份。 可勤王府眼下只跟许都有些龃龉。 若束茗的身份跟许都无关,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他即便是查出来了,又能如何? 所以,束茗的身世是不能叫他知道的…… 这么说来,束茗的身世跟许都有关系。所以,那帮人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 是了,那只能是许都的牌子,北寰言才能闭口不言。 他怕祸从口出。 蔚巡生摸出那块铜铸的牌子,心中暗道:许都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许都。有意思……着实有意思得很…… * 东陵帝生辰是六月初六。 从西境往许都去,正常车队行走,也要十几日。 蔚巡生想着早些到许都,可以在许都听听风,便五月初就跟姚子安一起往许都进发。 蔚光良与姚元武担忧儿子,点了三千精兵护送蔚巡生与姚子安入都。 山路间难免有地方官管不到的地方,有流寇打劫。 西境勤王府世子去许都贺寿这事,一路传得沸沸扬扬。许多民众商队都借着勤王府与姚将军府的队伍的威势一起往许都去。 这一路马车下,士兵身边有百姓凑着,热闹非凡。 蔚济很是头疼。 百姓想要随着军队一起走山路,保个平安。 可谁也不知道这些百姓里面有没有心怀不轨之人。白日黑夜里蔚巡生马车边上警卫都是安排了二十个轮值。 蔚巡生身子才好,骑不了太久的马。多数时间还是与束茗一起待在马车里。 这些时日束茗跟着勤王妃一起学习中馈之事,已有小成。 她从家里只带出来二十多个奴仆,一路跟着,也没多少事。 束茗问蔚巡生去许都之后是否要置办一个宅子。 蔚巡生回道,直接去临府。北寰言会安排。 束茗蹙眉有些担忧:“我们还是置办个宅子吧,我们一行人,连带着姚府的主仆加上有三十多个人,这么多人去叨扰别人不好吧?” 蔚巡生解释道:“我家本应该在许都有御赐的府邸宅院。只是早些年西境不太平,父亲与舅父没回许都几次。帝君那里从操心着别的,十几年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此次去,即是表忠心,也是立威。帝君怠慢我们西境,别的京官就更不可能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父亲与舅父能忍下这口气,我不能。” 束茗不太懂里面的利益关系,可总觉得这般锋芒毕露,多有不妥。 走之前,勤王妃再三叮嘱,一定要看好了蔚巡生。 勤王妃说他面上不温不热的,其实内心里主意多得很。一下没看住,恐怕就有一肚子坏水。许都那里情况他们也不了解,陛下的喜恶他们也不清楚,不要让他轻易范险才是。 可束茗这段时间与蔚巡生在一起,总觉他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 他缠着北寰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想到这,束茗便也不劝了。 到了许都之后随机应变吧。毕竟她也不清楚许都现在的局势。 “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叨扰北寰言,会不会扰了太傅?” 束茗知道北寰言一直与临太傅住在一起。 蔚巡生显然也想过这事,道:“太傅府里必然有伺候的人,我们独自前去。护送的西境军留在城门外扎营,其他随行人也先跟着西境军一起在城外留着。” 束茗点头,表示知道了。 蔚巡生笑道:“我可是带了西北最好的砚,等着拜访太傅呢。” 这一路上姚子安都骑马在外面,这不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却是他第一次去许都。 以前接军粮的时候,都是姐姐姚子萱带着他去接。 这是姚元武嘱咐的,他要姚子安学会担事。就连搬运军粮,姚元武也要姚子安跟将士们一起出力,搬到军营粮仓。 小时候,姚子安不懂,只觉得麻烦。 后来年纪越来越大,跟着父亲一起在军营里待得时间长了,也跟父亲出关,平过几次小战,越发觉得戍守边关的将士们不容易。 他清楚,即便是他上战场,身边也有将领保护,自有开路先锋营替他冲阵。 可那些冲锋的将士们,多半都是有去无回。 若不是保家卫国,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白白丢在战场上? 去的战场次数越多,姚子安对这些戍守边境的将士们就越尊敬。为他们做这些搬运粮食微不足道的小事时,便也没有那么多情绪。 别看姚子安在西凉城里是纨绔一霸,但他在军营里风评极好。 许多跟着姚元武的将领看见他也是满眼宠爱,觉得这孩子是将领之才,懂得体恤将士们艰辛。在军务上,都心甘情愿地教姚子安处理要点。 姚子安不精权谋之事,可处理军务大小适宜,却是得心应手。 这三千精兵护送他们入许都之前,他便写了一本折子,请父亲帮他递到御前。得到了帝君回复同意之后,他才开始点将。 西境去许都,路途遥远,山岭纵横。点些士兵随行,也是情理之中。 姚子安一向以父亲为榜样,跟兵士们同吃同住。 夜晚轮岗,守夜丝毫不肯怠慢。 一路无事。 经过大半个月的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七日傍晚,蔚巡生与姚子安带着三千精兵到了许都城外郊野。大军在距离许都外十里远的猴山校场扎营。 兵部尚书狄江一早就知道勤王府世子与姚将军府小将军带着三千精兵往许都赶。 距离许都还有二十里路程的时候,便有前方寮台飞鸽传书。 下了早朝之后,江狄去兵部找兵部主事兼右金吾卫副统领陈松与右金吾卫统领石武一道,去猴山校场做准备。 大军到了猴山校场,江狄、陈松、石武一起见了蔚巡生与姚子安。 军营里一向没那么多规矩,当晚校场上就点起篝火,烤起肉。禁卫军们带着西境军一起喝酒吃肉,校场上好不快乐。 江狄已经五十有三,年事已高,熬不起大夜。只是与蔚巡生姚子安喝了几杯酒,交代了些事,替他们接风洗尘之后,便回了许都。 倒是石武与陈松正当壮年,看见西境军来的两个小子,忍不住就想要揉一揉。 尤其是姚子安,石武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姚小将军,好高的个子!” 姚子安笑道:“自小长得就高。” “早就听说姚家枪法战场一绝,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信一见!”石武说着便扶住了身边的刀。 姚子安也不带怕的,立即站起身,走到校场边上,抄起一杆枪,遥指石武:“请石将军,赐教!” 这一声,引来无数围观士兵。他们端着酒,拿着肉,很快就在校场上围出了一个圈。 喝彩声,起哄声不绝于耳。 不仅石武好奇,就连着城里的禁卫军们也好奇,镇守住西境的姚家枪法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石武见姚子安是这么个直爽的性子,仰头大笑,倏地站起身来,卸下身上的刀,也抄起一杆枪,二话不说就刺了过来! 那边人圈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第67章 校场 这边陈松笑盈盈地喝酒望着, 对蔚巡生道:“不愧是军营里的摸爬滚打的小将军,这么多人看着一点也不怕输了出丑。” 蔚巡生身子没好全,舒星跟着不让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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