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云睖睁,立刻就要往回爬。 “我要告诉娘娘去,是你这个贼子小人,你故意算计我……” 没等爬出几步,后颈被一只命运之手扼住,隋青云迫不得已顺着那股力道后仰脖颈,忽听苏探微言笑晏晏说道:“我害你?不是你自己跟上来的?” “再说,”他话锋一转,颇有奸佞面首那味道,“就算你去了,你觉得,娘娘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一盆冷水兜头浇落,隋青云心凉如铁。 是的。 娘娘不可能信他的话,她若要信,也是信在她面前那个纯白无辜,乖得跟兔子似的佞臣。 苏探微摁住了他的后背,令他就趴在地上,不得挣扎。 “不过,我倒可以去替你,向娘娘求求情。” “什么?”隋青云的半边脸抵在地上,睁着怒意冲冲的眼睛,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苏探微解释:“替我办一件事,娘娘这边,我替你说了这个情,她不会伤害你。” 隋青云将信将疑,才不会觉得苏探微是什么大善人。 苏探微道:“这件事情很简单。事成之后,你便可恢复官身。至于今夜的偷窥,只要你烂在肚里,娘娘不会对你动手。你方才也看见了,娘娘对我颇为信任宠爱,我说的什么,她都会听。” 隋青云啐了一口:“你这小人,狐媚惑主,你不得……” 话音未落,苏探微攥着他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随即,眼眸一厉,握住他头重重往地面砸去! 一下是眼冒金星,三下便是头晕目眩,七八下,隋青云晕了半晌,直至被一盆冷水泼醒。 他伸手拭了拭额角上的血,命苦地哭了出来:“你、你这是公报私仇……” 苏探微坐在床边,这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他忍了两天同这个情敌睡在一处,夜里听到隋青云不知死活地磨牙唤着“太后”,他早该动手了。 冷冷蔑视过去:“是又如何。” 万没有想到他会承认,隋青云又恼又恨,叫嚣道:“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吧,娘娘心里只有先帝陛下一人,你?你不过就是仗着身材和先皇几分相似罢了,等娘娘腻味了,你下场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就是了!” 苏探微无聊,剪了一朵烛花,挑眉看了过来:“多谢你告知。” “你不说,我还的确不知道,”他拨了一下蜡烛光的外焰,淡淡道,“但我劝你最好听了我的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是死,还是替我办事,你不妨,自己选?” 隋青云心里发毛,不太相信地咬唇:“什么事?” 苏探微挪开烛台,从底下取出了一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搁笔后将纸揉成一团,朝隋青云抛了过去,纸团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边。 隋青云将纸团打开。 “阅后即焚。” 苏探微坐在行军床上,松活筋骨之后,将被子扔下去一床。 隋青云正为上头的字心中犯狐疑,猝不及防被扔下来的棉被套住了,他连忙扯开被褥,怒瞪苏探微。 “本人玉体尊贵,谢绝与人同眠。” “……” 姓苏的最好先去死一死! 作者有话说: 小隋啊,人家男有情女有意,郎才女貌,轮得着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楚狗:我们可是正经夫妻。
第50章 小皇帝果然得知风声, 一大早下了床榻便奔来寻母后。 孙海道娘娘昨夜山道上遇见了狼群,情况危险,幸得苏太医相救, 因此并未受重伤, 只是扭伤了脚踝,尚在休养。 楚翊什么也不怕,就怕母后的身子再出任何问题, 他狂奔进王帐,正好看见母后坐在行军床上, 苏太医侍奉在旁, 为她擦药。 母后看起来并无大碍,气色也很好,楚翊稍稍安心, 他缓了步子, 沉沉地向母后走了过去, 唤了一声。 姜月见微笑道:“母后正要跟你说, 没什么大碍,只是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上了药好多了,也没伤到骨头。” 小皇帝看了一眼母后红肿的脚踝,走上前, 将苏探微挤开, 自己坐到母后与苏探微中间, 手指将母后上了药的肿胀处碰了一下, 低落地道:“还是朕不好, 让母后受惊了。母后日后出门, 一定要带足卫队, 朕也可稍稍放心。” 儿子这样懂事,姜月见很是惭愧。 别的事也就罢了,她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还能带护卫? 她讪讪应是。 正要将此事搪塞过去,小皇帝嗅觉敏锐地道:“只是,母后怎么会突然脱离营地,向山上那边去了?大半夜的,母后去作甚么?” 这…… 姜月见暗瞥缄默的男人,他神色持凝,淡薄无异,又是那种清风霁月、岩居谷饮的山中高士的形象,她真是牙痒,自知指望不上,太后慈爱地抚了抚儿子的头,“母后也不是故意的。昨夜,母后嫌热,出门纳凉,正好碰见一只小鹿。” “小鹿?” “嗯对。小鹿踏溪而过,姿态曼妙。” 楚翊皱眉:“那又有什么稀奇的?” 姜月见想了想,又道:“鹿蹄涉水而过,水面泛着萤石一样的光芒,在黑夜里尤为清亮。英儿,这一定是天降祥瑞,你父皇那朝时从未有过。” 太后的胡说八道,却取信了楚翊,不然他也想不出母后有什么理由脱离了营地一个人出去了,他的小脑袋瓜仔细编织了母后口中的那种虚幻的美景,觉得确实有几分像是祥瑞。 人说,天降祥瑞,圣君入世,这代表着上苍对天子的褒奖。 楚翊呆呆地听完这番话,内心涌起一种倨傲之情。 这时,营外传来通报,说老太师亲至求见太后。 姜月见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正是她昨夜里传书太师,让他过来的。 她淡淡微笑:“请。” 片刻后,微生默步入王帐,四下一扫,周遭除了陛下太后,便是侍疾的太医,太师毫无迟疑,跪地请安。 楚翊看见太师的掌心托着一柄剑,视线一顿,令其起身后,他举步来到了太师面前。 上次见,还是三月,当时被老太师气势惊骇,他怕得两条腿发抖,如今,陛下已经可以负气双手,虽然身材矮小,依然可以眼神傲岸,呈睥睨之势看向微生默:“太师不是在家中颐养,怎么出城而来了?” 微生默将剑面呈君王:“回陛下,老臣听闻陛下箭开大狩之后,特意携剑而来。此剑,剑铭为玦,乃是先皇昔日所佩之剑,剑下斩敌如云,所向披靡。” “当年宝剑淬染鲜血,由老臣带回岁皇,太后觉剑不利,一直没有如同其余遗物送入禁中,留在了老臣的京郊大营。” 楚翊纳闷地道:“那现在你要给朕了吗?” 微生默颔首:“是。天下只有陛下可承得起这把宝剑。” 小皇帝将宝剑接了过来,小手握住剑柄,稍稍出鞘。 银色闪灼,寒气逼人。 冰冷的剑刃上,赫然雕镂着古体字“玦”。 小皇帝承剑果然是高兴的,立刻就忘记了要对母后“交代”的事情,欢喜地翘起了小辫子:“好,老太师你跟朕来,朕要去试试锋芒。”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 姜月见舒了一口气,对身旁依然保持沉默,只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笑的男人恶狠狠道:“若不是哀家找了一件事打发了陛下的兴致,他一会儿刨根起来,哀家若是圆不过去,便只能拿你是问。” 苏探微握住了太后娘娘翘起来的玉指,“娘娘确信么,陛下不会再追究深查下去?” 姜月见确信。楚翊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儿,短时间内注意被转移以后,他就再也想不起来这件事,再说,她也用祥瑞之说敷衍了过去,等他从刚刚得了父皇宝剑的欣喜鼓舞之中醒回神来时,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昨夜里发生的事了。 对于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姜月见还算是有那个自信。 苏探微缓缓道:“娘娘对自己的宝贝儿子,看起来很有信心。” 姜月见冷眼睨他:“也会是你的——便宜儿子。” 苏探微想,太后娘娘约莫与他这个假身份来真的。 看样子,他是得做一阵楚翊见不得人的小爹了…… 但这毕竟只是太后一厢情愿的想法,苏探微了解儿子,楚翊大概不会接受一个外姓男人做他的父亲,即使他忘记了亲生父亲长什么样,也没有那份孺慕之情。 晌午有投壶比试。 姜月见因伤了脚踝动弹不灵,借故没有现身,只让楚翊主持大局。 翠袖为她送了饭食,伺候用膳,体贴地为太后准备了月事带。 姜月见推算自己的小日子不是今天便是明日,她通常会提前穿戴月事带,以免发生泄露,引起不必要的尴尬与麻烦。 曾有一身她最爱的裙衫,便是因为猝不及防来了癸水弄脏以后,从此她只能忍痛割爱,再也没穿过。 太后娘娘独自于王帐里单独支起幔布围成的净房里更换了月事带,美美地躺上行军床睡了一觉。这几日太过疲累,太后娘娘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子时。 她腹中饥饿,起身动了动,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癸水未至。 姜月见没想太多,披上锦衣起行。 入夜后,投壶比试早已结束,此刻各营帐已经吹熄了灯火,陷入了漆黑昏暗中。 姜月见想起隋青云,倒是可以趁着今夜将人丢出去。 苏探微将隋青云供认不讳之后,当时姜月见便动了杀心。 她倒是不在乎人言可畏,但隋青云看到的东西,是她不能容忍传播出去的。得知偷窥之人是谁以后,姜月见的杀意最先涌出来。 随后被苏探微扑灭了:“臣想让他替臣办件事。” 出于信任不移,她没多问。 他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关于这一点足可以让姜月见信赖。他这样说,姜月见只能容忍了。 但她没有见到隋青云,太后所到之处,无不是目光所及之处,因此当姜月见迈出帘门的第一步开始,这一路就不可能畅行无阻。 要是被人看到太后私入太医的军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桃花官司又得惹起,姜月见放弃了过去,一瘸一拐地走到篝火旁,就杌凳落座,玉环服侍娘娘身侧,替她往火里煨了一只地瓜。 火钳子往里插了几下,零星的火屑纷飞起来。 玉环大着胆子笑道:“娘娘每到亥时就要入眠,从不点灯熬油的。” 姜月见也不知自己怎么一回事,可能是有些烦躁,她皱眉道:“或许是癸水将至,哀家心里敏感了一点儿。” 特殊时刻,或多或少会有些焦虑。 玉环伺候太后久了,对娘娘的月事一直算得极准,听说还没来,恍惚了一下,但立刻恢复镇定:“娘娘不用心烦,也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呢?不过大狩其间,住的帐篷娘娘有些不习惯,娘娘又有些认床,夜里睡不着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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