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有些心疼,伸手轻拂。偏就是这般,扣在腰间的手紧了紧,阮蓁身子一僵,生怕扰了他的清静,便不敢再动了。 闲下来,她的思绪跟着放空。 戚初歆的婚期一拖再拖,这次回临安后也该赶上进程。 云思勉游手好闲,作死连连,但也有别样天地,凭着他认的兄弟都是大人物,这镇国公府落魄不了。 阿初成了皇后,日后要见还得入宫。 还有将军府......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 邬南墓园。 天际最后一丝光线,暗淡无色,也无法照清墓碑上的字。 姜怡神色难辨,她手里提着一壶酒,倒了一杯于墓碑前。 周遭安静如斯,除了风吹过竹林留下的沙沙声响,平添孤寂,再无其他。 直到,身后有沉稳的脚步而来。 姜怡没回头。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再回顾着小半生。 “我是二十岁那年嫁给你的,十五岁那年定的亲,你远在边塞,我父兄怕耽误了我,想退婚,我拦了下来,阖家上下皆骂我是昏了头,就定亲那日见过你一面,却一意孤行愿等你从边塞回来,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她没悔过。 期间,不只是周边的人劝说,就连归期不定的慕又徳也给她写了一封信,说不愿将她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给耽搁了,边塞战事吃紧,兴许哪一日就丢了性命。 嫁给他,会吃苦,夫妻间离多别少。字字不见情,却处处透着愿意放手和诚恳之色。 但信了也写了,若她愿意等他,这一生他慕又德必将尊她,敬她。 她将那封信烧了,心下的决心却愈发坚定。 她那时就想啊,保家卫国的慕又徳,合该做她姜怡的男人。 年少英雄,哪个姑娘挡得住? “成婚后,婆母心疼我,生怕你是个粗人,让我受了委屈。” 可没有。 眼前这个人除了归家之日少,慕又徳对她的事,面面俱到。照顾她的口味,依着她的脾气。 “婚后一年,我有了寒哥儿,再过了两年,后有了皎皎。生她那年,血崩大出血,万幸我熬了过来。” 慕又徳心下一紧。他显然知道后面姜怡要说什么。 他又很多话想说,却无脸说出口。 即便慕寒生说皎皎还活着,但他从不敢抱有希望。他的唇动了动,挺直的背脊化为弯曲。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姜怡,黝黑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喜怒,喃喃道:“你知道了。” “我的皎皎呢?” 慕又徳给不出答案。即便相隔数十载,可那年由他造成的锥心之痛至今犹存。他至始至终都是罪人。 他故作冷血,故作无情,对着慕寒生一次又一次的呵斥,无非是让慕寒生将滔天悔意转为恨意指向他。就好像这样能减少一人尝尽苦楚。 谁都该恨他。 他对着任何有关于皎皎的消息避之不及,说到底,他是不敢。 他是武将,本就嘴笨,他也无须得到任何人的谅解,毕竟,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无处恕罪,而如今,更是多说无益。 他的沉默,让姜怡崩溃,她一字一字,仿若带着泣血。 她转身。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这是你给她取的名,是你说的,她该想月亮那般,明亮璀璨,是你说的!” “我就像是个傻子那般。我将你带回来的孩子如珍似宝的疼了十几年!!!” “这些年来,你可曾有半分悔意?你没有!若不是我后知后觉!你又该瞒我多久!” 慕又徳眼底一片血色,他阖了阖眼:“周旭已归,她也该认祖归宗了。” 他也瞒不了。 姜怡一滞,这一句话仿若能让她整个人陷入冰窖,这些日子的疑惑总算在这一刻找到了解释。 原来是靖王府的小郡主,难怪慕又德对着她的婚事一推再推。 在这一刻,她竟然讽刺的想笑。 那年发生了什么,她不管,也不想知道! 她死死咬着唇,嗓音带着颤:“所以呢,各归各位?” “你可别告诉我,我的皎皎因为你丧了命!” “山脚的那一座孤坟到底是谁!” 孤坟孤坟,无非是成了一缕游魂,黑白无常都不敢收!她连投胎都不能! 姜怡呼吸艰难。 “我不是圣人,我兼顾不了你所谓的苍生仁义,是,靖王妃对我有恩,让我搭上这条命莪绝无二话,可这轮不到皎皎替我偿还!” 她似笑非笑,疾步上前,死死捏着他的衣领,仿若在看陌生人那般,眼角泪珠直往下砸,骄傲的将军夫人在此刻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嘴里带着讽刺更多的是恳求。 “在婆母面前,我求你将她还给我,我就要这一个女儿!” 成婚二十多哉,她从未对慕又徳低过一次头,可此刻。她哭着说。 “慕又徳!我求你!” ———— 天色浓稠的若一副泼墨画,今夜的月色,皎洁的很,周边伴有几许繁星作以点缀。倒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不远处传来几声虫鸣,除了这点动静,屋内再无声响。 顾淮之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伴着清明。这一觉睡得他极为舒坦,眉宇放松,他垂眸去瞧怀里的阮蓁。 小娘子捏着他的衣摆,墨发散着,衬的脸蛋愈发的小,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凸显其风流婉转,极白的肌,极艳的唇,两两之间,带给人无法言明的视觉冲击。 顾淮之喉结滚动。 修长的指尖去借女子腰间系带,唇往下压,却耳尖一动,听到屋外声响,他一顿,消了心思,耐心十足的绑出一个蝴蝶结。 绑的歪了,重新解开,继续绑,待顺眼时,这才起身。 正要出去,却眼尖的落到榻上角落放的一物。 封面...很熟悉。 顾淮之危险眯了眯眼。
第404章 夫君还会把脉? ‘咯吱’一声,房门被里头的人打开。 顾淮之神色淡淡。 长风候在外头,面色恭敬一一禀告:“慕将军前些日子动身去了邬南算着时间应该到了,慕小将军则在申时去了趟皇宫,在御书房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出来时,眼圈都是红的。” 很显然,慕家这是将慕玖身份一事,同周旭说开了。这可真是真是......皆大欢喜。 顾淮之敛眉,黑眸沉沉,他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 长风又道:“国公爷明日即将抵达临安。” 顾淮之神色不变,即便是许久未见旳父亲,也不曾让他情绪上有丝毫的起伏。 若真要有,那他只会有些堵得慌。 有顾赫在,盛挽又得无法无天了。 国公府想来再无清静之日。 世子爷狠狠拧眉,转身回了屋子。 他想,现下这个身份,理应有处新宅子,带着阮蓁搬出去,是极好的主意。 国公府的的管家虽啰嗦惹人烦,但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得带上。 易府有个厨子,手艺极佳,不若抢过来? 他很严肃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只不过,很快,注意力落到那本《屠夫和小尼姑》上。书上做了标记,显然是阮蓁上回读到的地方。 所以,小娘子夜里睡不着,就靠这个入眠? 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尽看些这个?本以为她吃了教训,谁曾想背着他偷偷看!好大的胆子! 实在是不知羞! 顾淮之眉梢尽显冷漠。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只留下翻书声。 【屠夫实在是大胆,多次遭拒,却不曾心灰意冷,他实在不知尼姑是在坚持什么!好好的姑娘难不成靠着青灯古佛了却一生?于是,他入夜闯入尼姑庵,抓黑去了尼姑的屋子。】 顾淮之冷笑:......粗鄙不堪!污秽! 【尼姑惊吓连连,却又不敢声张,她在叔父家就被骂成狐媚子,若在庵中也能招惹了男子,实在是没脸活了,她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却掩盖不了自身姿色的妍丽。】 【“请你自重!“她气的浑身在颤。】 【屠夫咽了咽口水:“和尚尚能还俗,姑娘何必糟践自己。”】 顾淮之冷笑:......惺惺作态!实在畜生! 都是些什么破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蓁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 她支起身子,视线环视一周,落到案桌前执书的顾淮之身上。 “醒了过来用饭。”男人听见动静,头也没抬,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 阮蓁慢吞吞下榻,穿着绣花鞋,轻软的问了一句:“夫君又在忙公务么?” 得到顾淮之的一声轻嘲。 “呵!” 莫名其妙。 阮蓁她没多想抬步去了餐桌前,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 “你吃了吗?” 顾淮之像是给她面子那般,抬了抬眼皮,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阮蓁:???这又在犯什么毛病。 她没再问,只是低头用着饭。屋内只留下碗筷之间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吃着几口却无意间发现,里衣的蝴蝶结绑的有些丑,很显然,是谁的手艺。 阮蓁沉默的放下玉筷,察觉不对,她取过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小步靠近。 红唇一张,就要说话,待瞧清顾淮之手上拿的是什么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似,她看一次就能被抓包一次。 阮蓁睫毛微颤,有些窒息,甚至忘了呼吸,以至于涨红了脸。 尤其再瞧清书上的那一句话后。 【他搅动着她唇齿间的甘甜,毫无章法间带着迫切。“心肝。真想死在你身上!”】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也想死上一死。 顾淮之指尖一松,书啪的一声砸到案桌上。 她腿一软,险些在他面前摔了,却被顾淮之手疾眼快的扣住腰。 男人幽幽道:“认错也不必跪下。” 阮蓁抬头,昏黄的光晕落在那张芙蓉面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好看吗?” 他幽幽道:“你说呢?” 阮蓁抿了抿唇。她很小声很小声没底气道:“你是正人君子,怎么偷偷买这个看?” 顾淮之:??? 阮蓁像是打定主意不认账,她心绪平复些,嗓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我虽是你娘子,也会给你遮掩一二,可夫君还是少看些。” 顾淮之气笑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蔫巴巴的阮蓁。 “我的书?” 阮蓁心虚了一秒。 “嗯。” 顾淮之脸色铁青,嗓音凉凉,他轻嗤一声:“行,我的。” 阮蓁吸了口气,察觉出了危险,她身子就要往后退。 顾淮之稍一用力,阮蓁的视线被迫一转,下一瞬坐到了案桌上,底下压着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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