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开了?可是天底下哪个男人,会愿意看开这种事情?”郭彤霞不相信:“更何况,他是皇上。” “皇上已经大限将至。”沈霜鹤顿了顿:“是周安下的毒,太医说,皇上约莫也就这三个月的时间了。” 郭彤霞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她下意识问:“为什么?怎么会?” “周安对皇上心存怨恨。”沈霜鹤慢慢将当日周安的话讲了出来:“他在狱中也招认,太子的身世,也是他唆使你做的,而当日冷宫失火,也是他的过错,你只是被他所迷惑。” “他……他为什么这般说?” 沈霜鹤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他良心发现了吧。” “那周安他怎么样了?” “已经死了。”沈霜鹤淡淡道。 郭彤霞怔住,她喃喃道:“是,都犯下这种大罪,怎么可能不死呢?但是他死前,居然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他自己身上……” 她面容是失魂落魄,沈霜鹤瞧着,倒觉的周安之死,与裴淮之将死,倒是前者对郭彤霞的打击更大些,她心中觉的奇异,但转念一想,郭彤霞也是因为卫相一案获罪入宫,她与周安其实乃是同病相怜,而也是周安,将她从一个洗衣婢,扶持成当朝贵妃,其中的艰险辛苦,恐怕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那郭彤霞对周安的感情,到底是利用、依赖,或者还有其他? 沈霜鹤本觉的心惊,但忽一想,无论郭彤霞对周安是什么感情,那都再正常不过,这些年,只怕周安陪伴郭彤霞的时间,比裴淮之都要多了,而周安在死前将所有罪过一人揽下,或许,他也没有他自己所供述的那般万念俱灰,只剩下报仇的心思。 沈霜鹤叹了口气,她将地上的郭彤霞扶起:“你走吧,带着小太子去宫外,好好过日子吧。” 郭彤霞低着头:“你不恨我吗?” 毕竟她曾经想置她于死地。 沈霜鹤摇摇头:“不恨。” “为什么?” 沈霜鹤道:“那不是你的过错。”她有些迷惘:“如果有朝一日,这个国家的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或许,女人之间,就不会彼此争斗了。” 郭彤霞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沈霜鹤微微一笑:“我送你出宫吧,以后的日子,不比宫中富贵,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 送走了郭彤霞和小太子,沈霜鹤忽觉有些惆怅,她其实真的不恨郭彤霞,虽然她以前和她争宠,对她也并不算友好,但是她从不认为那是郭彤霞的错,郭彤霞从小的环境和眼界就决定了她要将男人当救命稻草,为了得到这根救命稻草,她才要将其他人都除掉,沈霜鹤只觉得她自己的眼界也并没有比郭彤霞高多少,她以前何尝不觉得自己是根藤曼,要一声依靠着裴淮之这根树,是出宫后,她才发现,原来女子一人,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郭彤霞幼时过的比她要艰难太多了,本来就是苦过的人,所以沈霜鹤相信,就算到了宫外,她也终将寻到一条自己的出路的。 沈霜鹤回宫时,遇到了裴昭。 少年郎似乎是瘦了些,但是眼神依旧澄澈明亮,沈霜鹤看着他,两人对视,微微一笑。 裴昭大步迈了过来,以前一直是他主动走向她,这次也是一样,但沈霜鹤却忽然道:“岁安,你停一下。” 裴昭愣住,但还是依言停下,沈霜鹤抿唇笑了笑,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到裴昭面前,她伸出手,搂住裴昭劲瘦的腰。 裴昭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还是沈霜鹤第一次主动向他靠近,沈霜鹤靠在他怀中,喃喃道:“岁安,我很想你。” 裴昭脸都红了,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半晌后,他才琢磨出沈霜鹤话中意味:“你……想我?” 沈霜鹤点头:“是的,想你。” 裴昭高兴到忘乎所以,他吭吭哧哧:“你……真的很想我吗?” 沈霜鹤似嗔非嗔,白了他一眼,她搂紧裴昭,靠在他胸前道:“你到底还要问第几遍?” “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裴昭再三确认后,才敢伸出手,搂住沈霜鹤纤细的腰肢,他小心翼翼将头埋在沈霜鹤脖颈:“霜娘,我觉的我在做梦一样。” “为什么?” “你……你居然说想我……我真的太高兴了……” “妻子想丈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裴昭细细咀嚼她话中的“妻子”、“丈夫”四个字,他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了?” “难不成你要反悔?”沈霜鹤幽幽道:“拜过天地,不能反悔啦~” “不,不反悔!”裴昭兴奋到差点跳起来:“我死都不可能反悔!” “欸~”沈霜鹤用手堵住他的嘴:“好不容易回来,别说这种话。” 裴昭大力点头,他忽抱起沈霜鹤,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沈霜鹤被吓得尖叫:“停……停下!” 裴昭停住,将沈霜鹤放了下来,他嘻嘻一笑:“我太高兴了,霜娘,你终于接受我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沈霜鹤低头浅笑:“其实,哪是什么终于……” 裴昭一脸不解:“此话何意?” 沈霜鹤脸上飞起红晕,她轻轻将裴昭一推,将他推离自己,然后她撂下句“自己想”,就头也不回地逃了。 裴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真努力想着沈霜鹤的话,等等,霜娘说,哪是什么终于,那意思不就是她早就接受他了吗,她早就喜欢自己了? 裴昭差点没又蹦起来,他连忙朝着沈霜鹤的背影追去:“霜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跟我说啊~” 他越喊,沈霜鹤跑的越快,沈霜鹤心中含羞,只想着裴昭真是个呆子,她快步走着,但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是面容苍白、唇角染血的裴淮之。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后天晚上~
第85章 第 85 章 ◎结局(上)◎ 沈霜鹤愣住了, 追来的裴昭也愣住了。 裴淮之静静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倒真是天生一对, 他忽酸涩一笑, 本来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弟弟,一个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妻子,是他将他们二人推开的,这种局面,是他自作自受。 沈霜鹤站在裴淮之和裴昭中间,她下意识就后退两步, 想躲到裴昭那里,可是看到裴淮之苍白如雪的面容, 又有些不忍心,步子也挪不动了,裴淮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忍心, 他眼中浮现一丝希冀, 他咳了两声,勉强笑道:“霜鹤, 我有话要对你说。” 裴昭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应该离开,还是应该留在这, 裴淮之是他的哥哥, 尽管他以前对他不好, 但那也是受了周安的挑唆, 他与裴淮之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也不会希望他在哥哥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 他理智告诉自己要回避,但是情感上,他却不情愿回避,裴淮之望向他,眼神中第一次多了些兄长对弟弟的温和,他道:“岁安,你留下来吧。” - 三人坐在水榭亭中,裴昭和沈霜鹤有些不太自在,裴淮之倒是镇定自若,他倒了杯茶,递给二人:“喝口水吧。” 裴昭一饮而尽:“皇兄……” 裴淮之摆摆手:“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句话,朕想先说。” “皇兄请说。” “朕如今大限将至,膝下又无子嗣,这皇位,还要大宪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裴昭大惊,沈霜鹤也十分惊愕,裴淮之笑了笑:“以前朕为了皇位,屡次构陷于你,但是你并未计较,反而在西陵击退了回鹘,试问这江山,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呢?” 裴昭犹豫了,他只想和沈霜鹤在一起,他并不想做这个皇帝,因为沈霜鹤她并不想进宫,如果他做了皇帝,那就不能和沈霜鹤在一起了。 沈霜鹤也犹豫了,裴淮之似乎是看出他们心中所想,道:“岁安,你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假如让其他宗室继位,你以为他们会留你性命么?不要傻了。” 裴淮之所言,的确是千真万确,若继位的不是裴昭,而是其他宗室,随便换成是谁,都不会留下裴昭的,权力就是会这般扭曲人心。 裴淮之又叹了口气:“朕的悲剧,说到底,也是因为卫相一案而起,而卫相的案子,又是因为君臣相疑,自大宪立国以来,臣子一直是帝王手中的刀,当帝王压制不住这把刀时,他们会选择丢弃,这也造成了多少冤案,多少悲剧,朕不想让这个悲剧再继续下去了,谢琅是惊世之才,岁安,你当这个皇帝,让谢琅当你的丞相,只有你,不会将他当成一把刀。” “皇兄……” 沈霜鹤忽道:“岁安,你就听皇上的话吧。” “可是……” 沈霜鹤温温柔柔地笑了:“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就够了。” 裴淮之心中苦涩,他默默饮下一口茶,咳了两声,然后平静道:“霜鹤,朕还有句话,想和你说。”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般平静:“昨日朕问你,这三个月,你能否与朕,继续当一对夫妻?今日,朕改变主意了,你的心已经不在朕的身上了,朕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这最后的日子,朕放你自由。” 沈霜鹤闻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为裴淮之放了她感到高兴,还是为裴淮之大限将至感到伤心,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低头说的一句“多谢皇上”。 - 裴淮之的病情并没有撑到三个月,许是他已经了无牵挂,又或许,他已经没有眷恋,一个月不到,他病情就急转而下,太医说,他大概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冬至那日,裴淮之忽觉身体舒适了很多,他心知肚明,这恐是回光返照,这日京城下了很大的雪,皇宫之中,处处银装素裹,煞是好看,裴淮之于是便邀了沈霜鹤去赏雪,这次裴昭并没有跟过来,只有裴淮之与沈霜鹤二人,在梅园中慢慢走着。 沈霜鹤搀扶着裴淮之,裴淮之如今已是连走路都没有太多力气了,梅花枝头的雪花飘到沈霜鹤的脖颈,她却浑然未觉,裴淮之忽停下脚步,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沈霜鹤身上。 沈霜鹤下意识就拒绝:“你身体不好,这大氅还是你穿上吧。” 裴淮之摇了摇头,他虽虚弱,但却坚定地为沈霜鹤系好大氅的带子,然后他咳嗽两声,微笑道:“朕记得珠珠两岁那年,她才刚刚学会走路,那一年,也是好大的雪,朕与你在梅园漫步,珠珠在雪地中欢快地跑着,那副情景,就像在昨天一样。” 沈霜鹤想到,也一阵怅然,裴淮之叹了口气:“朕对不住珠珠,等朕去了地下,朕会去找珠珠赔罪,希望她能原谅朕。” 沈霜鹤抿了抿唇,道:“珠珠很喜欢父皇的,她会原谅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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