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静静的等陈五娘发话。 直到陈五娘说好,她才继续后退数步,移动到了门口方转身出去。 陆彦生看邵芙说话、办事及细节便可猜到,她从前待的地方规矩很大,至少比陆家要大很多。无论主子多和气,在主家前面她永远客气谨慎,不像听雪堂院里那几个,吵得能上天。 果然,对比之下见分晓。 陈五娘给他夹了一块香煎豆腐,温声道,“别想了,吃饭吧,这豆腐香味足,软硬正好。” “嗯,你也多吃些,这葱油饼是我叫他们加的,不是说好久没吃过了吗?蘸酱试一试。” “这酸辣腰花做的正好,一点膻味都没有。” “他们将猪腰中的筋膜去干净了,切片后加了酒、香料腌制,煮熟的时候又加陈醋、白糖、蒜末等调味,自然好吃。” …… 邵芙从昨日开始就关注了酿酒师失踪的事情。 她现在只是帮罗掌柜重新核算账目,酒坊中大小事务皆轮不到她来操心,但是天性使然,她既在陆氏酒坊做事,这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与她有关。 可惜罗掌柜老糊涂又古板,邵芙和他说什么,这老头子都听不进去,整日只盼有差事做有份银子养家就足够了。 “要是酒坊倒了,罗掌柜您怎么办呀?”邵芙一边帮着算账一边问。 罗掌柜吓了一跳,“别胡说!” 新来的丫头聪明伶俐,就是嘴上没把门,总是语出惊人。 “哼。”邵芙没说话,心里暗道,照罗掌柜这样管下去,想不倒闭也难。 过了一会有伙计过来,“邵芙,夫人叫你过去。” 想到陈五娘,邵芙心里涌起很多感激之情,那位夫人是实实在在的善人,这次多亏遇见了她,不然她和吴运安此刻定已流落街头。 “夫人寻我何事?” 邵芙走到屋中,陆彦生寻刘掌柜说话去了,屋里唯有陈五娘一人。 “想问问你怎么看待酿酒师失踪的事?如果要解决这个难题,该如何?” 小娘子微微一点头,并没有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邵芙惊讶了,“夫人问我要主意?” “是你自己说的,你会做生意,难不成是诓骗我的?”陈五娘笑道。 邵芙摇摇头,“我没有骗夫人,只是没想到夫人如此信任我,有的人欺我年轻,有的歧视我是女子,都不相信我,夫人是第一个才遇见不久,便如此信任我的人。” 陈五娘往前走几步,看着邵芙道,“我当然信你了,不过不是盲目的信任,眼下这件事就是对你的考验,你能想出好主意,我就让你做管事,若没有好主意,便继续帮忙理账簿吧。” “合理。”邵芙急忙点头,七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实力要靠成绩去证明,而非嘴上说说。 “我昨晚就想过这件事情,眼下要做三点,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一是寻找新酿酒师,全天下并不只有那三位会酿酒,二是继续找他们的下落,屋里的家具被褥皆在,他们一定还会回来,三是找到人以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们帮忙。” “这三点其实是两个方案,前者是必须执行的方案,哪怕二、三点没有成功,也能酿新酒,而二三是补救之法,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会有第二次背叛,即便他们回来也只能酿这一回新酒,今后要培养更忠心的酿酒师才是。” 邵芙说的头头是道,将陈五娘心中纷乱的想法总结一番以后,又清晰的说了出来。 陈五娘满意极了,“你说的很好,是该这样办。”
第39章 另外一边陆彦生与刘掌柜也商量完了, 陆彦生和陈五娘碰了头,交换了彼此的想法,都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保证酿新酒得以顺利酿造。 陆彦生派刘掌柜去其他酿酒师家里, 邀请他们加入陆氏酒坊, 另派一队人马分三波守在吴、黄、王三人家旁边,人一出现,就赶紧带他们来见主家。 这时陈五娘忽然想起徐宜,梁夫人不是说徐宜小娘子是酿造高手吗?便问酒坊里的伙计,今日徐宜可有来过。 “她孩儿这几日发烧,没来。”这伙计叫米顺, 是跟着刘掌柜一起到的新人,很有眼力劲儿, 说完添补一句, “夫人要见徐宜娘子?我这就去喊她来。” 徐宜家离这不远, 米顺知道她就住隔街的巷子里,虽不知具体哪一户, 到了巷中寻人打听便知道了。 “不用, 你带路, 咱们一块儿去。” 略犹豫一会儿后, 陈五娘说道。 当初收留徐宜, 并不是因为梁夫人说她会酿酒,主要原因是小娘子动了恻隐之人, 不曾想无心的善举如今得了回报。若徐宜真的会酿酒, 且酿的好,自然是绝处逢生, 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你说、他说皆是空口无凭, 还要亲自见过才算妥。陈五娘要亲自去徐宜家中, 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 徐宜居住的巷子没有名,附近的居民称为窄巷。窄巷建在北城,自然破败不到哪儿去。 相反,整洁的青石板小路,两边的屋舍皆是青砖乌瓦,白色墙壁上绘着福禄的图案,各家门前贴着门神相,挂着红灯笼,干净且宁静。 只有日子过得好的人家,才有心力将屋门口收拾得这般整洁。事实上,窄巷里居住的人家,确实富裕,徐家祖传酿酒的手艺,酿酒师月钱高,住的起这样的好宅子,后来徐父去世,丈夫远行,徐宜带着女儿日子难熬,但是这间祖传的宅子一直不敢卖,那是娘俩最后的栖身之所。 门一拉开,看着外头乌泱泱的人影儿,徐宜明显吓了一跳。这几日女儿断断续续的发烧,她一直在家照顾,还不知酒坊里发生的事情。 一岁多的小女孩昨夜退烧,一觉睡醒后恢复了精神。大人们在院里说话,小丫头就抠角落里的青苔、踩院里的水坑,玩的不亦乐乎。 王林静静听着主子和徐宜娘子说话,突然裤子一紧,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过来,正扒拉他的裤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紫葡萄似的,咯咯笑着盯他瞧。 “咕咕咕——”小丫头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的什么,她才一岁多,除了几个单词外,还说不出整句的话。大概是从小就随母亲出门卖小东西,徐宜忙起来就托东家姨、西家姑抱一会,丫头片子打小就不认生,且记性好,上回梁家酒坊门前见过王林,她就记住了。 王林不理会,小丫头就一直扯他裤腿,最后王林不堪其扰,只好弯腰一捞,将丫头抱起来。 这下,她终于消停了。 “什么?突然消失?怎么会有这种不讲礼义廉耻的人!” 徐家是酿酒师,徐宜很明白酿酒师对酒坊意味着什么。就凭陆家在不酿新酒的几年不间断的付他们银钱,这三个人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期撇下主家而去。 “七爷、七夫人如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徐宜是聪明人,陈五娘还没有开口,她就知道今日主家为何而来。说完以后想到空口无凭,徐宜提起裙摆匆匆入屋,搬出来几个小酒坛。 看酒坛上的泥封,有新也有旧。 “这些都是我酿的酒,七爷、七夫人尝尝看。”徐宜将那几坛酒都开了。 封口一开,酒还没倒出来,一股浓郁醇美的酒香味儿就在院中弥漫开来。 徐宜取来两只碗,把酒倒出来让陈五娘和陆彦生尝。酒色澄澈,略带米白,光闻着味儿就勾得人醉熏熏了。 是好酒。 陈五娘刚想伸手去拿,陆彦生快一步轻攥住她的手腕,“你抿一点点就好了。” 小娘子的酒量他再清楚不过,喝下这一大海碗非得露洋相。陈五娘也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的斤两,经过陆彦生提醒才想起那日窘态,反正那夜,挺丢脸的。 “喝吧。”陆彦生端起一碗让陈五娘抿了些尝滋味,随后自己喝了一口,将剩下的分给诸人品尝。每一坛开封的酒都尝遍了。 众人都赞此酒窖香浓郁、回味悠长,就连陈五娘这样不善饮酒的人,都能尝出来,酒确实不错。 “徐宜,以后你就是陆家的酿酒师。” 听七爷和七夫人这样说,徐宜高兴地眉毛一挑,“太好了。” 如此她不仅能发扬徐家的酿酒手艺,也能报答夫人对她的恩情。 ……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酿酒坊的事情也捅到了陆二太爷那儿。二太爷虽不管生意上的事,各房铺子都由自己打理经营,他极少过问。可是酒坊不一样,酿酒所需的粮食都是从仓库里拉的,今年田地丰收,陆何氏在二太爷跟前提过一句,说是要酿一万多斤酒,需仓库拨三万斤粮食。 陆二太爷还没点头,三万多斤粮不是小数目,需要慢慢商议,没曾想就出了这档子事。 二爷来给二太爷请安,爷俩说到了这件事。 “我早就说了,老七管不了生意,读书人读书人,安静读他的书去!瞎掺和这些做什么!老七那媳妇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蹿捣老七一天天瞎胡闹,比以前更混账,哎呀,爹,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没有其他人在场,二爷放松很多,“我说错了吗?老七就不该接手生意。” “混账东西,打死你!”二太爷顺手拿起拐杖要殴打二爷。 这次二爷没躲开,只抬起胳膊去挡。拐杖叭叭叭打在他身上,老爷子年过古稀还挺有劲儿的,揍的二爷龇牙咧嘴。 二太爷一边抽他一边骂,“三房的东西,无论多久都是三房的,兔崽子你敢动歪心思就绑了你沉河!” 说完老爷子长吸一口气,露出一脸哀伤,“老五的下场,你没看到吗?在牢里生病死了,就是报应啊,连尸骨都没葬入祖坟,说明祖宗都容不下他!” 紧接着瞪二爷,“老五就是前车之鉴!你千万别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二爷吓的抖了抖,被老爷子一顿打骂再不敢说什么,小声嘀咕,“我怎么会学老五,他吃喝嫖.赌的哪里像个人样。” 说完想到死者为大,二爷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嘀咕‘老五你下辈子做个好人……’ 陆二太爷看他这样又来气,这个逆子的驴脾气也不知随谁,“好了好了给我滚。” 于是二爷麻溜的站起来准备滚。 “去把老大老三这人都喊来,议事!” 二爷才踏出屋门,身后就传来二太爷的吼声。这件事关系甚重,家里的爷们儿该坐下来商量。 “行,我这就去喊人。”二爷老实地答道。 …… “酒坊里出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老七是猪油蒙了心,命是真硬……都那样了还没死。” “……待会儿好好劝二太爷,老爷子听得进去你的话……老爷,你一定要做陆家的接班人,为了嘉轩,为了咱们大宝,二爷可没老爷子那么仁厚,以后叫他当家,哪里还有我们大房的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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