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拙点点头, 说道:“只是我师父也是打外地来的,在西平县查不出什么来。而师父直至去世也不曾透露我父母的身份, 只知道父亲姓卫, 母亲姓方。” 宁王妃闻言,脸上露出些心疼来,说道:“可怜见儿的, 你能养成如今这般品性也不容易。” 卫知拙摇摇头:“师父待我也是很好的。” 宁王妃于是又问了他在西平县的工作如何,平日里可有什么朋友,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处……凡是能想到的问题, 都问了一遍,而卫知拙也没有丝毫不耐,一一认真回答了。 最后宁王妃还想再问,反倒是宁王忍不住开始咳嗽。 宁王妃朝他看过去:“?” 宁王沉着脸看桌面, 他吃不下了。 宁王妃:“……” 宁王妃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 也不好意思再非留卫知拙坐在这里, 只笑道:“嗳呀, 怪我话多,耽误你们休息了。” 卫知拙连忙摇头,说道:“不曾,伯母想谈天,知拙自然奉陪,算得上什么耽误呢。” 宁王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了,谈天嘛,什么时候不行呢。好好你带小卫去看看房间吧,也在王府逛一逛,熟悉一下。” 赵好闻言,自然是应下,拉着卫知拙先离席了。 宁王妃目送两个人离开后,才转过头来嫌弃宁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宁王不高兴地看着她。 宁王妃回想了一下方才的问话,心中是满意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儿能行。” 宁王“哼”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不行,这姓卫的无父无母,从小也没个人教养,怎么配得上咱们女儿?” “人家有师父呢,怎么就没人教养了?非要是父母才行吗?”宁王妃不赞同道,“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皇倒是活得久,当初可曾管过你们兄弟两个?” 宁王脸色一变,宁王妃也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但宁王终究还是没有反驳。 毕竟宁王妃的话虽然大逆不道,却也没有说错,先皇是个什么德性,他和他哥知道得最清楚。 宁王和皇帝兄弟两个的娘亲去得早,在后宫生存得如何艰辛,先帝从来不闻不问。若不是后来遇到了柳太傅,也就是赵好她外公,别说眼下的生活了,说不定早已死在宫中哪个角落了。 安静了片刻,宁王妃才再次开口,说道:“卫知拙是个好???人,肯为好好豁出去一切,又得她喜欢,虽然无亲无故,但也正好方便了他没有牵挂地来王府陪着好好。说句实话,我看不出他有哪样缺点来。” 宁王却是不快地说道:“妇人之见,好男儿志在四方,只陪着女儿呆在王府你就满意了,这算什么男人?我赵寅的女婿,怎能只是个小小的捕快?!” 宁王妃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一开始跟你提这事儿时你就是这句话,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把你说服了,怎么还死认着这个不放?” 宁王严肃道:“这是原则!” “好好好,那你便原则去罢!”宁王妃冷笑,“你自不认这个女婿,擎等着你女儿卷包袱带人跑了吧,你当她做不出来?” 宁王闻言大怒:“她敢?!” 然后一想,娘老子的,她真敢…… 宁王妃见宁王脸上的表情渐渐虚了,便也知道他想清楚了,叹气道:“人小卫也不是不能干,不是帮着好好破了那么多案子吗?只是现在没有地方施展,你总在乎这些虚的干嘛,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不也天天游手好闲的?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就行了。” 宁王不满地嘟嘟囔囔:“那小子能跟我比吗?我游手好闲又不是自愿的!” 宁王妃懒得理他,她还不知道自己相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便是卫知拙真的有一番功名,他对对方多半还是要不满意的。就像尹或,当初说是要招来当驸马,实际上还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就是舍不得女儿,平等地看不惯每一个想拱白菜的猪。 “别说女儿出门在外人家多有照料了,便是一个救命之恩,也是难报的。你还对人家这个态度,”宁王妃数落道,“女儿回来之前我跟你叮嘱过的话你都忘啦?” 宁王不说话,干脆闭着眼睛,一副没有在听的模样。 宁王妃知道对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慢慢想总能想通的,说太多反倒容易惹他厌烦,便住了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卫,总觉得他的模样有几分眼熟。” 宁王一听这话,还当宁王妃要扯什么“眼缘”之类的话题,嗤之以鼻道:“我可没觉得!” 这是实话,因为他就没正眼打量过卫知拙。 宁王妃见状,就差翻个白眼了,也懒得再多说,干脆回房休息去。 宁王见状,也怕她不高兴,于是连忙跟上去,正巧橘子刚被下人喂饱,舔着嘴路过,被他顺手揣到怀里带走:“你也一起!不许跟姓卫的亲近!” 一脸懵逼的橘子:“???” 而赵好这边的卫知拙跟宁王妃聊了半天,倒是终于有些适应了,跟赵好看完房间后,便被带着在王府闲逛。 他还记得赵好说自己小时候调皮爬树的事儿,放眼望去,宁王府里竟真没有一棵称得上高大的植被。 赵好一面走,一面给他介绍自己小时候在家做过的傻事儿,声情并茂,偶尔还亲自演示一番,活泼泼地上蹿下跳。 卫知拙看得眉眼弯弯,唇角就没放下来过,想到今后能永远和赵好这样在一起,似乎也体会到了幸福二字的含义。 当然了,前提是把宁王那关过了。 卫知拙正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博得宁王青眼,有个丫鬟跑过来道:“郡主、卫郎君,原来你们在这儿!王妃从宫里寻了御医来,为二位请平安脉,现下正在偏厅等着呢。” 赵好这才想起来,应付她爹娘是一回事,这次回上京,还要给卫知拙治疗旧伤的。 于是两人又去见了御医,叫对方依次把脉。 御医和太医不同,乃是专为皇帝服务的人,要不是赵好的面子还请不来。对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就提到了卫知拙旧伤的事,询问赵好对方是否需要治疗。 赵好看向卫知拙,后者想了想,却道:“再等一等。” 他的腿伤要治,少说也得两个月才能长好,这边还没给宁王留下个好印象呢,他若是先躺下了,实在不妥。 赵好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便和御医约好再过一段时间治疗。 那御医也是知道赵好的,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当天晚上宁王和宁王妃就都知道卫知拙腿上有旧伤,甚至影响行动的事了。 宁王在饭桌上提起来的时候,赵好差点没忍住当场跳起来去找那个倒霉御医的麻烦,还是宁王妃摁住了她,说道:“你爹问了,人家还敢不答吗?” 赵好只得瞪着宁王,叫道:“爹!” 宁王不理她,只冷声问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卫知拙沉默了片刻,道:“确有此事。” 宁王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这伤是打哪儿来的?” 卫知拙抬起头,答道:“四年前蔡州境内淮水决堤,我在府衙当捕头,是那时候受的伤。” 宁王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不是在县衙做捕快吗?怎么四年前又在府衙当捕头?你今年什么岁数?” “回王爷,在下今年二十二,原先是在西平县当捕头,后来当时的知县升任通判,便将我提拔到了府衙。”卫知拙面不改色道,“是我不堪大用,因而又被贬回了县里。” 赵好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想要说什么,卫知拙的手却在桌下摁了摁她。 赵好愣了一下,扭头看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把当初的真相说出来。她爹娘就坐在这儿呢,替他报仇出气还不容易吗? 卫知拙没有说话,宁王拧着眉头算了算,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挑拣什么,只“哼”道:“行了,又不是什么残疾,能治就行,吃饭罢。” 卫知拙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反倒是赵好一头雾水。 她还以为她爹是预备拿这个挤兑卫知拙呢,怎么看着对方好像反倒对卫知拙没那么排斥了?是被卫知拙的年纪镇住了吗? 赵好却是不知道,她爹年轻时也是行军打仗的人,在他看来,男人身上没点子伤才叫奇怪呢。有伤,才证明这个人冒过险,经过事,更别提卫知拙是在洪水决堤时受的伤,为的是受灾的老百姓了。 不过卫知拙的年纪也确实叫宁王吃了一惊。对方今年才二十二,也就是说他受伤的时候不过十八,而在县衙当上捕头就更早了。这样的年纪当捕头,还能被上司提拔去府衙,多少是个人才。 至于职位变动,宁王嘴上不说,但他哪里会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事,也猜到卫知拙恐怕是受了排挤。 即便如此,卫知拙方才要是把一切事无巨细地哭诉一遍,宁王也要看他不起的。反倒是对方沉住了气,才叫宁王高看一眼,料到这是个心里有计较的人。 在宁王看来,这样担得起事儿的,才是对他脾气的人,态度自然也就缓和了一些。 当然了,只是作为年轻人对他脾气,拱白菜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王在心里想着,抬起眼仔细地打量了吃饭的卫知拙一会儿,心道,怪了,这么看着,好像是有点眼熟?
第八十章 卫知拙当晚住在王府的客房, 早早地就预备休息了,宁王妃约他和赵好明日上街玩耍,也看看上京的风景。 不过他还没躺下, 便听见院子里有人咳嗽, 随即头皮一紧,赶紧穿衣服起床。推门一看,果然是宁王,正坐在院中的石桌边,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知拙僵硬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到对面坐下, 低声道:“宁王殿下。” 宁王用鼻子应了一声, 问道:“好好说你在蔡州是个很了不得的捕快,办了许多案子?” 卫知拙只好道:“不敢当, 只是在西平县内办了一些案子。” “哦, ”宁王沉默了一会儿,道,“说来听听。” 卫知拙:“……?” 宁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卫知拙想到赵好曾在信里说过她爹娘很喜欢听外面的案子, 好像明白了什么。 顿了顿,卫知拙开口道:“我曾在蔡州府衙当过一段时间的捕头,之所以有此机会, 便是因为破获了一起横跨四个县的连环杀人案……” 宁王坐直了身体。 卫知拙看着宁王的反应,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好像找到了某样捷径,于是立刻打起精神, 仔细描述了案子的起因经过, 包括其中的各处细节和矛盾之处。 而且描述完, 并不马上解答其中的疑问, 而是把悬念一直积攒着,直到讲到要破案的时候,才一股脑儿地全部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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