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直到许凤洲不悦地瞪了侍者一眼,侍者立刻躬身行礼,将一行人迎入专门招待贵宾的茶室内。 一入茶室,里头裹着淡雅熏香的暖意扑面而来,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侍者帮他三人解了身上的氅衣,不多时的功夫,矮几上已经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谢珩知晓桃夭一向不爱吃茶,吩咐侍者拿一盏热牛乳,又夹了一块制成梅花状的点心旁若无人的递到桃夭唇边,“尝尝?” 桃夭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待一整块糕点吃完,她又吃了一口牛乳,笑,“真不错,有股梅花的香气在里头。” 谢珩见她嘴角沾了一点儿奶渍,极其自然地伸出沾了梅香的指尖替她揩去。 这些事情倒像是做惯了的,一点儿也不显得生疏。 她弯眉嗔笑,“三郎真好。” 踞坐在他二人对面的许凤洲将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尽收眼底,不知怎的,觉得自己多余得很。 他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全,心道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贴心服侍一女子的俊雅美貌郎君是东宫那个待人极其疏离冷淡,一向杀伐决断的太子殿下。 他自然瞧得出来谢珩是真心喜欢她妹妹,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心里憋闷。 尤其是自己的妹妹尚被他蒙在鼓里,哪里晓得眼前这个同她千万好,万般爱的“赘婿”,就是她口中那个十分讨厌的“假道学”太子! 他愈想心底愈生气,拿眼睛横了谢珩数眼。 谁知谢珩看也未看他,反倒是自己的妹妹看自己的眼神幽怨起来,好似他欺负了她的“赘婿”。 谢珩这时看了一眼正准备煎茶的侍者,“出去吧。” 那侍者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谢珩则亲自动手煎茶。 捧着热乎乎的牛乳,小口小口抿着的桃夭则一脸温柔地望着他。 在她眼底,眼前的男人不仅生得好,举手投足之间亦是雅到极致。 许凤洲愈发觉得自己多余,不知怎么就想到那狠心的女人来,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待找到她人,看他怎么收拾她! 不多时的功夫,茶香溢满整间茶室。 谢珩分了茶,对桃夭道:“听说此处用来煎茶的水是从梅花花瓣上采集而来,宁宁可试试。” 桃夭吃了一杯,果然茶里有梅花的香气。 她连吃了两杯茶,再加上之前的一盏牛乳,想要如厕。 谢珩温和道:“去吧。” 桃夭却十分不放心地望向自己的哥哥。 许凤洲只好保证:“阿宁放心,哥哥绝不会动手。” 桃夭这才随着侍者出了茶室。 待门关上,许凤洲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直视着踞坐在对面正抿着茶的男人,冷冷道:“微臣自幼敬重殿下的为人,可殿下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殿下是打算骗她一辈子?” 神色颇为凝重的谢珩低垂敛眸,沉默半晌,道:“此事是孤做得不地道。孤希望亲口告诉她此事。” 许凤洲还欲说话,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桃夭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见他二人正吃茶,相处得极融洽,放下心来。 又见外头天色不早,甜甜一笑,“咱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三人一同出了梅园,许凤洲正要叫桃夭同自己乘坐一辆马车回家去,却见她迟疑地望向谢珩,“我同他约了今晚去梨园看戏。” 许凤洲见她一颗心如今都挂在谢珩身上,问:“若是他同阿宁想得不一样呢?”若是有一日她知晓真相会如何? “怎么会不一样呢,”桃夭解释,“其实他从前就要带我回长安,说认我当妹妹,给我找全长安最好的儿郎做赘婿,是我不愿意跟他走,并不是他主动抛下我。” 许凤洲楞住,“他真这么说过?” 桃夭颔首,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从前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我同在一起很高兴。哥哥,我想永远同他在一起。哥哥,我可不可以明日再回去?我想明日带他回家给阿耶看看。” 许凤洲皱眉,“他答应了?” “答应了,”桃夭捂着嘴笑,“他说什么都听我的。” 许凤洲望着眼前的傻妹妹,突然觉得若是能骗她一辈子就好了,这样她便永远这样高兴。 他沉默良久,道:“哥哥知道了,去同他听戏吧。” 桃夭闻言十分高兴,与他聊了几句后,问:“云晴姐姐找到了吗?”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想来她肚子里的宝宝也已经大了些。 提起云晴,许凤洲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总有一日会找到的。” 桃夭知晓他其实心底很想念云晴姐姐,劝道:“哥哥,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对方,若是不说,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呢?” “谁说我喜欢她!”许凤洲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他不过是不甘心被人这样玩弄! 桃夭不作声,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流露出心疼。 自觉失态的许凤洲挤出一抹笑来,“哥哥无事,莫要用这种眼光看着哥哥。” 桃夭忍不住抱抱他,“哥哥,喜欢一个人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别害怕。” 她想云晴说得对,自己有一个天底下待她最好的哥哥。 良久,许凤洲摸摸她的头,嗓子沙哑,“去玩吧。”言罢,瞥了一眼已经朝他二人走来的男人,“多长一个心眼,莫要旁人说什么都相信,知道吗?” 桃夭“嗯”了一声,又安慰他几句,见谢珩已经走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谢珩极其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许凤洲,不动声色问:“敬臣兄同宁宁说了什么?” 桃夭笑,“秘密。” 谢珩见她什么都不知晓,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待二人上了马车,他将她抱在怀里,道:“以后不许同别的男人那样亲近。哥哥也不行。” 桃夭捧着他的脸,眨眨眼睛,揶揄,“可是三郎从前在桃源村非要给我哥哥时,晚晚都要搂着人家睡觉。” “我怎么同旁人一样,”他将她抱得更紧些,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对不对?” 桃夭弯眉嗔笑,亲了他一口,“对!”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眼底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待二人回到城里时已经接近傍晚,在酒楼用了晚饭后便直奔梨园。 桃夭爱听《西厢记》,百听不厌。 今日台上唱的依旧是长亭送别那场戏。 心不在焉的谢珩不根本不晓得台上在唱什么,一边抿着热茶,一边不住看向正沉迷于戏中悲欢离合,泪眼汪汪的少女,想着究竟要如何开口同她说,她才会原谅自己。 可直到戏罢,他都未想出合适的说辞。 眼眶微红的桃夭见他一晚上心事重重,担忧,“三郎怎么了?” “没怎么,”谢珩冷白的手指揩去她眼角挂着的晶莹泪珠,轻声道:“咱们回家好不哈?” 桃夭乖巧应下来,任由他牵着手出了梨园上了马车。 一路上,谢珩欲言又止。 桃夭捧着他洁白似玉的脸,亲亲他的唇,一脸心疼,“是不是今日在梅园我哥哥同三郎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哥哥他是太担心我才这样的。” “没有的事,”他把她揽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我只是想着明日见了许公该说什么话?” 许公? 这称呼倒是奇怪得很,她倒是极少听见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好似听皇帝叫过。 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安慰他,“三郎这么好,我阿耶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谢珩“嗯”了一声,“我晓得。” 桃夭见他话虽如此,却不似从前那样,直到两人回到家中洗漱完躺到床上,他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想了想,从箱笼里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搁到他面前,将匣子打开,道:“我想过两日去东市看看有没有空铺转让,我想同三郎开间香料铺子,三郎觉得好不好?” 谢珩打量着乌泱泱的浓密发丝披在身后,跪坐在床上一边认真数钱,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的少女,喉结发紧,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喉结不断滚动,嗓音沙哑,“我有话同宁宁说。” 她拍拍他宽阔结实的背部,轻声问:“三郎想要同我说什么话?”
第69章 掉马 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盘脱出谢珩望着桃夭清澈如水的眼眸, 不知怎么就想到月夜下,她为了躲避他,从马背上掉下, 伏地求饶的情景来。 只要自己开口, 恐怕眼前这些美好寻常的日子将不复存在! 话到嘴边, 他终是咽了回去,轻声道:“我想问问宁宁,咱们的宝宝以后叫什么名字?” 还是得等一等, 等他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乖巧伏在他怀中的少女闻言羞答答地望着他,眼睫轻颤,“三郎哥哥是不是又想要使坏?” 原本今晚不想“使坏”的谢珩眸色暗了几许,洁白的指骨轻轻揉捏着她白皙圆润的耳珠, 喉结不断滚动,哑声道:“那宁宁想不想三郎哥哥使坏?” 她主动勾下他的脖颈,轻轻啃啮着他的喉结, “只要不生宝宝,三郎想怎么使坏都成的。”他不高兴,她总想要哄哄他。 这个愈发会勾人的小妖精! 谢珩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夜温存。 次日一早, 桃夭醒来时外头的天还没亮。 伸手摸了摸, 身侧空无一人。 三郎去哪儿了! 原来还有些迷糊的桃夭揉揉惺忪的眼眸坐起身来,望了一眼纱窗外灰蒙蒙的天, 轻声唤了一声“三郎”。 不多时的功夫, 门从外头打开, 昨夜变着法在床上“使坏”的男人裹着一身寒气自外头进来, 见床上的少女不知何时醒来, 抱着被褥坐在那儿, 赶紧上前用被褥将她裹得严实, 微微蹙眉,“也不怕冻着。” 一双温暖白嫩的小手自被窝里钻出来,握住他冰凉的大手拉进被窝里帮他暖着。 她弯眉嗔笑,“屋里暖和。” 他亲亲她的额头,一脸宠溺,“时辰还早,再多睡会儿。” 眉眼愈发娇艳动人的少女顺势依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竹盐气息又阖上眼眸,任由他替自己揉捏着泛酸的手腕。 两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她又睁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眼前发丝微凉,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操着昨夜哭得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三郎今日有事吗?怎么这个时辰起床?” 外头天还未亮,天上依稀残留着几颗微星。这个时辰也只有起来卖早点或是要去上早朝的人才会起那么早,他穿戴这么整齐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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