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是那个十多年前他以为会是女婿自小聪慧的周旭。 也是,莫说是赵宸,这天下有几人比的了他。若将念初将到周旭手上,柳太傅比谁都放心。 他压下由心而来的唏嘘,挥了挥手:“如今天色不早,你也回去歇着,莫让阿初等久了。” 赵宸温声道:“是。” 喜房内,柳念初屏退了喜婆和春禾,见屋外不曾有动静,便伸手扯下了红盖头。喜房是她一手布置的,自然清楚所寻之物在何处。 柳念初对着铜镜,棉布浸湿后,细细的擦去脸上那层厚厚的粉脂。 周旭回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数可指,柳念初私心自然不想让周旭瞧她这般模样。 她洗的很是仔细。 咯吱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喜婆刻意的一句又一句吉祥话。 “我们新娘子人比花娇,新郎卸了盖头后可得......” 说话声截然而止。 好生怜惜这四个字卡在喜婆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洗了一半脸顶着一半清纯一半罗刹面容的柳念初:...... 所有人陷入沉默。 赵宸嘴角的笑意加深,而后闷笑一声打破僵局。 他转过身子,挡住喜婆的视线,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两:“内子鲜妍明媚。” 喜婆还有什么不懂的。 当下收了银子,掂了掂重量后笑了:“是是是,小的这就走。” 柳念初默默的转过身子,平复好心绪,低头继续洗。 赵宸怕她不自在,便道:“我先去沐浴。” “等等。” 柳念初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脸。 女子姣好的容貌自然是上上乘,未施粉脂,昏黄灯光下,最是神清骨秀,清水芙蓉。 柳念初嗓音是一贯的空灵清冷:“一起?” 赵宸温和的面容上有过片刻的惊诧。 “初次,你受不住。” 柳念初一愣,呐呐应了一声:“哦。” 赵宸上前,亲了亲女子的额,他笑,嗓音缱绻:“一夜很长,都给你。” ———— 夜色仿若承载着无边的黑暗,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爷,定国公府那位不曾给赵宸半点脸面。要不是他夫人所求,想来定闹的柳府天翻地覆。” 池府书房,有人跪在地上,恭声将柳府的一切一一禀告。 屋内烛火摇曳,池彰阴沉的面容跟着忽明忽暗,让人不免心生畏惧。 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 嫌少人知靖王府若不曾有事,极大会和太傅府结亲。而池彰算一个。 定国公府往昔同靖王府交好,顾淮之这是拿着赵宸为周旭出气。 且不说是顾淮之,今日去的云思勉又何尝不是? 这些,池彰并不意外,可他却关心另一件事。 “赵宸到底什么身份?” 凭着一己之力先是从云思勉好友成了柳太傅的女婿,倒是不简单。 “老爷放心,不是秦老王爷的人。” 地上的那抹人影,恭敬细细道:“我们的人派去查了,赵宸只是镖局之子,因着聪慧自幼被送去书塾,后,其父曾入狱。太祖爷定的规矩,近亲在衙门留过案底,无法科考。赵宸也就这么被拖垮了。” 可赵宸文采斐然,野心并不小,如何能甘心? 郁郁寡欢时,恰巧得知了云思勉的身份。 “如此故意买通扒手,上演了一出戏,云世子一向蠢笨,便认之为好友,赵宸也跟着入了临安。” 池彰闻言,挑了挑眉,显然有了兴致:“继续。” “原先同柳家千金有婚约的王安,不欲受柳家桎梏,贪财的拿着柳家给的银子带母连夜离开临安。” 也是,哪个男人愿意冲喜。 何况柳家规矩多,王安入门,定然也是折磨。 “赵宸一直留意,见此,便寻上了急着再寻男子不敢耽误梵山寺住持给的宜嫁娶吉时的柳姑娘。” 这些,便是顾淮之吩咐下去,让盛祁南想法设法布置迷惑池彰的迷阵。 池彰知道的,便是他们想让池彰知道的。 真真假假,相互掺和,也便成了真。 而池彰对亲信所言,深信不疑。 “如此说来,赵宸为达目的忍辱入柳家,倒是个可塑之才。” 那么,赵宸的目的,就是往上爬。 池彰收回视线:“且继续瞧着,真有能力,就找个机会,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可不能让秦老东西抢先了。 如此,柳太傅也不得不上他的船。
第329章 我又没把她打死 烈日灼灼下,连带着兴致都低了往日三成。虫鸣都微弱了不少。 国公府也因此平静了几日,直到顾淮之的一句兴师问罪彻底将此打破。 男人一袭墨色直缀,眉目俊朗,他提步去了八角凉亭,视线在摇着扇子还热的不成。用帕子擦着额间细细的汗的阮蓁身上稍稍停留。 而后,看向女子身旁雍容华贵的盛挽。 嗓音淡如水。 “所以,娘又背着父亲不在,去惹是生非了?” 这话说的,盛挽当下黑了脸。 “你怎么说话的?” 顾淮之神色淡淡:“娘也无须狡辩,即便有孔婆子帮您兜着,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表姑母上门了。” 盛挽丝毫没有悔过,闻言,冷哼一声:“就她知道告状,我打她一巴掌都算轻的。” 盛挽抬了抬下巴:“你是我儿子,怎么如今竟然说我的不是?你且仔细你的皮!” 她气的不成,若不是顾忌阮蓁再此,怕她受惊,早就砸了桌上的茶具:“我又没把她打死!” “我就瞧不惯她那贱人模样。怎么了?你父亲要管,你也要管?” “你得知道,就算你父亲在,我也照打不误。” 盛挽脾气虽差,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阮蓁微微诧异。若她不曾猜错,顾淮之嘴里的表姑母是顾赫的表妹。姓何名柔。 阮蓁入府的这段日子,不曾见过,但也知晓,有这么个亲戚。 顾淮之弹了弹衣袍,黑沈的眸子携带着漫不经心,他神色不改:“她不曾得罪娘。” “是,她双亲已故,前些年死了丈夫身边只有个女儿,没儿子傍身,在婆家立不住脚跟,本该是个可怜人。你父亲接济,我无二话,可我就是见不惯她那弱不经风的恶心做派。” 说句难听的何柔没生出儿子,与她何干? 有些人弱不禁风如阮蓁,那是骨子里的娇柔,可盛挽打从第一眼起,一见何柔,就知她是矫揉做作。 那何柔明知她不喜,偏偏还装模作样做委屈小心翼翼的模样,往她跟前凑。 ——嫂嫂,可是我又有哪儿做得不对了。 盛挽:呕。 在她面前出现,就是最大的错。 何柔做这幅姿态若在年轻二十岁也就罢了,偏偏女儿都能谈婚论嫁了。 盛挽可不是男人,会心生怜惜。 偏那何柔在顾赫,顾淮之面前,总是那副楚楚可怜却有坚强的姿态。 ——郎君染疾,我恨不得就随他去了,可萱儿还不曾出阁,为了她,我如何也得振作起来。 盛挽当时闻言,没忍住来了这么一句。 ——你若真想赴死,我们总不好拦你,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你好歹也要唤我一声表嫂,这砒霜和白绫你且选一个,我自然送到你跟前,处理你的后事,萱儿你也莫挂忧,左右国公府会照顾。 何柔有本事就答应啊,偏偏眼里闪着泪光,像是她盛挽把刀架在她逼着她死一样。最后来了一出晕厥的戏码。 好在顾赫也没为了何柔同她闹脾气,给银子时都让她过目知晓,别的不曾有联系。不然,盛挽早就背着包袱回娘家了。 顾淮之向来亲疏有别,见此,也只是道了一句:“娘若实在不喜,路上撞见当不认识就是,何必大打出手?” “我乐意!” 顾淮之不说话了。 想到待客厅里的抹着泪无声哽咽的何柔母子,他头疼的揉了揉额。 诚然,顾淮之最是瞧不得旁人掉眼泪。 阮蓁没办法他得哄,盛挽由顾赫哄,可何柔,顾淮之能平心静气不把人赶出去已然是克制了。 顾淮之在阮蓁身侧坐下,神色不虞的朝长风吩咐:“让管家招待一二,等人走了,给些银子。” “是。” 阮蓁:...... 她想,顾淮之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见了何柔而不耐烦。 哪有主子在府,却让管家待客的道理,可在定国公府却是司空见惯。 盛挽嘀嘀咕咕:“逢年过节,哪次不是遣人去送银子。” 阮蓁一言不发的剥着新鲜盛在冰上的荔枝。果肉白嫩多汁,透着丝丝冰凉。 盛挽一向大方,可见是真的瞧不上何柔母女。 盛挽身份又尊贵,却不曾因阮蓁身份卑微,有门第之见,更不曾看低阮蓁半分。这样的人,若不是何柔德行有亏,又怎会这般瞧不起她? 阮蓁剥好,将果肉送到盛挽面前的小玉盘上:“娘莫恼,逢年过节乃是国公府宽厚仁慈,善待亲戚,今儿您就权当伤了表姑母的药钱。” 盛挽听到舒心的话,连带着面色缓和不少。 她用一旁的小竹签挑起果肉,矜贵的颔了颔首:“嗯。” 顾淮之也不急着离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玉扳指。 很快,长风折而往返。 因是管家接待,何柔自是知道这同驱赶并无二异,抵多就是给全了她面子。国公府她难得来一趟,自然不想只收了银子就走。 她说:“这些年得表哥表嫂照顾,我自不敢忘,表嫂向来心善,如今迁怒于我,定然是我的不是,我想亲自去表嫂面前致谢。” 长风入凉亭后,朝众人行礼:“董何氏离府前望携女见夫人。” 何柔夫家姓董。 说着,他恭敬的又补了一句:“还说既然来了,便想见一见世子妃。” 这倒不是什么事,顾淮之看向盛挽等她回复。 这般姿态显然是由盛挽决定。 “见见见,见了就可以让她滚了。” 盛挽倒要瞧瞧,何柔还要作什么妖。 长风:“是。” 见长风走远,盛挽心下一个激灵,她倏然抬头看向顾淮之。 “她女儿许人了没?” 顾淮之一向是不过问这些破事的。 “不知。” “我记得,你父亲出门前,曾想给董萱择一婚事,虽说不是权贵之家,也不曾辱没了他董家的门楣。” 顾赫选的,自然是不错的。 可何柔拒绝了。 盛挽一直想不明白何柔怎么舍得拒绝,可就在前一秒一个念头从她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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