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美人既然敢做,就得承担后果。 许观海起身,“我去公主府。” 这事还真只能交给成安公主最合适。 但要怎么做,才能既出气,又不伤着这个傻媳妇,他得去出出主意。 许惜颜却不忘答应了许云槿的事,“父亲如今既是用人之际,可曾想过秦姨娘家?” 许观海脚步一顿,许惜颜悠悠端起杯茶,抿了抿,“人家虽不想给咱们添麻烦,但总不能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许观海笑了,“你既这么有主意,自找人跟秦家说去。什么事都找你老子,瞧把你懒得!” 这也是送个人情给她了。 许惜颜无可无不可。 当即把事情交待给琥珀,随便她哪个父兄去说一声就行。 自上回的骗子案后,看他父子三个都有拳脚工夫,又办事老练,间接帮了自己,许泓都动了挖墙角的心思。 可想来想去,自己并没有可以交换的下人送许惜颜,才没好意思张口。 但许惜颜挺大方的。 既扶他上了路,做了官,主动开口叫他去公主府找段统领,先借两个精明侍卫,跟一段时日。待回头有了人脉,再还不迟。 如此,许泓便厚赏了琥珀家一回。 琥珀回家时,家里满屋肉香,正炖着许泓送来的羊肉呢。 听说二姑娘有正事吩咐,春生冬生两兄弟顿时放下筷子,抢着要去。 可黄大娘嗔道,“到底是姨娘的亲爹呢,须得有年纪的去了才好说话。你俩别争,去隔壁左右赶紧借几筐柴炭,再把家里新买的米面和过腊八节的东西装上一车,那羊腿也砍一只,我和你们爹去。” 两兄弟还不大乐意,“爹又不会说话。” 黄志远眼珠一瞪,“那老子又不是哑巴!叫你们去就去。” 又亲自添了新羊肉,叫女儿坐下吃着,两口子自去漱口更衣了。 不多时,车子套好,不过冬生非坐在上头,不肯挪屁股。 说要孝敬爹娘,送他们过去。 琥珀笑着把春生留住,“好歹哥哥陪我吃两口,正好,我还想打听打听新嫂嫂的事呢。” 黄大娘也笑,“也是,你说说他。” 他们带着小儿子走了,春生闹了大红脸。 这次回京,破了那骗子案后,万书吏就隐晦跟春生说了。 他早前打听春生家事,确有结亲之意。 他兄弟过世得早,只留下个侄女儿,打小是在他跟前长大的,跟亲闺女一样。可因为父母早亡,有些人家嫌弃这样姑娘命硬,一直不好说亲。 太差的万书吏又舍不得委屈了侄女儿,故此拖到如今都快二十了,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后结识春生,感觉这小伙子不错,家里人也都憨厚老实。就算是奴籍,但跟着升平郡主呢,说句实在话,宰相门房七品官,比些寻常人家可是强太多了。 趁着这回合作愉快,一起立了功,万书吏就特意叫了春生上家里吃饭,让侄女儿出来端菜,跟他见了一面。 万姑娘一眼就相中了。 春生也就懂了。 要说这姑娘长得不差,眉眼周正,跟着叔叔读过几年书,识文断字,公文都料理得来。虽说年纪比他还大了两岁,实在不算是个事儿。 可春生却退却了。 “人家姑娘虽是孤儿,却是正经平民,咱们这样奴籍,怎好意思拖累?” 朝廷律法,平民虽可与奴籍通婚,但所生子女户籍随母。 好比鸣翠,她是丫鬟,如果不脱奴籍,生的儿女就还是奴籍。 若是遇上一个强悍的主母,就是不肯给她脱籍,甚至不许许家给许云柯脱籍。那么许云柯就算名分上是少爷,这辈子实际只能入奴籍,算许家奴才。 科举做官?想都不要想。 所以在意识到尹二奶奶容不下这对母子,决不会给鸣翠脱籍时,许润才先斩后奏,给鸣翠求个出身,连儿子的出身也一并解决了。 春生如今要娶万姑娘,也是如此。 " "
第218章 说动(一) 虽说春生娶了万姑娘,以后生的儿女可以随母,属平民。但因跟他这样奴籍通婚,到时每个孩子入户,都得向官府交一大笔罚款。 万书吏倒是不嫌弃。 他早给侄女准备了一份丰厚嫁妆,够她吃用一生。 兄弟当年留下的那个小院子,论理没了家丁,就该归他继承,他也可以送给侄女当嫁妆。 这在京城地界,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此春生只需要出个人,送份办喜事的彩礼,就能白赚一个媳妇了。 黄家人都觉得极好,可春生特别不好意思。 “咱家一来大仇未报,且也没给二姑娘尽忠。再说二叔去了军中,他还没娶呢,我怎好开口说亲?万一将来有事,岂不拖累人家?” 琥珀嗔道,“少拿二叔说事,他去军中是姑娘发的话,回头亲事也有姑娘作主。说起报仇,谁要你去拼命了?姑娘常说那个,啥亲者痛来着?总之咱们好好活着,再把仇报了,岂不更好?你能好好成个亲,生儿育女,也是你对老黄家尽孝了。赶紧答应了,我回去跟二姑娘说一声,求个恩典,把喜事办了。凡事想这么多干嘛?你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有可能被驴踢呢!” 春生又急又羞,“你别催,让我再想想,再想一会儿。” 琥珀拉下脸道,“那就等到爹娘回来,你得给我个准话。行了,我吃饱了,你去洗碗,我去看看彩姨。” 看哥哥一脸纠结,心不在焉的收拾,琥珀心中好笑。 春生要是当真不同意,早拒绝了。如今犹豫,就是有心。只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而已。 若说黄家从前为报大仇,是拼着鱼死网破的心,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跟着许惜颜,学做人学处事。 明明能有阳关大道可走,为何非要想不开,去挤那独木桥? 彩姨是服侍过许太夫人,也是教琥珀针线的人。如今虽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却可以去指点她几个花样子,赶紧替哥哥把成亲的枕头绣一对吧。 秦家酒坊。 天黑之后,寒风凛冽,越发衬得家中那点微弱炭火,冷冷清清。 家里的老狗一时不察,凑得太近了些,被火星燎着尾巴,吓了自己一跳。 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孙子,吸着两管总也擦不尽的鼻涕,嗅嗅空气中的糊味,倒是笑了,“肉肉香气!” 谁知一句童言稚语,把秦二媳妇的眼泪都招了下来。把手中火钳一扔,抱着他哭了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烧个狗毛孩子都当成肉了。” “大晚上的你嚎什么嚎?成心给爹心里添不痛快么?”秦家二郎低吼一声,却让妻子越发委屈。 “我是为我自己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老秦家的种?你瞧瞧孩子冻成什么样儿了?手上脚上,哪里不是冻疮?” “酒坊生意不好,我省得。可大哥病了多少天了,连个药都抓不起。大嫂这般年纪,还带着一家子去给人洗衣裳,洗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不是心疼孩子们做事,一家人,遇到难处,本就该同心协力。我心里难受的是,便他们回来,我也整治不出几个象样饭菜。就这清粥窝头的,能挡肚子,能搪寒气?” 秦二郎连声告饶,“姑奶奶,我求求你,且低声些吧。不行我明儿再去多接些活,你别再说了。” 秦二媳妇看着丈夫早早累得花白的头发,和佝偻得直不起的腰身,越发伤心。 “再接活,你命不要了么?到时你再倒下,让我们娘儿几个靠谁去?” “我嫁你家这么些年,是无理取闹的人么?我也知道不能给小姑添麻烦,可这不是遇着难处了么?还死要这个面子干嘛?” 秦二郎还想劝,窗外忽地传来几声咳嗽,是秦老爹。 秦二郎连忙出去,“爹——” 秦老爹也不多话,“明儿你去寻人,把后院那两棵老木头给卖了吧。” 秦二郎惊了。 那老木头,是秦老爹存着打棺材的,真真是老爹最后一点棺材本了。 秦二媳妇也听到了,擦了眼泪跑出来,“爹,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木头不能卖!要不,要不咱卖别的的吧。” 秦老爹叹了口气,“家里哪里还有能卖的东西?你是个好媳妇,跟着咱家吃苦了。” 秦二媳妇心中酸楚之极,哽咽忍痛道,“实在不行,咱送几个孩子……去做几年奴才吧……” “绝对不行!” 秦老爹断然拒绝,大门被拍响了。 “秦老爷子,在家吗?我们是许家打发来探望的。” 一家人慌忙整理仪容,过去开门。 黄志远一家进来,看看这冷清模样,心中就有数了。 黄大娘假装不知,先叫儿子把一车子东西都帮忙卸下,又将炭火旺旺的生了一盆,端到堂屋取暖。挽着袖子,洗了手就帮忙干起活来。 “想是府上忙,错过了饭点。不嫌奴婢手艺差,就帮你们烙几个面饼了。可千万别客气,咱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干活才是本份呢!” 她自拉着秦二媳妇,在厨房里一起把羊肉炖上,顺便聊着家常。 那边冬生拿了几颗糖果,抱着他家小孙子逗弄。 堂屋里。 秦老爹军伍出身,性子刚直,本不知怎么面对黄志远。谁知黄志远更闷,并没有多的话,见面行了礼,就拱手直言。 “我们二姑娘是三爷的嫡长女,素来关爱弟妹。如今正好三爷手上有差事,差些靠得住的人手,三姑娘听说,就求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便打发我们来问问,府上愿不愿意。” 秦二郎正端着茶水上来,闻言都快哭了。 原来还是小外甥女,惦记着他们哪。 秦老爹眼睛也有些红,还好家中灯火不亮,遮掩过去,方开口道。 “劳府上挂心了,我们都好。这几年世道乱,粮食打的不多。酒坊的生意虽不大好,尚可维持。” 秦二郎心中一阵失望,却也不敢开口,忍着没吱声。 黄志远点头,“京城还算好的,我们夏天那会子,陪主子回去省亲。外头那个乱的哟,简直没法说。连主子都遇着贼寇,打了一场。亏得虎威大将军在,方平定乱局。” 秦老爹眼睛亮了亮,“哟,在哪儿打的?” 他到底军伍出身,对战事很是关心。 " "
第219章 说动(二) 黄志远虽不擅言词,但就这般平平淡淡把事情说清,也让秦老爹听得高兴。又忍不住说起自己当年行军打仗之事,黄志远也不插嘴,就静静听着。 只等秦老爹说得尽兴,方道,“老爷子一生英勇,做人正直,我们素来也是敬佩的。只您真不打算,让儿孙们往上奔一奔?” 这次再问,大概是话匣子已经拉开的缘故,秦老爹没有一口回绝,显然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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