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知道,我们都不会这样。” “知道就好,回头就是我治不好,你们也不许来闹事。都没给钱看病呢,还想咋样?” “这就是打小没管好,烂了根子。这会子哭有什么用?可怜老头儿死了,还不得安宁。” “有什么好可怜的?也是他自己作的,那就自己受着吧。” …… 那母子俩给人说得哭都哭不下去了。 天地茫茫,雪花飘飘。 他们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没有人知道,也无人在意。 被丢回济州的那些打手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段猛算是好心,把他们扔在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 还是大路中间。 四周都是人,可是他们能求助吗?该喊谁呢? 侍卫们扔下来的时候,高声说了。 这伙人拖着个死人,意图讹诈升平郡主。 眼下郡主下令,把人打断了腿扔回济州,乡亲们有认得的,去给他家里报个信儿。 别回头人死了,说是郡主害的。 这人可是活得好好的,鬼哭狼嚎给扔回来的。 说完侍卫们就大摇大摆走了,可是哪有百姓敢管? 他们这里离宁州近,可是不少人去寿城看过病的。 听说这些人居然讹诈升平郡主,一来觉得他们无耻,二来怕惹上官司,纷纷闭门锁窗,谁愿意搭理? 最后,到底是本地官府怕冻死了人,要出大事。派衙役把这些人给拉了回来,还请了大夫。 不远处的马车里,高二爷气得不住口的咒骂。 “没用的东西!” “一群废物!” 下人忐忑的问,“二爷,要不还是给几两银子治治吧,万一供出家里……” “他们敢?” 高二爷漠然冷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养着他们何用?何况如今还全成了废物。走,回去!” 下人不敢多说,到底赶着车走了。 心里却留下根刺。 这样凉薄的主子,还给他卖什么命? 而衙门里不比升平郡主财大气粗,请了大夫也只简单给他们包扎一下,确保死不了人,就不管了。 这些打手还以为高家会出手,谁知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到。渐渐绝望后,方知是被高家放弃了。 他们这些人,平素又没积德,残废了还指望有人来白养么? 可恨他们到底没有背主,虽然曾经有过,可许惜颜不是没听么? 最后几人一想,干脆趁夜含恨相携爬到大街上,齐齐冻死了。 省得活受罪。 此番闹得动静实在太大,沸沸扬扬很快传遍了济州。 可谁又敢当面在高家人跟前提起? 所以高家人反倒以为,自家仍能镇住济州。 却不知底下人心浮动,连好些原本他们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都唇亡齿寒,生了二心。 这样薄情寡义,谁还愿意追随? 此时的高伯贤,还忙着上奏朝廷。 江廉不敢告了,他却要告! 状告金光侯,私自跑到草原上交易马匹。 这个动静太大,是瞒不住人的。 尤其一直派人盯着金光侯的高伯贤,得知消息,简直如获至宝。忙忙的写了奏折,又去告状了。 这事并不瞒人,连鸣翠这样的后宅女眷都听说了,忙问许润要不要去个信,提醒许惜颜一声。 许润却是轻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尉迟圭那小子,他不算计别人就算好的,更何况还有二丫头在呢,出不了错。倒是高家这回,人心尽失,还半点不知。啧啧。” 土崩瓦解,指日可待。 他笑着摇摇头,不说了。 看他这么镇定,鸣翠也安下心来。跟许润商议着要不要趁着过年放假,也去寿城住几日。 之前许惜颜就提了的。 那肯定要去啊。 亲侄女家,就跟亲闺女一样,有什么好客气的? 许润在这儿住的是官宅,窄小陈旧,许惜颜那儿条件好多了。 尤其那个宁州书馆,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虽说在济州没法复制,高家绝不会同意,但若有好的惠民政策,他这个济州同知,还是有权力去做的。 毕竟济州又不是他高家的,还是大齐百姓的。 官场斗气是小,为百姓谋福祉,才是一个官员真正应该干的。 他估摸着,许惜颜过几天应该会派人来接他们,别准备太多东西,把随身行李收拾出来才是正经。 鸣翠正答应着,有客人来了。 钱策带着几分忐忑,几分赧颜,拿出许惜颜的书信,交给许润。 他头一回兴冲冲,精心准备,满怀期待的去见许惜颜,结果希望落空。
第二回 不抱希望,只想做点份内之事,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许惜颜却突然给了他一个机会,叫他来见二叔了。 信中写得简洁明了,一如许惜颜素日风格。 一是如许润所料,她过几日便会打发人来接二叔和鸣翠上她那儿过年去,叫他们先把行李收拾齐备。 二是引荐钱策这个人,具体请二叔自己看着办。 " "
第525章 人心(三) 许润开口问了几句,心里大略有了底。 也不忙着分派活计,叫钱策安心回去过年,年后等他通知。 钱策心头一热,知道有门儿了。 哪里真敢歇着? 仔仔细细把自己在宁州所见所闻,整理成了文字。有些好的,觉得可以在济州推广的,都一一列了出来。 又四下打听,询问本地农耕纺织诸事,就备着回头许润考问。 在经历过许惜颜这番事之后,他开始有些明白做官的决窍了。 就跟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样,当官儿,尤其还是基层的时候,可不能等着上头叫你做什么,你再做什么,那时就来不及了。 都得把心替上官操在前头,多思多想,才能事到临头,不至于慌了手脚。 看他这般上心,大过年的连家事都没空打理,妻子难免有些抱怨。回娘家时送年礼时,跟爹娘私下诉苦。 “……一文钱都没领人家的,白使唤还干得这般乐呵。我说他几句,他还不高兴,说我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他倒不短,可怎么这些年,怎不见正经领个差事?” 谁想老爹听了,顿时教训起她来,“你女婿说的没错,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做人不要计较一时长短,得把眼光放长远了些。你女婿这些年是没出头,可你看他在外头,不管办什么事,总有朋友来帮忙。 之前他不在家,你公公病了,都不用你去求人,旁人听到消息,是不是主动帮着上医馆请大夫,救回一条命?这还是你回来说的。这就看出来了,你女婿在外头交的都是好朋友,可不是那些酒肉混混。他如今既然肯这么上心,定有前程,你就别拖后腿了。 咱自家人,不怕说得直白些。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你都陪他熬过来了,何苦此时坏了夫妻情份?回头人家心里留下膈应,等他发达了,再要纳妾收房什么的,你拿什么说嘴?” 这话有理。 钱妻默默点头,安安生生回了家。还买了钱策爱吃的猪肚,说他近日辛苦,要给他炖个花生鸡肚汤补一补。 到底多年夫妻,她这一服软,钱策心气也平了。 忙挽着袖子问她有什么家事要做,夫妻俩说说笑笑,就算和解了。 只这汤才刚炖上,忽地有人叫门。 钱策正占着手呢,钱妻便过去应门。 谁想是个陌生家丁,客客气气行了礼,就命人卸下一车的礼物。 柴炭油米,糖果点心,还有两扇大猪腿,一只新鲜杀好的羊肉,可值不少银子了。 来人又单取过两只大大包袱,双手递上,“这里是几本书和些笔墨纸砚,我家许大人给钱秀才使的。另有几匹布和些脂粉绢花,娘子不嫌弃,就留着家常穿戴吧。” 等来人走了,钱妻才回过神来,忙去后院叫了钱策来看。 这下子,钱策的腰杆总算挺起来了。 不过因为妻子已经服过软,他也只玩笑几句就算。 倒是赶紧洗了手,打开给他的包袱来看。 却见里面包的两本书,正是济州的两本县志。 这可太有用了。 钱策心中越发笃定,这是要用他,才肯给他看这个呢。 而打开另一只包袱的钱妻,激动得连连唤他,“这,竟是这么好的布料?我见都没见过。这,这留给丫头当嫁妆吧。” 钱策失笑,心中豪气顿生,“给你你就穿!大过年的,也体面一回。咱丫头的嫁妆,我以后再挣好的。” 钱妻捂着嘴,欢喜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再看丈夫,是不住嘴的夸赞。 这个年,钱策过得是舒心极了。 但高家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倒也不是没钱没东西,只高二爷撒手不管那些手下,任其冻死后,今年来给高家送礼的人虽然依旧,但总能有意无意,感受到一股客气与疏离。 高伯贤先没放在心里,忙着去告状了。等回过味来,方知寒了人心。 可这事他也有错,却不肯承认,而是把高二爷叫来,骂了一顿。 “……横竖人都死了,再骂也不能复生。别怪妾说句狠心的话,那些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侯爷为他们坏了父子情分,才是不值。至于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就更不必理会了。回头等高家风光,不愁他们不来攀附,何苦怄坏身子?” 这话说得高伯贤最是爱听。 瞧着给他倒来参茶的妇人,笑得舒心,“还是芸娘最贴心。” 这芸娘进府也有七八年了,原是留着做家妓,招呼客人的。 不意投了高伯贤的眼缘,见她生得貌美,又温驯可人,便留在身边。 虽年纪大些,却也有大的好处。 起码不会跟些小丫头一般,得了宠就各种兴风作浪,一直老实本分。 故此高伯贤相处越久,越觉芸娘可心懂事。这些年反倒安安生生呆在后宅,渐给了几分体面尊重。 今儿见哄得高伯贤心情甚好,芸娘心里藏着事,就委婉提了几句。 “听说城中的龙兴寺近日重新修缮,添了不少景致,很是热闹。奴自然不敢出去乱逛,只想求侯爷赏脸,让奴趁年下,也能捐几个香油钱。一来保佑侯爷身体安康,二来祈个福罢了。” 高伯贤调笑,“就求这些?没别的?” 芸娘带着羞意低头,“自然还是有的。求奴不要招了侯爷厌弃,能多得些照看……” 高伯贤得意大笑,这才对嘛。 “既要礼佛,可得诚心。人不到,光捐银子有什么用?挑个好日子,你自去上香。说是我答应的,也套上车带两个丫鬟,体体面面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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