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宫正殿,紫萝在安嫔旁边轻摇罗扇,低声劝道:“其实,娘娘大可不必这般折磨她,反而落人口实,显得娘娘不能容人。” 安嫔眼中似有滔天恨意,手绢几乎被捏碎,咬牙切齿,语气明显凌厉几分:“我自然是容不下她,便是整个定国公府倾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本宫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们家还想安享尊荣,做梦,有本宫在一日,便会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好过。”
第2章 第 2 章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谢瑶便起了身,梳洗过后,便来正殿向安嫔请安。 守门的宫女敷衍的行了个礼,语气也不甚恭敬:“谢美人起的这么晚,还让娘娘等着你么?娘娘一早便和李才人前往皇后宫中了。” 这便是明显的排挤了,同住一宫,却先后前往长春宫请安,明眼人一瞧,便知安嫔不喜欢她,那些不愿得罪安嫔的人,自然也会疏远她。 谢瑶并不理会那个宫女,转身便出了宫门,青枝忿忿道:“小主也太好性子了,安嫔对小主冷嘲热讽也罢了,区区一个宫女,小主也说她不得吗?瞧她那副作态,简直不把小主放在眼里。” 谢瑶面色如常,只是淡淡道:“上行下效,安嫔对我不喜,她宫里的人又怎会对我客气?如今安嫔是主位,我小心谨慎,她还要想方设法欺压,我若是责罚她的宫女,只怕惹来更大的事端。” 青枝还是有些不悦,抿着唇,咬牙切齿地说:“难不成,就任由安嫔这般欺负吗?” 谢瑶斜了青枝一眼,这丫头,忠心是有的,就是性子太急躁些。 “当然不是,我自有主意,进了这后宫,明枪暗箭的事情多着呢。你若为这个生气,只怕没几天就气满了,人都要飘起来了。” 青枝听到谢瑶调侃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半晌才捂着嘴道:“奴婢为小主鸣不平,小主倒取笑奴婢了。” 等到主仆二人进了长春宫,妃嫔才到了一半,谢瑶依着位次坐下,就觉得有一道打量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她寻着目光看去,竟是德妃,二人视线碰撞的一刹那,德妃不自然的扭过了头,似乎未曾看过她一样。 过了一会儿,妃嫔都到全了,皇后也从内殿出来,众人行礼过后,各自落座,皇后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前些日子,陛下忙于朝政,少来后宫,这两日才松泛了些。” “昨夜陛下翻了刘才人的牌子,想来新入宫的几位姐妹,不日便可承恩。陛下子嗣不多,若是你们能有幸孕育皇嗣,想来陛下必定欢喜。”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淑妃紧紧握住了扶手,斜睨了刘才人一眼,话中含酸带醋:“刘才人真是好运道,这入宫的几人中,你竟是第一个侍寝,可见皇上看重。” 往日淑妃宠冠六宫,时日一久,对皇上也上了心,如今有新人争宠,她自是百般不愿。 德妃闻言,轻笑一声,言辞间不无讽刺:“那是自然,刘才人年轻貌美,皇上喜欢也是应当,来日诞下皇子,只怕有的是好运道呢。淑妃,你说是不是?” 淑妃瞟了德妃一眼,语气不悦,似是意有所指:“便是没有皇子,只要皇上喜欢刘才人,封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后宫众人都知道淑妃盛宠多年,却无子嗣,一时间,倒也无人敢搭话。 刘才人脸色有些发白,不知该如何作答,双手绞着帕子,眼眸低垂,半晌才诺诺出声:“淑妃娘娘说的是,嫔妾会小心谨慎侍奉陛下,不敢有失。” 淑妃没想到,刘才人竟然应了她的话,如此轻狂,实难容忍。 她狠狠瞪了刘才人一眼,本想再说些什么,身旁的妙竹不动声色的扶了扶淑妃的胳膊,淑妃会意,往皇后那边看了一眼,见皇后神色不虞,只得止住了动作。 皇后环顾一圈,目光却在谢瑶身上停了片刻,颇有深意地说:“谢美人冰肌玉骨,天生丽质,本宫瞧着,出挑的极好,果然是定国公府养出的嫡女,就是不同凡响。”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谢瑶身上,谢瑶顶着这么多道视线,只觉得有些不适,连忙起身,恭敬行礼,语气谦卑:“娘娘谬赞,嫔妾愧不敢当。” 淑妃瞟了谢瑶一眼,怔了一瞬,只觉得心里那股妒忌的情绪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张脸,让人生厌,她忍不住讽刺道:“皇后娘娘不过是抬举你,难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愧不敢当就好。” 谢瑶听了这话,一时心里有些气闷,面上却不显分毫。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眼神中带着警告,淑妃微微低头,不再多言。 “好了,今日请安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皇后说完,便回了内殿,纤兰瞧着皇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瞧着,谢美人那副容貌,一旦侍寝,只怕要宠冠六宫。” 皇后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她非池中之物,早晚的事。德妃有子,淑妃盛宠,本宫心中总是有些顾虑,如今有人能分走她们一些宠爱,也是好事。” 谢瑶回到殿内,刚坐下喝了口茶,流霜便走了进来,遣退屋内众人,关上了房门。 谢瑶被流霜这番动作弄的有些紧张,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查出了什么?” 流霜神色颇有些难看:“那个清洗茶盏的宫女叫辛夷,奴婢经过调查,发现她原是浣衣局的宫女,小主入宫后,她才被调到小主这里伺候。” 流霜只说了这一句话,谢瑶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一个低贱的浣衣宫女,若不是有人相助,是绝无可能调出来,伺候一个小主的。 “而且,奴婢还发现了一件事,小主去请安不久,辛夷便借口要去浣衣局取衣裳出了门,奴婢远远跟着,发现她和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有过接触,紧接着,管事嬷嬷便派了一个宫女去给德妃宫里送浣洗好的衣物。” “奴婢故意派辛夷出门去尚宫局取些日用之物,等她一走,便去了她房里,果然,在她被褥里面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包生羽乌的粉末。” 谢瑶眉头紧皱,她原以为,是安嫔派人来害她,没想到,竟是和她不过几面之缘的德妃。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德妃,又想到早起请安时,德妃那道并不算友善的视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按理说,德妃位高权重,又有皇子傍身,地位稳固,为何要对她这个还未侍寝的五品美人下此毒手? 亦或是,有人猜到自己迟早发现端倪,故意把矛头指向德妃,混淆自己的判断? 流霜见谢瑶一副忧思的模样,轻声劝道:“小主,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里面,并非只有你得罪了她们,她们才会害你。容奴婢说句直白的话,皇上只有一位,六宫妃嫔,都要竭尽全力争宠,所以,任何有可能抢了她们宠爱的女子,都会被她们视作仇敌。” “昨日是安嫔,今日是德妃,只怕来日,还会有人害小主。” “小主若是和李才人那般,容貌平平,无宠无子,在后宫寂寂无名,也就罢了。偏偏小主花容月貌,在闺中时,便已经名满京都,所以,进宫才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她们生怕小主得宠,挡了她们的路,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青枝脸色也很难看,咬牙道:“真是下作,难不成害了小主,她们便能得宠了吗?小主,既然此事证据确凿,不如我们去禀报皇后,求皇后做主。” 谢瑶眼神清明,语气却是如常:“证据确凿?何来的证据?仅凭一包生羽乌的粉末,便能定德妃的罪了吗?倘或辛夷死不承认,说自己一人所为,无人指使,又该如何?况且,就算流霜亲眼所见,在别人眼里,也是捕风捉影的事。” “我还未曾面见天颜,不能把希望全放在皇后身上,况且,兹事体大,事涉德妃,若是皇后不能做主,让皇上来做主,你说,皇上是护着一个有皇子的妃子,还是一个未曾侍寝的美人?说不定,德妃反而会趁此机会,倒打一耙,定我一个诬蔑上位的罪。” 青枝明显有些急躁,双手都忍不住搓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神色十分焦虑:“这可如何是好?” 流霜为人稳重,见谢瑶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模样,便轻声问道:“小主思虑周全,只是,我们如今不动手,万一过不了多久,德妃发觉小主知道此事,停了动作,小主岂不是要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谢瑶眉梢眼角,都浮现出笑意,语气从容:“你觉得,我是会白白吃亏的人吗?辛夷只要在我宫里一天,就能为我所用,不是吗?” 流霜恍然大悟,眼前一亮,问道:“小主的意思难道是……” 谢瑶点了点头,轻笑道:“好好的一颗棋子,可别浪费了啊!”
第3章 第 3 章 黄昏时分,长春宫里,皇后正在练习书法,纤兰走进来,语气轻缓:“娘娘,谢美人求见。” 皇后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语气中带上一分疑惑:“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许是来向娘娘投诚的。”纤兰揣度着说,“新入宫的这几个世家女,各有派系,奴婢细细查过,有和德妃走近的,也有和淑妃走近的,如今谢美人来投奔娘娘,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淡淡笑道:“谢美人可是打错了主意,本宫是皇后,哪怕只是按部就班,做好分内之事,这个位置都轻易动不得,何需拉帮结派,找人争宠呢?这些都是妾妃的做派。” 纤兰迟疑着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奴婢把她打发走?” 皇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略一思索,透过楹窗,看到天际落霞绚烂,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道:“让她进来吧。” 谢瑶在纤兰的引领下,直接进了内殿,行礼拜见,等皇后赐座之后,便将此行的目的娓娓道来。 “嫔妾在家中时,母亲便常说,皇后娘娘雍容高范,恩宽待下。入宫这些时日,嫔妾只觉得娘娘当真是母仪天下,令人敬仰。娘娘一向恩威并济,嫔妾有一难事,思来想去,只得来讨娘娘的主意。” 皇后淡淡笑道:“本宫执掌六宫,嫔妃有任何事,都是本宫职责所在,但说无妨。” 谢瑶便将近日之事如实的说与皇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皇后听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道:“难得谢美人如此沉稳,想来也是有了主意,你聪慧机敏,本宫很喜欢。” 二人又细细叙些闲话,天色越加暗了,皇后展颜笑道:“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其实,依着你的容貌,按照历来的规矩,得宠也不是难事。只是人人如此,倒不显得特殊。” “明日皇上会来长春宫用午膳,本宫会邀皇上去御花园散心,想必你也颇有才艺。” 谢瑶起身,言语恭敬:“娘娘抬爱,嫔妾不胜感激,若是娘娘日后有所吩咐,嫔妾自当尽力,多谢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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