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能想到的,皇后和谢瑶都能想到,眼看矛头直指淑妃,皇上却并未立刻彻查,反而要拖延几天,这是何意,皇后和谢瑶心中明了。 皇后心中有所感慨,到底淑妃家世显赫,又得宠多年,根基稳固。婉美人并未受伤,只是一个宫女被伤着了,便是伤口触目惊心,在皇上眼里,只怕也无足轻重。 即便退一步想,就算婉美人毁容了,又能如何?没有了姣好的容貌,不会得到皇上的怜悯,只会被皇上厌弃。 就算皇上一时生气,惩戒了淑妃,可是天长日久,旧情难忘,等到此事过去一段时间,淑妃照样还是那个宠冠六宫的淑妃。 皇后想着想着,便有些悲凉,若是证实此事就是淑妃所为,构陷皇后,戕害嫔妃,每一条都是重罪,皇上若还是不肯处置,那她这个皇后的位子,只怕真的要岌岌可危了。 李绍看着谢瑶安安静静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又极力忍耐一样,眼中一片晶莹,心里也有一丝不好受。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几步,到谢瑶跟前,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温柔:“阿瑶,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 “你入宫后,便有人屡生事端,针对于你。朕明日会派给你一个有经验的嬷嬷,你的日用之物,都由嬷嬷查验过后,再行使用,你也可安心了。” 谢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感动,能得皇上亲自派人过来照拂,可谓是极大的恩典。 “嫔妾多谢皇上。”谢瑶的声音中,都透着些娇柔,“皇上待嫔妾这般好,嫔妾感恩于心,终久不忘。” 李绍见谢瑶情绪好些,眉眼也随之舒展,宽慰道:“天气凉了,你穿的这样单薄,别冻着。今日这场变故,你受惊了,明日不必早起请安,好生歇息。” 谢瑶盈盈一拜,点头应是,皇后也过来宽慰两句,这才和李绍一并离开了琼华宫。 等到帝后走远,赵棠本想和谢瑶就此事再作分析,可是看到谢瑶乏倦的模样,便知谢瑶心绪不平,不好多言,便离开了。 殿内只剩下自己人,谢瑶这才细细察看流霜的伤势,虽然刚才敷了药,也进行了包扎,但见流霜额上细密的汗珠,便知她还是疼的。 “流霜,若不是你及时护住我,只怕我现在早已容颜尽毁。你伤成这样,这几日便好生休息,我会额外给你半年的月钱。另外,我会派人告诉府里,让管事奖赏你父母兄妹每人半年的月钱,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流霜急道:“小主,奴婢保护小主,乃是职责所在,并非是贪图这些钱财。” 谢瑶眉眼弯弯,浅浅笑道:“我知道你不图这些,你是自小跟着我的,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做这些,也不止是为你,更是为了底下的奴才们,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会让人动心。” 流霜低下头,想了想,斟酌着说:“小主在宫中艰难,只有奴婢和青枝两个人,只怕不够。奴婢也会留心,仔细品择,从底下的奴才里面,挑出好的,给小主用。” 谢瑶也有此念,便道:“你这主意很好,只是,可用之人,必要信得过才好,此事急不得,宁可多些时日,也要挑好。” 流霜应了声是,便去了下房休息。 谢瑶扶了扶额,只觉得有些头疼,她刚才虽然强装镇定,但还是有些后怕,若是流霜没能及时发现,现在她已经是个容颜被毁的女子,在宫中的前程可以说彻底断了。 一念至此,谢瑶对淑妃的恨意空前高涨,原先她以为,淑妃不过是拈酸捏醋,讽刺她几句,她忍了便是。现在,淑妃变本加厉,竟是想让她毁容,那她绝不能忍。 不过,此事到底还没有实证,她且留心观察,只要证实是淑妃所为,那她必定要有所动作。 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她狠下心,也可以我为刀俎,他人为鱼肉。 谢瑶被人谋害一事,并未在后宫掀起多大风浪,太后寿诞,乃是宫中大事,六宫嫔妃不敢疏忽,仍旧全心全力抄写佛经,根本无暇他顾。 淑妃这几日,也在抄写佛经,只是她心中有事,总是走神。 李绍进来时,就看到淑妃发呆的模样,声音淡淡的,面上也没一丝情绪:“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呆在这里不动?” 淑妃闻言,才回过神来,见李绍已经走进殿内,忙忙起身行礼道:“嫔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李绍坐在主位上,轻嗤一声,语气凉薄:“淑妃,朕记得,你甚少这般恭敬。” 淑妃对上李绍冷淡的眉眼,忍不住眼神躲闪,低下头,勉强笑道:“皇上说笑了,嫔妾自然是敬重皇上的。” “敬重?”李绍挥手,斥退所有宫人,殿内只剩他和淑妃二人,“朕问你,为何要谋害婉美人?” 淑妃抬起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嫔妾没有,嫔妾冤枉。” 李绍冷哼一声,语气凉薄:“证据确凿,只有朕与你二人,你还不肯认?朕已经调查过,那个叫白芷的宫女,她的家人前段时间,收到她寄去的一大笔钱财。而送钱财之人,正是将军府的一个奴仆。至于那个奴仆,也已经查明身份,是白芷的远房表叔。” “除此之外,硝石粉的来源,也和你宫里的人有关。朕今日过来,只和你一人说此事,便是给你留了颜面,你还不肯认吗?” 淑妃见事情彻底败露,只觉得有些不值,若是婉美人真的毁容也罢了,如今婉美人好好的,自己却被皇上质问,真是白费了她这一番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淑妃眼角有泪珠滑落,她抬起头,似乎有些委屈。 李绍有些疑惑,淑妃害人不成,自己查明真相,没有当众处置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怎么还有脸哭,她委屈什么啊? “皇上,是嫔妾所为,嫔妾就是嫉妒谢瑶得宠,才会生出害她的心思。” 淑妃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越说,越发的委屈起来:“自从谢瑶进宫,皇上便被她迷了心志,接连三日侍寝还不够,隔三差五还要召幸她。”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嫔妾日日独守空房,备受冷落,而谢瑶却春风得意,宠眷不衰,嫔妾怎能不恨?” “以前在王府时,就因为那个贱人,皇上冷落嫔妾许久,如今,谢瑶不过……” 啪的一巴掌,淑妃一瞬间怔住,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对上李绍冷厉的眉眼,剩下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 “贱人,毒妇,都怪朕平日太纵着你,让你这般狂妄。若不是念及你母家功劳,你又跟朕年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待在这儿?” “朕不降你的位份,也不禁你的足,只是以后,朕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让朕恶心。” 淑妃闻言,如遭雷轰,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她看着李绍远去的背影,几乎是嘶吼道:“皇上,皇上,你不能如此无情啊,皇上,嫔妾是真心爱你啊,皇上……” 淑妃哭喊半天,只觉得嗓音都有些沙哑,妙竹苦劝半天,淑妃才缓过神来,眼神中染上一抹狠毒。 谢瑶,都是谢瑶蛊惑了皇上,才让皇上弃她于不顾。 她一定要除掉谢瑶,一定要,报仇雪恨!
第11章 第 11 章 太后寿诞,宫中热闹数日,好不容易等到此事过去,众人这才发觉,淑妃失宠了。 原先一月之间,淑妃至少也有三五日侍寝,可是近来,皇上却未曾踏足淑妃宫中半步。 近些时日,皇上专宠谢瑶,一月之中,竟有六七日都是谢瑶侍寝,就连皇后,也只有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才会得到皇上留宿。至于其他妃嫔,一月能得幸一次,都算得上小有恩宠了。 如此局势下,有心和谢瑶交好的妃嫔,自然有很多,谢瑶也只是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上的姐妹情分。 安嫔已经解了禁足,许是碍着谢瑶得宠,并未十分为难,每日仍旧和李选侍结伴而行。 长春宫中,皇后环视一圈,见安嫔神色不大对,微微皱眉,疑问道:“安嫔,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安嫔站起身,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淡淡道:“嫔妾正要回禀皇后,昨日嫔妾身子不适,经过太医诊断,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尤其是朱贵嫔,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烦躁。 她知道,皇上春秋鼎盛,后宫妃嫔众多,总有人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可是真的听到安嫔有孕的消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后宫中多添一位皇子,她膝下的大皇子,就多一份危机,她自然是满心不愿。 除了朱贵嫔,剩下的众人,也是情绪复杂,或是羡慕,或是嫉恨。 谢瑶虽然勉强保持着平静,但是内心却是风起云涌,安嫔已经视她为死敌,如今又怀了身孕,只怕更加有恃无恐,可以预见,她以后的日子,又要不太平了。 皇后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眸中情绪淡淡,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这可真是好事啊,安嫔,你既然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以后不必日日来请安,本宫也会吩咐太医,为你好生安胎。” 安嫔福了福身子,淡淡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等到请安过后,众人离开长春宫,谢瑶正要往回走,却见安嫔就站在前面的路口,似乎在特意等她。 谢瑶不欲和安嫔过多纠缠,走过去行了一礼,便要离开,谁知安嫔却是出声叫住了她:“婉美人怎么见了本宫就要走,难不成心虚,所以连句话都不敢和本宫说?” 谢瑶有些无语,若是平常,她还能理论几句,可是如今,安嫔身子金贵,她可不想惹上麻烦,只得再次福身行礼:“娘娘,都是嫔妾的过失,嫔妾想着娘娘需要安心静养,所以不敢打扰。” 安嫔呵了一声,语气有些冷:“不敢打扰,还是不敬上位,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瑶知道安嫔禁足一月,肯定对她怨念颇深,如今趁着有孕,特意来折辱她,她索性闭口不言,等着安嫔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安嫔紧随其后就是一句:“婉美人恃宠生娇,不敬上位,就在此地罚跪半个时辰,静思已过。” 谢瑶脚下,正是生硬的青石板,倘若跪上半个时辰,膝盖必定会红肿。 恰在这时,赵棠走过来,见此情状,忍不住开口道:“安嫔娘娘是否有些欺人太甚,婉美人不曾招惹你,何故要惩罚她?” 安嫔见赵棠过来给谢瑶撑腰,心下更气,咬牙道:“本宫还当是谁,原来是赵美人。怎么,赵美人觉得,你有权力干涉本宫的决定?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后的侄女,本宫就不敢拿你怎样,论起身份尊卑,你也只是个小小美人,也该尊敬本宫才是。” 谢瑶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赵棠的衣袖,屈膝跪地,言辞恳切:“嫔妾有错,娘娘自当责罚,嫔妾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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