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馍馍,说来皇上别笑话,就跟老臣过世的老祖母生前做得一样,绝不是厨子代劳。老臣不知旁事,但一个乍然富贵起来的主母太太,还肯亲自下厨操劳,便不似那等忘本之人。 有母如此,其子可想而知。 而老臣尤其不明白的是,虎威大将军征战在外,奔波不休。军情如此,皇上应是最清楚的。难道大将军还能得闲,来管这些家务事?” 群臣闭嘴了。 嗯,这位爱吃馍馍的老大人,也是国子监的祭酒。 掌管自太学院,到乡下县学,文武科举,全天下的官府教署。 这个官虽不如六部尚书那般有实权,但难得清正,任职之人,大半名声极好。 他说的话,谁敢不服? 有他这一带头,又有几位左邻右舍纷纷出来附合。 将军征战在外,亲娘又得伺候老人,又得照顾孩子,且她一个寡妇嫂子,哪里管得了小姑子的事? 怕是亲戚打着尉迟将军的旗号,作下的孽,回头倒推他们母子头上了。 若因此怪罪,实在可怜。 要说能住虎威大将军,前兵部尚书隔壁左右的,皆不是一般二般的小官,起码三品起步。 有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说话,之前那些上蹿下跳的中低层官员,连屁都不敢放一声了。 接下来,才有了齐睿帝那句,“人说皇家尚有三门草鞋亲呢,何况大将军乎?” 于是也不怪罪萧氏了,反赏了她宫花彩缎,以示安慰。 但与此同时,那位仗义执言的傅小御史,也得了嘉奖。 起码人家敢于仗义执言,不畏权贵嘛。 这就很微妙了。 许观海来了,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说,许惜颜顿时心领神会。 可尉迟家人不懂。 尤其尉迟海,还张着大嘴问呢,“皇上既然知道咱家没错,为何不罚那个告黑状的?” 许观海看他一眼。 萧氏气红了眼睛,“如何是黑状?人家也没说错啊。小姑不是仗着二郎得势,就想休了妹夫么?” 尉迟海还在强词夺理,“不是休,是和离,给了银子的,二十两呢。当初他来下聘才花了几个钱?咱家陪送的几亩地钱都不止这些,都没管他讨要了。” 呵。 萧氏气得脸发青,“若二郎没有得势,还要和离吗?” 老头还在护短,“那他不是已经得势了吗?护着他姑姑些,又算什么?” 许观海道,“老太爷,您听我一句劝吧,这和离之事,往后休要再提,否则你就是给自家招祸呢。” 尉迟海急道,“可杨静那小子忒不是个东西,他动手打媳妇!又是个烂酒鬼,还爱赌钱。” 萧氏冷声道,“但这个女婿,也是小姑自己当初死活要嫁的。二郎他爹当时那样反对,爹您说什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喝酒打架的男人,才有男儿气概! 如今既然日子好过了,也不差他姑父一口饭吃,那就这么过着吧。爹要不乐意,让姑姑两口子离了京城,自搬回乡下去闹。总之,只要在这京城一日,我是绝不会让二郎管长辈的家务事,白讨这个骂名!” 尉迟海给噎得无语。 再看许惜颜那张漂亮冷脸,只得去问许观海,“真没法子和离?” 许观海摇头。 老头神色复杂,心思刚刚一动,忽听那冷面小郡主出声了。 “太太,往后您吩咐下人,多盯着些。若是那位姑父突然重病,或是有个三长两短,世人肯定要疑心府上,只怕到时,又是一场是非。” 萧氏顿时警醒。 尉迟海忿忿嘟囔,“你以为谁都跟你们这些贵人似的,动不动就把杀人挂嘴边?我们家可都是老实人,想都不敢想。” 心中却在暗骂,这丫头莫不是蛔虫精投的胎,她怎么就一猜即知? 瞧他这眼神乱飘的心虚模样,萧氏顿时警醒。 在西北那等苦寒之地讨生活,真正老实好人,如她丈夫,早被黄土埋脖子了。 老头一辈子不知杀了多少猪羊,连亲生儿子病重都舍不得花钱救治。说他不敢下狠手,那才是呵呵。 萧氏不想跟他啰嗦,只担心卫绩,“那皇上要见卫校尉,会不会难为他?” 许惜颜很肯定,“不会。顶多问问军中家计,叙叙旧情。大将军已经被责难,他便不会有事。” 宫中,也确实果然如此。 卫绩面圣出来,还觉得云里雾里。 这么急吼吼的把他叫回来,又排队等了好几个时辰,结果皇上召见,也就是留了他一盏茶的工夫。 问他卫家遭难的事情,又对他去先贤祠上香的举动,表示肯定。 最后临走,才似不经意间提起尉迟圭。 “你们相处日久,觉得虎威大将军此人如何?” 卫绩顿时一个激灵,莫名就想起许惜颜那双沉静双眸。 静一静心,方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答话。 “尉迟家落魄多年,长辈难免有些处事不公。大将军上无护持,身后尚有寡母弱弟需要照顾,便只能勇往直前,没有半条退路。也幸得圣上慧眼识珠,方有今日。将军私下里诸多感激涕零,确实发自肺腑。” 齐睿帝满意了。 其实尉迟家那些烂事,暗探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要不是尉迟海偏心眼,也不会逼着还不够年纪的尉迟圭,顶替堂哥入伍。 而他最初的功绩,确也是他九死一生,冒着性命之危,才挣下来的。 至于尉迟圭能这么天纵奇才,一方面不得不说他的运气极好。赶上了官兵连接大败,但实力仍存的时候。 另一方面也是他敢于冒险,敢豁出性命去拼杀征战。才一路从小到大,象滚雪球一般,立下赫赫战功。 不过结合他那个家,也实在是事出有因。 所以这样的人,注定野心勃勃,也更爱惜他来之不易的功名富贵。 皇上今日嘉奖告状的傅御史,也是在敲打这位虎威大将军,让他小心行事。不要打几个胜仗,就恃功而骄。 如今想听卫绩说一句,也是证明自己眼光没错。 " "
第57章 举荐(一) 话问完了,皇上满意了。 “行了,你去吧,回去让朕的虎威大将军好好打仗,朕心里都有数。你也一样,勿忘卫氏先祖荣光。待到你们凯旋之日,朕再为你们把酒庆功!” 卫绩叩拜谢恩,出宫方惊觉出一身冷汗。 紧张过后,更觉心寒。 皇上既然知道卫家之功,为何就这么轻飘飘几句话便将他打发了? 他倒不是贪恋功名,好歹赏个虚名,给他那些死难的叔伯兄弟们也好啊。 如今剩下一大家子孤儿寡妇,不见半点抚恤,只会要他卖命,谁能心服? 对尉迟圭更是如此。 如今战局还没定呢,就做出一副生怕功高震主的模样。等到将来肃清贼寇,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么?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看来他回头见到大将军,得好生商量商量了。 只是面圣之后,不好又回尉迟家去,省得有里通消息之疑。想来许家那位聪明绝顶的小郡主,应该料得**不离十,也没什么可交待的。 于是和军士们在城中胡乱凑合一夜,次日天明城门大开,便早早走了。 而此时的尉迟府中,如今消息已明,许惜颜安抚了萧氏,便要告辞。 走前,才说起她今日特意前来的正事。 “太太府上虽在丧中,但已过了热孝。您现在既得了皇上赏赐,合该摆几桌素酒,宴请邻居同僚,聊表庆贺,方是为臣之道。” 但少女同时也坦率说了,“这提议里,我也有一点小小私心。想借府上宴席,见一位客人,还请太太成全。作为回报,太太有何为难之处,我必鼎力相助。” 萧氏连忙摇头,“郡主客气,你帮我家这么多,我们若能小小回报,心里才欢喜。只你要请什么人?要不要我先做些什么?” 许惜颜却不肯说了,“多谢太太,定下来再说吧。” 许观海瞬间明白了。 女儿应是想借这宴席请谢大太太,想想这事心里还挺惭愧。 只如此一来,周谦倒提了个建议,“老奴厚颜,代主母恳求。驸马郡主可否允我家先行摆宴,邀请许家的公子小姐们上门略坐一回,也试一试?” 其实准备宴席没什么,他管家多年,自会打理。重点还是尉迟家的人,得学会待客之道。 这个只能在实践中练习,小小出糗也无法避免,只要不闹出大笑话就行。 这主意好啊。 萧氏顿时眼巴巴看着这父女二人,“我都差点忘了,你们帮我们家这么许多,早该请你们吃个饭了,只望你们不嫌弃才好。” 许观海想想,横竖不请正经长辈,只让孩子们过来做个客,倒也没什么,便答应下来。 周谦趁便再递个眼色,萧氏挺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我家还想请位先生,教教孩子们规矩功课,此事恐怕还得拜托府上才行。” 这倒不是件容易差事。 引荐先生要是闹不好,可是得罪人的。 尉迟家哪怕富贵,骨子里还是一暴发户。 稍有学问的先生,断然看不上这家人。可太差的又拿不出手,引荐了也**份。 许观海还没想好呢,女儿倒是接话了。 “此事我心里倒是盘算过,若太太不嫌弃,可从我母亲的公主府上调两个女官,过来教导女眷。至于读书,说句太太勿恼的话,府上二位小公子只怕基础浅薄。好先生是请不来的,差的你们自然又不愿意。不若叫我一位族兄前来,伴读几日,摸摸二位公子的底,再看是上书院,还是请先生回来教导可好?” 许观海一愣。 族兄?她要举荐谁? 萧氏却觉极好。 如果只是个跟许惜颜平辈的年轻子弟,也不是正经拜师,自家儿子就算出糗,也不至于太丢脸。 而许家能养出许惜颜这样的女儿,她又肯举荐的兄弟,必然不差。 且伴着孩子们玩几日,熟悉一下京城规矩,倒比一板一眼的教书强。 于是满口答应,又要周谦赶紧准备礼物。 “……好歹算半个小先生,就算不用正经拜师,也得送份礼物才象样。郡主别嫌我乡下人粗俗,从前二郎入伍前,就算他外祖临时抱佛脚,给他买了本兵法,粗粗讲了讲,我都叫他给姥爷正经磕了头的。” 这样挺好。 知道尊师重道,许惜颜的举荐,心里也更有底了。 父女两个离开,许观海问是何人。 许惜颜不答,却问父亲,找着人做那纸坊生意没? 许观海一肚子苦水,便把去二房的遭遇说了。 可许惜颜听了,却觉得此事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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