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庆鸽姑娘可冤枉我了,我那日不也是担心吓到王妃,才想着把猫赶走。”胖婆子拍了拍大腿,又颤巍巍地举起三只手指,眼底的讥讽一划而过:“天地可鉴,我可再没见过那只猫了。” 闻言庆鸽深深皱眉。 剩余的婆子见状纷纷附和:“是啊,庆鸽姑娘,咱们都没见过那只猫,谁知道怎就死在王妃门前了?” 片刻喧闹后,庆鸽自婆子那边出来,疲惫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帮精明的婆子们各个把关系撇得干净,任自己拿她们没辙。 庆鸽见那片血迹清理干净了,她才进门:“王妃,外面清干净了。” 庆鸽远远地就瞧见元新月扑在柔软的床榻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时不时发出细微的抽泣声,她走近坐在床沿,心疼地拍拍元新月不断抽动的肩膀,柔声安抚着:“不怕了,不怕了。” 想到刚刚那几个婆子装模作样的一幕,庆鸽气不打一处来,她厉声道:“那群婆子个个是人精,知道王妃性子软,就欺负咱们。” 片刻后见元新月哭声渐停,庆鸽悄声试探问:“王妃,要不你找时间和殿下说说,咱们也不能这样任人欺负下去啊。” 元新月抽了抽鼻子,被庆鸽扶着坐了起来,那张精致妩媚的小脸上此时全是狼狈的泪痕,一双灵动的杏眸红肿着覆上一层莹莹泪膜,看着便叫人心疼。 元新月哽咽着声音:“殿下他不愿见我。” 更何况……她也怕见到殿下。 庆鸽思索片刻,又想出一个法子:“那要不叫彩菲给殿下传个话?彩菲之前不是殿下身边的人吗?” 元新月认真思考了这个法子,缓缓点了点头,庆鸽即刻把彩菲叫了进来,而彩菲听了元新月的话后,不多时便传到了韩骁骋耳朵里。 “怕死猫?”韩骁骋的目光炯炯落在手里的公文上,语气淡淡得没有情绪。 “是,说是抚月阁的婆子把死猫扔在门口的,吓得王妃哭了半天。”彩菲正声回答。 片刻沉默,韩骁骋把看完的公文整齐摞在一旁,幽邃的狭长眼底染上几分严肃之意,他下巴微抬:“王妃想叫我怎么办?” 彩菲沉默不语,王妃只是叫自己把婆子欺辱她的话带给殿下,可没说希望殿下怎么办。 韩骁骋指尖微弯轻点桌面,眉目间鲜少露出无奈之意,他吩咐彩菲:“回去吧,你就和她说殿下知晓了。” 入夜,屋里昏黄的烛火幽幽摇曳。 背上汗津津湿了一大片,薄薄的雪纱寝衣被汗水濡湿紧贴着身躯,元新月阖上的双眸眼睫轻颤,就算是在梦里呼吸也不安稳,少女胸前急促起伏着。 乌黑的鬓发湿了几缕黏腻地粘在耳畔,倏忽耳畔窸窸簌簌的风声被无限放大,眼前充斥满目刺眼的血色,元新月猛地睁眼,气喘吁吁,心有余悸,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没进发间。 “醒了?”桌边的韩骁骋坐在那儿看了元新月约有半个时辰了。 自己处理完公文不过亥时,脚下闲逛至西苑南缘,刚巧看抚月阁寝屋亮着灯火,便想着来看看,谁知她已经睡了。 “你怎么来了?”元新月看见韩玠,便爬着跪坐起来,乌黑的杏眸里止不住的豆大泪珠扑簌簌滑落,她抬手悉数抹去却反而糊了满脸,汗湿的薄衫下一派旖旎风光若隐若现。 韩骁骋映衬着悠悠烛火的眸底深邃晦涩,元新月却一直沉浸在刚刚的梦魇里,全然不知自己现在这副衣衫鬓发不整的楚楚模样多么扇惑人心。 迟迟擦不净泪水,元新月委屈地嘴角一撇便彻底放弃了,捂着脸呜咽了起来。 韩骁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浅润了润紧绷的嗓子,就这么任由元新月默默流泪,半晌后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沉声问:“怎么哭这么伤心?” 元新月哽咽着:“我、我一闭眼就能看见那只猫……” 白日里门口的惨状似乎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底,叫她久久不能忘怀,“方才,许是那只惨死的狸奴进了我的梦诉苦……” 韩骁骋正了声色:“是院里的婆子做的?” 元新月点点头。 “你为何不罚她们?” 韩玠平静如常的清冽嗓音听在元新月的耳朵里叫她一愣,她惊慌失色地掀起眼帘,可看韩玠的神色认真不像玩笑话,元新月呆愣地喏喏道:“她们是王府的人,我只是……” 韩骁骋打断她的话:“你是王府的主子。” 这话说得过于义正词严,叫元新月惊诧得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 屋外夜风呼啸,窗扉猛地被吹开,桌上摆荡跳动的烛火霎时被吹灭了,屋内一片漆黑。 元新月惊呼一声,随后瞬间感受到一只温度清冷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尖萦绕着丝缕檀香气味,捎带凛冽的辛辣却不刺鼻。 韩玠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前,元新月微微仰头便能看见黑暗里韩玠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双眼。 “别叫。”韩玠依旧是那副沉稳平静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 韩玠微微松手,可还没等完全松开,元新月的嘴边便又溢出一丝惊恐的尖叫,他又把手按了回去。 “别叫……”韩玠的声音刻意放缓,有些低哑。 元新月和他离得太近,近到她似乎能感受到韩玠无奈的叹气寸寸撩过自己的皮肤,她憋住呼吸,压抑着自己身体上本能的恐惧,坚定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唇上的手松开,元新月便紧紧把唇瓣抿成直线,混身怕得几乎要抖成筛子了却依旧没敢发出声音。 韩骁骋把窗户关严,又重新燃起了灯烛,光亮复现,元新月倏忽如脱力般跌坐在床边,死咬唇瓣无声地流着泪。 韩骁骋背在身后攥了攥捂住元新月嘴巴的那只手,手心微微有些潮湿,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意还是元新月脸上的泪痕。 “我走了,我会告诉殿下,明日会把抚月阁的婆子换掉。” 见韩玠抬脚立刻要离开,元新月叫住他:“韩、韩玠!” 韩骁骋顿住脚步,嗓音比原本更沉了几分:“还有事?” 元新月眼角还悬着几分欲掉的泪珠,她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问:“我害怕……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一会?” 见韩玠迟迟不回答,元新月忙道:“就、就一刻钟!”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修过,建议重看,谢谢支持。 2022.5.10
第10章 梦魇 韩骁骋右臂杵在桌子上,拇指指腹撑在太阳穴处,耳畔窸窸簌簌的哭声虽被刻意压低了,却一刻也没停过。 韩骁骋郁闷地按了按额角,元新月哭得当真是呜呜咽咽、情真意切,片刻后韩骁骋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刻钟差不多了。” 元新月抽了抽哭得红彤彤的鼻子,悄悄去看眼前的男人,语调哽咽着:“韩、韩玠……” 韩骁骋打断了元新月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她下一刻要说什么,他稍稍沉声:“这是第五个一刻钟。” “这、这是最……”元新月咬咬唇,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却不等话说完又被韩玠打断。 “你刚刚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韩骁骋眸子里满是疲惫的倦意,他劲瘦的手骨关节又轻撑起下巴,他叹口气无奈纵容道:“最后一刻钟。” 元新月也哭累了,她抽泣着躺好,鼻尖隐约可以嗅见韩玠身上始终带着的凛冽檀香,她困倦地阖眼,纤长的眼睫如脆弱蝶翼般轻颤,这股檀香此时此刻无比叫她心里踏实。 不多时,看床上的少女呼吸绵长沉沉睡去,韩骁骋舒了一口气,他回了自己的寝屋,困倦地和衣而眠。 …… “韩玠!” “韩玠、韩玠!” 有轻盈的女声急促唤他,韩骁骋疑惑地扭头去看,见到的却是穿得轻薄且清凉的少女,曼妙的身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自己炙热的眼底。 “韩玠?”少女朝自己挥挥手,韩骁骋却立在原地没动。 下一刻,少女朝自己跑来,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怀里,胸前的绵软也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叫他呼吸骤然一沉。 “韩玠,你为什么不抱我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少女紧紧环住韩骁骋精瘦的腰际,在他怀里抬头看,妩媚妖娆的容貌里却是天真无辜之意,一双清澈明朗的杏眸里瞬间蓄起了层层水雾,似乎下一刻就有泪珠要掉落一般。 “……” 韩骁骋喉结微动,他的手掌缓缓扣在少女的腰后,温热的体温互相渡着,乌沉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要刻下烙印般滚烫灼烈。 少女突然挣开韩骁骋手下的禁锢,委屈地唇角一撇,滚热的豆大的泪珠就沿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她轻嗔:“韩玠,你怎么能抱我呢?我已经是宁王妃了!” 少女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捂着脸开始哭。 哭了一刻钟…… 哭了两刻钟…… 哭了三刻钟…… 哭了一整夜…… 韩骁骋手忙脚乱地怎么哄也哄不好…… …… 天色大亮,薄光洒进室内,韩骁骋蓦地睁开眼,怔住片刻后他长吁一口气,把右手手掌轻抵在额前,玄衣下的宽肩依旧在细微耸动。 保持着这个姿势,剧烈沉重的呼吸平复了半晌,韩骁骋方才轻笑一声,似是自嘲般以轻微的喑哑气音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服了你……元新月。” 片刻后韩骁骋起身,把身上微微汗湿的衣物换了下来,这才找来彩菲。 “王妃今日如何了?”韩骁骋漫不经心地出口问,可彩菲却觉得殿下话里多了几分幽怨之意…… “王妃今日好多了,就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闻言,韩骁骋遣她回去把抚月阁的人换了,自己则带着韩颢打算去顾府。 “少爷,宁王殿下来了。”仆役传话,顾青还没等说什么,只听韩骁骋清冽的嗓音先至。 “顾青,把你妹妹叫出来。” 顾青骤然抬高声调:“什么?” “她不在家吗?”韩骁骋语调平静,却含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烦躁。 发觉自己没听错,韩骁骋就是要找自己妹妹,顾青咬牙道:“眼下你有了正妃,怎地反倒主动来找我妹妹。” 韩骁骋烦闷地抬手,温热的指腹揉了揉眉心,顾青的妹妹三年前及笄,顾青便有意撮合二人,不过被自己拒绝了,当时自己还没有娶妻的心思。 韩骁骋想到家里那个哭精……现在也没有。 韩骁骋微微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顾青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男人,长眉一扬,指挥一个婢女,“你去把小姐叫来……” 顾青三年前本打算叫自己妹妹嫁给自己的好友,只因当时父亲突然离世,叫他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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