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今日有新雪,为夫再给你塑一个?” 青岚想了想,觉得堆雪狮子的兴致已经过去了,她还有别的想玩的...... 夫妻二人用罢早饭,便到了前院。 院中央的荷花池早就冻得结实,青岚拿出她带到许家来的小冰床,铺好了褥子坐上去,许绍元在前面拖着她的冰床在池子里走蛇线。 可惜这池子就只有那么大,青岚一开始觉得挺有意思,坐了几圈就觉得乏味了,她便趁桐儿在念书,将他的球拿出来。两人套了冰鞋,在冰上蹴鞠。 她这下可是真得兴奋了,在沈家放不开手脚,在这里却是自在得很,和她在蓟州家里的感觉一般无二。 许绍元想着她的病才刚刚好,不敢让她玩太久。他拉着她往回走的时候,她那股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一双眼睛晶晶亮亮的,光润的两腮上红晕久久不退,显得神采奕奕。 青岚觉得许绍元从方才起便一直笑吟吟地望着她,却不说话,便直接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没有遇到我,你会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青岚像看怪物似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会想到这种事?”她继而想到他也许就是想听几句好听的,便笑嘻嘻道,“你最好了,别人都不如你好,遇不到你我就不嫁人。” 许绍元笑着摇摇头,握了握她的肩膀...... 沈青岚这样的人,即便日后另嫁旁人,应当也会过得不错。 中觉之后,许绍元提出要带青岚去一个地方,青岚本也喜欢出门逛逛,便并无二话。 然而等马车穿街过巷,驶入一个胡同,她才想起来,此处她是来过的。她来了京师之后,曾想给自己租一处宅院,许绍元便带她来了这里。 此处虽是一直无人住,却仍是干净整洁,许绍元直接带她到了厨房。 上次来的时候,此处除了灶台、炊具以外并无其他,如今里面竟是多了一个半人高的麻袋。 “若是你和母亲、桐儿搬过来,再带三四个丫鬟婆子来的话,这里的口粮大概够一个月的。”许绍元指了指那些粮食。 青岚睁圆了眼睛看他:“为何要搬到这里来......为何要提前备下一个月的粮食?” 许绍元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等会我再慢慢和你说。” 他又带着她在各处走了一遍,给她指铺设地龙的位置,让她看看若是搬过来,还有哪里需要配锁,还需要补充什么家俬、日常的用具。 青岚虽努力地想着,心里却有些发慌。 待两人终于走完一遍,她才忍不住又问他,究竟为何他要做这些准备。 许绍元怕她受凉,拉着她上车去说。 “我怕说不定哪一日,京师会乱起来。若是外面戒严或是乱了,你们便在此处暂避一阵,尽量少出门,等外面太平了,再做打算......若是你想的话,也可以回沈家。沈家一向中正,熬过这一段,应当不大会受影响。” 青岚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心里的疑问太多,一下子不知该问哪一个。 “......什么叫‘我们’,你不和我们一起?......还有为何不能留在霖园?为何京师会乱起来?” “嗯......简单来说,有人或许会在近期谋逆作乱。我们虽没有实证,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可能离他们发难的日子不远了,我们只有未雨绸缪。 “太子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一旦发生谋逆之事,我恐怕要听他调遣,那便无法随时护着你们。 “至于为何不让你们留在霖园......我历来被视为太子一系,如今又要助太子平乱,那必是会被那些附逆之人视为眼中钉,你们住在霖园便不安全了。” 许绍元说得简单明晰,青岚就此想到了许多事。他既然开始做这种准备,说明他已经十分确信谋逆之事即将发生,而且这一日应当不远了。 “你们......可有取胜的把握?” 她这么问,自己也知道他大概无法回答。可是成王败寇,输了便是万劫不复,她真的很害怕。小时候父亲总是把迎敌说得像抓小毛贼一样,她那时候竟是相信的,如今却是无法欺骗自己了。 许绍元一笑:“......你先别怕,此事还不一定会发生。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就是怕惹你担心。再者,你夫君还是有些本事的,待为夫将来平乱有功,说不定你就变成二品诰命夫人了。” 小姑娘一双眼睛里辉光颤动,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他便也不再多说。有些事,说出来只会更让她担心。 她比他想得更镇静些,唯一的变化是她竟然似乎有些黏着他了。平日她都是自己悄悄地钻进被子里,假装睡着了,今日却非要等他洗漱好,一起躺进去。更有甚者,翌日一早她居然破天荒地和他一起爬起来,帮他穿戴、整理衣帽。 他低下头看她,见她正帮他系着扣子。浓长的睫毛覆下,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下午回来,我们吃羊肉锅子,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在听。 他摸不准她在想什么,但估计她是害怕了。 自然是害怕的,她花样的年纪嫁给他,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便遇到这样的事。 他干脆将她拢进怀里抱了一会:“真的不必担心,待我下午回来跟你说件事。” 万不得已,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全她和沈家。 ...... 许绍元走后,青岚便又睡了回去,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她的思绪飘来飘去,一会想着若是那些人真地谋逆,京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一会又想到,要不要趁还没乱起来,她带着一家人还有父亲、庆安去蓟州卫避一避。 然而一想到蓟州卫,她突然想起吴炳西临死前曾特意嘱咐她,不要待在蓟州卫。他当时也来不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如今却突然生出个猜测——与北颜勾结的那些人会否与这些谋逆的人相干? 出博说他们的朋友是京师里的大人物,而一般而言,能生出谋逆之心的人也往往是些位高权重之人。而且古往今来,那些谋逆篡位的人总是讲究些里应外合。他们先前帮北颜办事,此次会否要北颜做他们的帮手?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得不防,这虽只是个猜测,却得尽快告诉许绍元。他这些日子应当都在和太子商量这些事,若这个猜测可靠,那必然关系到他们的部署。 她拿定主意,便立即洗漱更衣,准备出门。此事旁人是说不清楚的,只有她亲自告诉他。 昨夜在她的坚持之下,许绍元今日只留了七个人在霖园,让其他人随行护送,眼下这些人要随她出去,她只点了三个随行,其余人留下,看护着家里。 作者有话说: 有些字咱们用别字替代一下哈。感谢在2023-08-23 21:50:44~2023-08-24 22: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二毛玻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兔还是一个宝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绽放 ◎......◎ 日光明媚耀眼。 文渊阁外, 红梅枝上的残雪融化、坠落,才显出枝头上那夺人心魄的绝艳之色。 花期之后,新枝便会萌出, 长成后再生花苞。年复一年, 总有新枝昂扬而生,总有老枝因为长出了范围,被无情地剪断。 许绍元从文华殿回来,远远地见刘澶正背对着他,立在一棵红梅前,不知在想什么。他便改道从另一侧绕过去。 然而即便如此,刘澶还是看到了他, 又唤他过去。 他缓缓停住脚步,抬头往刘澶那边望了望, 才笑道:“......先生有雅兴。” 刘澶也笑了,下垂的眼角稍稍弯了弯,晶亮的眸光压成一缕, 显出十二分的精明。 “......最近你可是辛苦了。” 他朝文华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太子, 自从代皇上理政以来,愈发坚持自己的意见。许多大事, 他明明已在票拟中写清了意见, 可一经太子的手递给皇上,批下来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同样也是在这两年, 太子对许绍元愈发信重, 而许绍元也早已不是那柄任他掌控的利刃...... 许绍元听出了他的意思, 却似是有些赧然地答道:“学生愚钝, 有些地方没有写清楚, 殿下让学生过去解释一二。” 刘澶若有似无地哼了声:“你一向缜密, 又怎会写不清楚......在先生面前也要如此谦逊么?” 许绍元此时也走到红梅旁,笑着向他一揖:“学生惭愧,学生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让先生见笑了。” 刘澶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再提这事,却抬手指了指那一枝枝的红艳花朵。 “古人的词作得好啊......才根多谢东君力,琼蕊苞红一夜开。你看这一树的红梅,昨日还是雪下掩着的幼嫩骨朵,一夜之间竟是肆意绽放开来,誓要争春了......看来这棵树是等到他的东君了。”他抬手将一朵红梅之上的雪轻轻拂落下去。 许绍元装作听不懂,笑道:“学生前几日还在发愁,先生的寿辰快到了,学生都不知该送先生什么贺礼才好。既然先生如此喜欢这棵红梅,学生便正好偷个懒,将它画下来呈给先生充作贺礼。” 刘澶捋着灰白的胡子朗声笑起来,抬手点了点许绍元:“我老了老了,最怕寿辰,你这是变着法地提醒我。” 许绍元陪他笑了一会,才正色道:“在学生眼中,先生从来都是精神矍铄,正当年。” 刘澶却微眯了眼睛,叹了口气:“我或许还是我,但你许子恕可是今非昔比了......” 他还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日头当空,积雪消融,真正是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 许绍元那时不过是个精瘦的少年,细细长长的一个人,跪在他的台阶下,任薄雪化成的冰水浸湿了衣裤。 少年已然跪了近半个时辰,腰杆依然挺得笔直,像寒风压不倒的树苗。他立在台阶上,往他膝上一扫,就知道那刺骨的寒意早已侵到他骨头里去了。这孩子倒是很能忍耐。 “......我是曾带你念过几天书,但那也全因你是太子的伴读,我与你之间还谈不上什么师徒之谊。而我也从不随意帮人,你身无长物,我凭什么帮你?”他睨着他道。 许绍元既然愿意跪着,他也懒得劝他起来。 虽然这孩子是他教过最有天分也最刻苦的学生,但若只是如此,那他也不是他所需要的门生。他倒想看看,这孩子究竟能不能让他动心。 “学生如今虽是有心无力,但若先生助学生度过这一关,日后学生定当报还。”少年向他拱手,清嫩的脸上显出超越年龄的坚毅。 “我忙得很,可没空帮你这小孩子想办法,而且你要对付的是你们许家自己人吧。你们这些亲叔叔亲侄子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一个外人怎好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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