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一下子揪心起来。他回忆起父亲年轻时曾经挨先生罚,打了手板,两只手肿得紫红紫红的,一碰就疼。那时父亲用了一种散淤的药膏,抹上就不疼了,第二日一早手掌就好了大半,还能勉强握笔写字了。 他赶紧辞别了庆安,急匆匆地出了沈家,坐上马车去往柏树胡同的霖园。 他记得那种药膏是许四叔拿给父亲的,还是问他要最方便。 作者有话说: 是的,常樱她们是有各方面助攻任务的。感谢在2023-07-01 20:21:45~2023-07-02 20: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色偶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happy、兔兔还是一个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内阁 ◎许绍元眸光一闪:“那么她跪了多久?”◎ 文清离开沈家的时候天色还好, 待到了许宅,天上竟已下起了毛毛细雨。 许家他来得不多,成年后更是几乎没有来过。应门的小厮并不认识他, 他便自称是许四爷同僚之子, 求见许四爷。 那小厮却说许四爷还没有回来,应当还在内阁办公。他便问许四爷的母亲许老夫人是否在家,那小厮说许老夫人去相熟的夫人家吃席,才刚走了不久。 文清想了想,内阁在宫城之内,乘马车去的话倒也不算太远,但是一想到要在东华门外等候, 或许会因此遇上许多父亲的同僚,他便有些怵头。 他犹豫了片刻, 还是让车夫送他去宫城找许四叔。 待到了东华门,他撑着伞下车,去向守门的侍卫打听, 许阁老一般何时会离开内阁回家。 那侍卫接了他的碎银子, 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有时候许阁老就宿在值房里, 不出来了。” 文清想着许四叔要处理朝廷要务, 不愿打扰,便耐着性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然而天色渐渐暗下来, 也一直不见许四叔出来。 他倒是可以继续等, 可表妹那里腿肿着, 恐怕拖得越久便越严重, 他只好又下车去请那侍卫帮忙传个口信, 请许阁老百忙之中出来片刻。他若是还有公务也不要紧, 至少可以写张字条给他,他拿着字条去他家拿药,或者干脆告诉他那药在何处可得,他去药铺买回来...... 自东华门进宫城,直走一段再向南便是文渊阁所在。 乌色的瓦顶,藻色琉璃瓦剪边,潇潇烟雨中,此处是宫城里难得的一抹青碧。 西边的制敕房里,几位阁臣正在讨论浙江呈上来的一份奏报。 近两个月以来,浙东一带倭寇猖獗,一小股倭寇登陆后竟得以长驱直入,接连在几个府县烧杀掳掠,如入无人之境。 浙江都司的都指挥使郭城患了急病,躺在床上近月余也不见好转,便上奏朝廷请求另派能臣以指挥军民抵御倭寇。大景沿海一带历来为倭寇所扰,“惟浙江之最”,太子接到奏报,关切非常,即命群臣举荐接替郭城的人选。 首辅刘澶便让其他几位阁臣说说自己心中的人选。 几人属意的人选不一,但大多是举荐的奏章里已经提到的武将。更有甚者,黎项正把这几人的优势、劣势全都分析了一遍,末了却不提他觉得谁更合适。刘澶觉得目前举荐的几个武将对倭作战的经验都较为欠缺,尤其水战的经验更是不足,便又看向许绍元。 “子恕,你觉得谁合适?” 许绍元原本坐在书案后静静地听着,此时向刘澶欠了欠身:“学生以为,前任浙江都司的都指挥使段景隆御倭多年,又与浙江军民彼此熟悉,应能胜任。” 刘澶听罢,垂了眼帘并不评论,坐在许绍元对面的赵鹤龄却先开口。 “许大人说得是,不过段景隆不止是抵御倭寇的经验丰富,他敛财贪墨的经验也是丰富得很。” 他的口气轻松,像开玩笑似的,一双眼睛却贼溜溜地盯着许绍元。 刘澶在一旁听着,微微挑着嘴角,不置可否。 许绍元向赵鹤龄回了一笑:“赵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倭寇来势汹汹,若不及时挫其锐气,必会祸及更多的州县。值此危急关头,保住百姓生计性命、捍卫朝廷威仪才是头等要务,若是换个清廉却无力抗倭之人接任,那朝廷和百姓的损失将数倍于段景隆所能贪墨的银两。” “许大人说得轻巧,他被免职之前,那些贪墨的粮饷莫不是百姓的血汗?”赵鹤龄变了脸色,口气也兀然生硬起来。 许绍元笑意不减:“即便如此,朝廷也可派专人监督其粮饷用途。不论如何,至少要先解了浙东的危机。” 屋外,雨滴细密,敲打着支窗。 制敕房里安静了片刻。 赵鹤龄见刘大人仍不发一言,便还要再说,却听有人接连咳嗽了几声,压过了他的声音。 黎项正在众人的注视下,抚着自己的前胸,站起身来。 “抱歉,抱歉,”他干着喉咙道,“众位先聊着,老夫去去就来。” 赵鹤龄看着他一步一咳嗽地出了制敕房,暗暗叹了口气。 他方才说到哪,都差点忘了。 刘澶此时才开口:“子恕,既然如此,你就写个举荐的折子吧。” 许绍元应诺。赵鹤龄扁了扁嘴,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门外有个小黄门来请许绍元出去。待两人离制敕房远了些,那小黄门才低声告诉他黎阁老请他去茅厕外说句话。 许绍元只好随他前去,却被闪出来的黎项正一把拉住:“四爷,我看你们刘先生未必不知道段景隆合适,却偏偏要让你来提议......段景隆此人棘手,你还是当心些。” 许绍元莞尔:“多谢黎大人提醒,只是晚辈新任吏部侍郎,我们杨尚书又卧病在床,此事晚辈怕是躲不开的。” 黎项正笑着点了点头:“也是也是,是老夫多事了。” 他先前拒绝了许绍元给三儿子保媒,怕许绍元误以为他还记恨他逼他写折子的事,便打算趁此机会提醒一二。不过以许绍元的精明,自然用不着他提醒,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维持关系罢了。 许绍元又谢过黎项正,这才往回走,还没进门却又被另一个小黄门叫住。 “许大人,有位姓袁的公子在东华门外等着您,请您得了空出去说几句。” 许绍元认识的袁姓人家不多,便立时想到了文清,不禁摇头笑了笑。 文清明明可以自称淮安侯府世子,让那小黄门更重视他一些,却绝口不提。他一向有读书人的傲骨,凡事全靠自己,想来当初过继为世子一定并非他所愿。 许绍元想着文清必是有要紧事,便不敢耽搁,回制敕房取了把伞一路出了东华门。 文清怕门外的马车众多,许四叔找不到他,便早已撑了伞站出来,却不料遇到了熟人。 此人是父亲国子监的同窗。父亲如今在南京国子监任祭酒,此人却多年在礼部任闲职,一直升不上去。 “敏之啊,你怎么来这了?令尊不是在南京么,难道又升迁了?”那人笑眯眯地问道。 文清一见他便脑后发紧:“晚辈是有别的事,在此等人。”他向他行了个礼。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也是,这侯府想必和宫里来往也多,你想必也是比之前忙了不少。哎呀你也是青出于蓝,虽与令尊不是同一条路,却也是年少有为啊。”他呵呵地笑起来。 文清听得很不舒服,却碍于晚辈的身份不好不应,只好陪着他勉强笑了笑。 那人还要再说,却见宫灯的光晕之下,一个高大的影子笼住了他。 “这不是闵二爷么,您一向可好?”许绍元面上含笑,撑着伞问道。 那人一惊,尴尬地揖了揖手:“许大人客气,下官一切都好。” 论年纪,他比许绍元大上十几岁,论辈分,他与许绍元是同年进士,但论品秩,便是相差悬殊了。早年上学的时候他只当许绍元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不料十几年过去,人家早已爬得又高又远,让他难以望及项背了。 许绍元还了一礼:“看你们二位相谈甚欢,不知在聊什么?” 那人忙摆了摆手:“也没什么,都是闲话。”便说自己还有事,拱手告辞了。 文清见他走远,暗暗舒了口气,许绍元一眼瞧出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事这么急,到这来找我?” 文清答道:“叨扰许四叔了。有个朋友,被家里的长辈罚跪,我怕她跪坏了膝盖,想起您曾给家父用过一种散淤的药膏,想问您借用几日。方才去过您家里,可是您和老夫人都不在,只好追到此处了。” 许绍元一怔:“你这位朋友想来是身子弱?” 家里管得严的话,这官户家的男孩子大多都有被罚跪的经历,也没听说谁跪坏了腿。即便是要用药,也不至于非要来找他要那一种药。若不是身子娇弱,何至于如此急迫? 文清却是犹豫了片刻:“......的确是比寻常人弱一些。” 许绍元见他神情很不自然,想到上次在沈家门外遇到他,他也说是在为一个朋友的事烦忧。他那时便据他的话推测,那是沈家的某个女孩儿,难道今日也是为了同一个女孩儿? “......若是不严重的话倒也不必非用药,你那朋友的膝盖肿到何种程度?” 文清有些为难:“这个倒是不知,但想必是严重的” 许绍元眸光一闪:“那么她跪了多久?” 文清抿了抿唇:“只知道她大概是从午后某时开始跪的......” 他看表妹那丫鬟焦急的样子,应当是跪了好一会,但当时他急着去许家取药,也没顾得上问到底跪了多少时辰。 许绍元心里好笑:“罢了......我与你一同回去,那些药瓶长得相像,家里的下人也未必分得清。” 不论是谁,能让文清做这样的事,必是他极其在意之人,他还是帮帮他为好。 文清立即连声谢过。 许绍元回了内阁,将晚上要看的公文装到提梁盒里,匆匆出了宫门,让文清与他同乘自家的马车回家。文清的马车则在后头跟着。 “这位可是你上次说起的那位朋友?你那时说你想向她道歉,后来她可接受了?” 两人坐在车里黑黢黢的,许绍元便挑了窗帘,和文清随意聊聊天。 文清苦笑着摇摇头:“的确是同一位朋友。可我实在愚钝,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她道歉,不过她心怀宽广,从不曾与我计较,还几次三番地帮了我。” 许绍元见他说起这女孩儿的时候双目炯炯,似乎甚是向往,便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原来如此。你这位朋友看来品行极佳,那又为何突然被长辈罚跪?” 文清想了想:“听说是因为与堂妹吵嘴,那堂妹出言侮辱了她已故的父亲,她对那堂妹动了手,因此被长辈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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