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铁锈味,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她强忍着作呕的不适,捧起药碗想要一饮而尽,才喝了两口,她便受不住了,弯腰想吐。 陆满庭:“有这么难喝?” 他仰头灌了自个一大口,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红润的小嘴儿,低头渡给她。水润的眸子惊恐地瞪着他,无暇的藕臂挣扎着捶打他,难受的呜咽不断。 他不理,半是喂药,半是爱慕地追逐,似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不厌其烦地将所有的药通通喂给她。 末了,他难I耐地咬了她一口,微红的薄唇笑意很浓,似愉悦又似贪婪不足。 他拢紧了她身上的锦被,遮住她纤薄双肩上的斑斑红痕。 “我这几日会忙些,不能陪你用膳,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出去了。 “吱呀”的声音响起,卧房的木门被合上。 苏吟儿一把掀开被子,没穿鞋袜,光着玉足跑到矮几旁,猛地喝了几口热茶,才堪堪压住胃里翻涌的恶心。 她将织着牡丹花的绢子湿了温水,不断地擦拭她红艳艳的唇、擦拭他留下的味道,直到她的唇儿破皮了、直到她尝到鲜血的滋味了,她才颤抖着手停下。 脑海中闪过他不断凑近的放大的俊颜。 如山的剑眉、上挑的丹凤眼、高I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五官......还有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温润的笑。 她一巴掌拍在温热的水里。 铜盆晃荡、水花溅起,打湿她微颤的卷翘的长睫、打湿她柔顺的丝绸里衣、打湿她脚下红色的绒花地毯。 她痛苦地掐了自个一把,水泠泠的美目无声地落下泪来。片刻后,她再一次拿起了绢子...... * 玉华宫,潇淑妃坐在贵妃榻上,单手斜撑着下巴,不屑地看向脚下匍匐着的小宫女。 “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一张脸红肿得厉害,哭得声音都变了。 一盏茶的功夫前,她不慎打碎了淑妃娘娘最爱的红釉茶盏,那茶盏是淑妃娘娘的嫁妆,听说整个京城,再难找出第二只,甚是奢贵。 潇淑妃气坏了,当下命令身旁的麽麽掌嘴,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打得半死不活,还不解气,扬言要把不懂事的小宫女扔进护城河。 不怪她这般生气。 昨晚宫中发生巨变,她又急又慌,正寻不到发泄的方子呢,这小宫女就撞上来了。 老皇帝锁了苏吟儿,潇淑妃觉得是她的枕边风起作用了,等着看好戏呢,谁知陆满庭昨晚突然回宫了! 她虽是没亲眼瞧见那个疯子是如何收拾老皇帝的,但听守在乾德宫的小太监们说,老皇帝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个乾德宫,就只听到老皇帝一人的惨叫声。 安国君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看来谋反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理寺的汪正卿也不知去哪了,好几天没有消息。老皇帝让汪正卿告老还乡,但潇淑妃很清楚,这些老一辈的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狡诈。 她隐隐觉得,或许老皇帝没几天活头了。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老皇帝一死,陆满庭必会登基,届时她是先帝的妃子,该如何处置全凭陆满庭一句话。她娘家已无靠山,她在朝中也无其他的仰仗,不过一颗废棋,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正在她愁闷之时,她的贴身侍女回来了。 “淑妃娘娘,有消息了!” 自从上次潇淑妃知晓苏吟儿的生父是苏蛮苏副将以后,便一直暗中派人调查有关苏蛮的事情。潇淑妃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和人脉,甚至不惜主动献上自己、伺候了朝中的几位大臣,才慢慢有了些线索。 潇淑妃退下外人,仅留下侍女一人。 “快,说来听听。” “娘娘,苏副将在参军之前曾受过一次重伤,伤了子孙根!” 潇淑妃脸上的笑瞬间就跨了。 她瞪了侍女一眼,吧唧吧唧嘴皮,吐出瓜子壳,骂道,“这也算消息?” 侍女凑近潇淑妃,分析道:“怎能不算?苏副将不能生孩子,那苏贵妃是从哪来的?” 侍女有个同乡在太医馆当值,年岁不大,是老太医的学徒,翻看了太医馆从前做的随医记录后,亲口告诉她的。 侍女又道:“那记录上写得明明白白,苏副将无法人道、久治不好,宫中但凡有些资历的老太医都去瞧过呢!” 苏副将不小心受了重伤。 他的伯父爱怜,不忍他无后,用了重金才请得宫中太医。 那个时候,苏副将才十六岁,距离弱冠之年尚早。哪个当长辈的,舍得孩子遭这趟罪? 潇淑妃想了想,终于品出了些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万一人家后来好了?” 民间异事不乏这种。什么其难杂症、久治不愈的,忽地遇见什么契机,说不定就好了,还有入棺后起死回生的。 侍女摆手:“那绝不可能!我同乡说切了的,和太监一个样!” 潇淑妃捋了捋。 苏副将去世时三十有七,算一算,是二十岁左右生的苏吟儿。他十六岁便受伤了,何来的子嗣?唯一的答案就是...... 苏吟儿不是苏副将亲生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陆满庭一直在欺骗苏吟儿? 潇淑妃终于笑了:“去,找你同乡弄到记录的医册。要快!” 她真的很想知道,苏吟儿若是知道这些,会不会被活生生气死? * 养心殿的书房,陆满庭负手站在雕花窗边,透过半掩的竹帘,看夕阳下的皇宫。 红黄色的余晖下,古老的宫殿蒙着一层旧色的灰,满目疮痍,似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瑟缩在茫茫天地间; 青砖玉瓦上,厚厚的白雪覆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剩下一片寂寥的冷清。 陆满庭将掌中的玉玺抬高。 玉玺方四寸、刻有五龙,足底有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自古以来,凡人信奉天子乃龙,是正命之所归,不管是出生亦或是血脉,都得讲究“血统纯正”。 只有纯真的龙脉,才是“受命于天”的人。 陆满庭冷哼,随手将玉玺扔在案桌的一角。 “咚咚咚”的叩门声响起,是风离。 “启禀安国君,王将军来信了,大军已到达城外!” 来得正好。 比他预想的早了两个时辰,就是可惜了,老皇帝少了两个时辰的折磨。 陆满庭走向乾德宫,对风离交待。 “开城门,迎大军!” 是时候取老皇帝的人头了。
第55章 称帝 乾德宫, 老皇帝被铁链苦苦地锁着,锁在朱红色的月门旁、锁在冰冷的绒花地毯上。 没有暖和的地龙、没有噼里啪啦燃烧的炭火,唯有萧瑟的寒风从半掩的竹帘里吹进来, 吹在他干枯发裂的唇瓣上。 他奄奄一息, 全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绝望的边缘垂死挣扎着。 眼前的景象忽地变得诡异。 他依旧在奢华的乾德宫, 可宫殿里的物什却变了样。 黄花梨矮几变成了索命的恶鬼, 头上带着白色的高帽、嘴里的长舌头掉到腰腹处,手上拿着一柄赤血的令牌; 窗边的贵妃榻变成了斜躺的美人背影, 穿着清凉的薄纱、露出白嫩的香肩, 回眸,却是无脸, 仅有一张苍白的人皮裹住跳跃的血管。 老皇帝吓得冷汗涔涔,片刻后,昏暗的瞳渐渐恢复清明, 矮几和贵妃榻变回了原样。 不远处的铜门柱上,陆满庭悠闲地把玩着三颗玉核桃,饶有兴致地盯着老皇帝瞧, 似来了有一阵。 “看到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老皇帝气若游丝,不回答反问:“大军进城了?” 陆满庭眸光深深,望向烽火连天的城门。 城门外,十万大军高举着飘摇的彩旗欢呼,彩旗上刻着威严的“陆”字。年轻的帝王即将君临天下, 眉宇间尽是不容置喙的势在必得。 他缓缓收回视线, 凝视着老皇帝的目光渐寒。 “长期服用‘脱欢散’的人会出现幻像, 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都是假的。譬如那晚......你和吟儿的欢I好。” 脱欢散是漠北巫医使用的一种绝门秘术,能让男子久展雄风、一夜不倒,可若是长期服用,会出现大量幻想,久而久之,分不太清现实和幻境。 陆满庭亲手研制此药,将此药作为“宝贝”献给老皇帝,自此引得老皇帝对其依赖器重。 老皇帝方才晓得,他服用了好些年的宝物竟是毒I物,气不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骂道。 “你......你个逆子!” 陆满庭不怒反笑,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胸腔剧烈地起伏。 “你不是爱抢别人的女人么?怎地,我亲手将吟儿送给你,你不高兴?” 老皇帝愣了一下,恍然间意识到陆满庭话中的深意,气得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这一切都是你预谋的!庭儿,你......够狠!” 陆满庭嗤笑,气势威严地走进。 他着一身深紫色的云缎锦袍,头戴玉冠、腰束蟒带,足上一双赤着金边祥云图的麒麟皂靴。他越过青烟寥寥的金色炉顶,在老皇帝跟前半蹲下来。 他皂靴上的麒麟,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老皇帝吐出凶悍的獠牙。 “母后被你强抢入宫,夫君尸身未寒,便同你日日欢I好。你以为她怕你?” “她任你凌I辱、任你打骂,过得连条狗都不如,也绝不还手绝不反抗、更从未想过一死了之。” “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 刺骨的痛让陆满庭连呼吸都是暴怒的。 那暗沉的眸底涌出滔天的恨意,刹那间汹涌而来,似狂风暴雨。 “那是因为她在入宫前就有了身孕!她怀了陆鸿的孩子,她要将陆鸿的孩子抚养成人!!!” 老皇帝大骇,震惊地瞪大瞳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癫狂地大笑,“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陆满庭不理,一把掐住老皇帝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向上举起。因着被铁链锁着,老皇帝的姿势很奇怪,似一个无力挣扎的布偶,被陆满庭恶意地揉捏。 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得到宣泄,那张俊美昳丽的容颜,因着痛快变得过分地扭曲。 他疯意尽显,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都极沉、极重,那是他在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里熬不出的心魔,更是束缚了他二十二年的桎梏枷锁。 “看清楚了,我姓陆,天下是我们陆家的!” 陆满庭手起刀落,在愤恨与释然中,一刀砍下老皇帝的脖子,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往城门走。 那颗肥硕油腻的大脑袋,凸起的双眼鼓得圆圆的,似不甘、似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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