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中带着不悦,她跳下去是有自信自己不会出事,就江砚白这身伤,下去指定完犊子,真出了事长公主还不是要把帐算在她头上。 方才还止不住凌厉的人闻言垂首呢喃:“知道错了。” 好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众人又瞠目,暗道今日这场戏真是看得人满肚子疑问。 她们心如抓挠,眼里满是好奇,这绝色女子到底是谁?她为何敢打嘉阳?还有就是,她和江四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下一瞬,江砚白弯腰抱起昭虞,侧头时面若凛霜,叫人不自觉打颤,“今日之事,江府定会查个明白。”说罢拔腿就走,江淮白扶着江临安跟在后头,江栩安则边抹泪边揪着昭虞的衣角。 说给谁听,不言而喻。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倒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嘉阳。 这般当众被斥,嘉阳郡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走了,可如今船正停在湖心,她又没包厢,只能坐在雅座里,来来往往的人看似面不斜视,实则余光都在偷瞄。 她登时哭声小了些,泪却像流不尽一般,不要钱的往下掉。 有与她关系好的贵女试探着上前:“郡主莫慌,定是他们误会您了,待查清了会还您清白的。” 嘉阳心虚,闻听这话更是害怕,颤着肩膀又失声痛哭起来,众人只当她是为江砚白而哭,一时间嘲讽安慰之人都凑了上来。 江临安进屋换衣前一脸愧疚的道:“小叔,您别误会虞姑娘。” 他得了江砚白的嘱咐,自然会时刻注意着昭虞和嘉阳,看似是在赏景,其实余光一直在两人身上。 嘉阳愚蠢,但他耳清目明,当时发生了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江砚白丢下一句我知道,便抱着人闪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定湖游船这么多年落水之事寥寥无几,怎会这么巧,正好船头就有人落水将水手全部引了过去? 进了屋江砚白就立刻将昭虞剥了个干净塞进被子里,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昭虞皱眉,他在生气? 自己救了他侄子,他还不满意? “昭昭。”最后还是江砚白先开口,“以后无论何时,你都要以自己为先。” 没人晓得,他跑到廊上时看到昭虞一跃而下的场景,胸口几乎窒息。 昭虞反思片刻,觉得都怪江砚白。 如果不是他勾着江栩安游湖,自己也不会来,不来自然就不认识江临安,若只是陌生人,那即便对方落水她也不一定会救。 “栩安说大公子不会水。”人在屋檐下,自然要哄着,昭虞试图与他讲道理,“在场之人好像只有我会水。”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他黑眸情绪翻腾,抓着昭虞的手腕又重复了一句:“无论是谁。” 谁都不行? “包括大人?” “包括我。”江砚白将人搂在怀里,移开目光不让昭虞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残忍。 半晌,昭虞没听到他说话,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是看去,是城南的方向。 她若是时常出门便会知道,江砚白目光所至之处坐落的皆是大周重臣,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看似平静实则暗嘲涌动的泰安王府。 回宜园后,昭虞头就开始昏沉了,江砚白生怕她夜里起热,便没回江府。 一个外伤,一个内伤,瞧着还挺般配。 第二日,俩人窝在榻上面面相觑忍不住笑起来。 “大人的伤眼瞧着是白养了。” 江砚白不愿在她面前趴着示弱,便坐倚在榻边翻书。 他闻言抬头:“那以后便劳烦昭昭照顾了。” 昭虞:…… 是她嘴欠。 她突然想起一事,凑近了些问:“昨日我帷帽落水,不少人见着了我,可有碍?” 如今外头虽有传闻,也终究是传闻,可昨日江砚白对她颇为亲密,旁人又看到了她的容貌,如今就差亲口告诉旁人江砚白真的藏了个外室在宜园了。 江砚白挑眉:“有何碍?” 见他这个态度昭虞稍稍放心,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大人既觉得无碍,那定是无事的,就算有人来找麻烦,大人也会替我挡着,可对?” 这话江砚白爱听。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拿书点了点昭虞的头:“别来勾我。” 昭虞:…… 她又不是个鱼钩子,天天照着他一人勾,自己心思不纯倒还怪起她来了。 她下榻穿鞋:“我去给大人做些吃食。” 来到宜园这么久,这是昭虞头一回主动要给他做些什么,江砚白挑眉觉得稀奇,但终究舍不得她劳累。 “罢了,待你身子好些再去。” 说完将人摁到榻上:“这几日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昭虞哭笑不得。 不过是说话有些鼻音,连发热都没有,那里需要休息。 “我且没有这么娇气,当年在扬州,年纪小不听话,妈妈便将我们剥的只剩一件里衣丢到护城河里,我回去都没着凉!” 她说的云淡风轻,面上还含着一丝得意,倒像是真的以此为傲一般。 江砚白捏着书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带着些漫不经心,随后颇不正经地绕开话题:“在榻上,却没见你身子骨这么好。” 昭虞:…… 江砚白的嘴皮子确实溜了很多,脸皮也日渐厚实,她甘拜下风。 两人在屋里接连腻歪了几日,江府的人很识趣,就连长公主都没再派人把江砚白带回去,甚至还送来了不少补品,说是给江砚白补身子,实则夹了不少女子之物。 江砚白眼尖,一眼便瞧出是长公主私库里的东西,正笑着准备伸手拿起来,一旁的方贵便朝他使了个眼色:“四爷,长公主还给您带了封信,叫您阅后焚掉。” “信?” 他失笑接过,不知是什么消息,让他娘连下人都信不过,还专门写了封信来。 信纸展开,寥寥数语。 ——泰安王着人去扬州查探昭虞身世。 这件事江砚白早已知晓,他料定泰安王不会善罢甘休,但查出来又能如何,若事情发展顺利,他许是还要提着礼去谢泰安王,浅笑向下看。 ——身世陛下不喜,此事莫要再张扬。 作者有话说: 昭昭:我,游泳健将。 小江:喂?游泳队吗?对对,有个运动员要送过去……
第19章 避子丸 ◎你如今是我的人◎ 江砚白嘴角的笑缓缓收了回去,踱步到桌边,就着烛火将信纸焚尽。 昭昭的身世会让舅舅不喜? 朝中寒门子弟甚多,舅舅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便是昭昭以前身份略低些,最多训自己一顿也就罢了。 可他娘说舅舅会不喜…… 瞬息之间,江砚白将所有危险的身份想了遍,连前朝遗孤都安在了昭虞身上。 反应过来后,他失笑摇头,前朝覆灭二百余年,便是有遗孤也不足为惧,更不值得他娘亲自来信告诫。 他侧头盯着昭虞看了看。 素手执笔,香温玉软,怎可能会有人不喜昭昭? 昭虞被他看的难受,无奈搁下笔抬头:“大人怎么一直盯着我?” 江砚白拂去心头思绪,看着她但笑不语。 昭虞啧了一声:“大人歇了这么几日,我瞧着您身上的伤早便不影响行动了,怎么还不去上朝?” “上朝有什么好的,伤既好了些,明日陪你去上香。” “上香?” 昭虞疑惑。 诸天神佛从未保佑过她,她从来不信佛的,江砚白又在作什么妖? “明日宝华寺主持出关,会现场讲经,当然这些都不好玩,好玩的是他一出关,宝华寺周围便会有百姓放天灯,明晚不仅不宵禁还会有灯会,我们明天一早去,在寺里住一晚再回。” 如今天气愈发冷,江砚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还是方贵脑子好使才想到了宝华寺灯会。 昭虞惊讶:“为何不宵禁?” 见她有兴趣,江砚白便上前解释:“宝华寺乃皇家寺庙,老主持今年已一百多岁的高龄,但身体仍旧硬朗,舅舅……就是当今陛下,便特赦老主持每年出关之日宝华寺方圆三十里都无需宵禁,使百姓同沐佛光。京中许多贵女命妇也会去,介时若有入了眼的,以后可多走动,待天气暖了也可约着出门同游。”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昭虞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低声问道,“栩安爱热闹,要不要带他同去?” 江砚白嘴角耷拉了下来,自身后将人搂住,下巴搁在昭虞肩膀上:“我们二人同游,带他做什么?” 自他回了宜园,那臭小子来了好几趟都被他偷偷赶回去了,昭昭现在竟然想带着他,门都没有。 昭虞狐疑回头:“大人避着栩安,莫不是想……” 她面露不赞,“不成,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做不得。” 江砚白圈在她腰间的手顿了顿,随即哑然失笑:“昭昭脑袋里怎么净装了这些?佛门净地怎可失仪,嗯?” 昭虞:…… 假正经! 要不是腰间硌得慌,她真信了江砚白这话! 第二日,好几日都羞羞答答的日头终于露出全貌,让人觉得风都比往日暖了些。 “难不成老主持真是功德无量?”昭虞自言自语,“怎得他一出关,天儿都好了起来?” 江砚白笑:“功德无量是假,老主持确实会些能掐会算的本事,挑个好日子不难。” 还是个神棍,昭虞咂咂嘴,拿起帷帽准备戴上。 谁知刚拿起就被一只大手截住,江砚白将帷帽扔在一旁,抬手替昭虞系披风:“出门玩,戴这个做什么。” 昭虞抿了抿嘴角:“我怕人。” 江砚白:…… “少拿哄二郎的话哄我。”他搂着人出门,“昭昭谁都不用怕。” 昭虞今日着了一件蜜合色的云雁细锦衣,少了一丝明艳,更添娇柔,暖呼呼的淡青披风和她身侧江砚白的外袍同色,两人依偎着走在一处,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江砚白捻着手指,他见过自家大嫂穿诰命服,若是昭昭能穿上,定然比大嫂三嫂都好看。 诰命…… 诰命不难挣,只是他以前没这个心思,有些事便不往前凑。所以如今的那点子功绩怕是不够一个诰命,可若是出京办公差,又要和昭昭分离,他也不想…… 他思绪飞远,不知飘到了哪去。 突然昭虞一个蹙眉将他的胡思乱想拉了回来,哦,昭昭现在还不愿进府呢,还是先说服她比较要紧。 “何事?” 昭虞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一丸药吃下才开口:“忘服药了。” 江砚白蹙眉,风寒早就好了,这又是在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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