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往那哪个方向去了?”裴铮还算冷静的问道。 但甲一他们几个全部知道,这已经是世子爷的极限了,若还是问不出柳姑娘的下落,谁都不知道世子爷究竟会怎样。 波斯人还在嘀嘀咕咕的说话,裴铮却失了耐心,让旁边的男人转告他们,“你告诉他们,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就封了雍州和波斯的通商途经。然后将他们几个遣送回波斯。” 裴铮深知打蛇打七寸,波斯商人最看中的是什么,他就要毁了什么。 严刑拷问又有何用? 但把人遣送回国,他们国家的人,自然会找这几人的麻烦。 果不其然,当翻译将这些话悉数说出之后,那些波斯人总算是变了脸色,再也没有交头接耳想要瞒天过海的心思。 “大人,他们说那两位姑娘顺着另一条路过去了,那边是一片广袤的沙漠,就算不下雪的日子也很容易迷路,如今风雪肆虐,更加不知道去了何处。” 翻译说完这些,整个人也开始抖。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男人忽然变得可怖起来,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松软的雪地上,明明是不会痛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痛。 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面前的这一片雪,已经变成了冰。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一下一下的凿地,很快就将额头磕破,建德鲜血淋漓,但裴铮都不为所动。 只是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磕头。 “知道她们是从哪个方向去的是吗?”裴铮的声音很冷,那些波斯人明明是听不懂辰国的语言,但是这一刻,他们仿佛能够听懂一般。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比贺兰山上的冰雪还要冷,还要利,“前面带路,若是找不到她,那你们几人就统统给她陪葬吧。” 那一刻,他们几人仿佛听到了厉鬼在耳边低语。 因为裴铮的坚持,那些波斯商人没有办法,迫于淫·威,只能和裴铮一块儿在茫茫大雪中大海捞针。 尚未下雪的时候,他们还能够找到方向,如今这个情况,谁都说不好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波斯人不过走了一段路,就开口求饶,“大人,不行,真的不行。” “前面实在是太大了,会迷路的。” “我们会死在暴风雪里的。” 求饶的声音不住的传来。 夹杂着异国的语言,裴铮听得真切,却半点都不愿意理会,“找人。” 他虽然还冷静着,但也只是维持表象而已,裴铮看着茫茫风雪,心中不是不恐惧的。 这茫茫大雪,他到底要去那里找人? 裴铮心中的惶恐,从没有表露出来过,但这会儿,他还是很担心。 他端坐在马车里面,心却早就已经飞的老远老远,马车的帘子被裴铮打开,外头风雪肆虐,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裴铮的脸上,一直冷到了他的心里。 裴铮不舍得放下车帘,可看着看着,却只能感受到彻骨的绝望,雪地里一览无余,也许是老天垂怜,风雪渐渐的小了下去,他们的视线也好了许多。 这会儿都可以下车,徒步行走着来寻找车辙的痕迹。 几个波斯商人铆足了劲的开始辨认地方,甲一他们则开始耐心的勘察雪地里的痕迹,方才下了好大好大的一场雪。 将一切的痕迹都已经掩盖住,甲一和甲二耐心的寻找了很久,才看见了一些凌乱的车辙痕迹,看得并不真切,但只要有迹可循,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 雪地上的痕迹被清扫出大半,他们顺着痕迹找过去,才发现这地方当真大得很,车辙乱的一塌糊涂,足以证明她们当时面临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找到了没有?”裴铮冷着声问道。 他的手指用力的敲着马车的边沿用力的敲了敲,以此来平复心中的情绪。 可是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暂时还没有下落,裴铮听这些话,听得心浮气躁,却不得不告诫自己要耐心。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裴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陪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也越来越紧张,他们开始担心,若是找不着人… 和波斯商人在一块儿的翻译不敢去触裴铮霉头,只能看向甲一,委婉的开口,“这位军爷,这天寒地冻的,可能…可能…” 甲一默默的看了一眼翻译,直接亮了刀子,“不该说的别说。” 甲一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 但是这些话,又有谁敢在裴铮的面前提及? 他们世子爷的心思,他们几个又怎么会不知道?说一句不中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世子爷如何会甘心? 而他们也不敢想象,之后会面临什么。 * 朝朝和徐云紧紧的依偎在一块儿,外头的风雪已经渐渐的停了,她们俩穿的都不算单薄,可也并不算厚实,起初还能说说话,到后来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她并不会驾车,而徐云的手,也并不适合驾车。 原本还想等着风雪停下就离开,可马儿早就没了力气,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如今的归于平静,朝朝想要出去看一看,却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们俩心中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谁也没有说出那个答案来。 只是还相互鼓励对方,千万不要睡过去,“朝朝,你觉不觉得冷?” 外头的风从马车的缝隙处渗透进来,吹到了骨子里面,朝朝很冷,却哆哆嗦嗦的说自己不冷,她握着徐云的手,使劲的揉搓着她的胳膊,“阿姐,你不要睡过去好不好?” “朝朝啊…”徐云看着朝朝,半晌都没有动静,她当真觉得很冷,也很累,“我有些累了。” “我知道阿姐很累,可是阿姐,你不能这样放弃好不好?” 朝朝愿意陪着徐云一起死,却不想等死,她只想努力到最后一刻,“阿姐,你不要睡过去。” “你千万不要睡过去。”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下,若是睡过去了,谁都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朝朝无法面对。 “可是朝朝,我真的好累。” “朝朝,我看到他在等我。”徐云说的非常认真,脸颊上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只觉得脸上宛如刀刺,“朝朝,他等了很久了是不是?” 朝朝不知道徐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明明本来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想着要出去,去追寻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子,徐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仿佛是要透过风雪,去追寻七年前的爱人。 朝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给拽住,“阿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云却是不信,她打开了马车的车门,指着外头告诉她,“你看,他在那里等我。” “外面什么都没有!”朝朝抓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用力的将她的手指掰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告诉她,“阿姐,外面,什、么、都、没、有。” “你胡说!”徐云根本就不能接受,她疯了一般的想要出去,朝朝死死的将人给抓住,怎么都不肯放手。 她将马车的车门用力的关好,隔绝了那一片雪海,“阿姐,我娘曾经告诉过我,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云怔怔的看向朝朝,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朝朝要和她说这些。 “朝朝?” “阿姐…我并不害怕,我只是不想放弃。” 死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谁都想过一死了之,但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值得牵挂的人。 徐云那疯狂的模样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朝朝无奈的笑了起来,其实她们如今难道不也是在等死吗? 没有人会来救她们的。 就算她们再怎么坚持又能如何? 最终不还是逃脱不了结局? 徐云早就已经绝望了,但是看着朝朝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只能顺着朝朝,“我还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你的母亲。” “我母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朝朝抓着徐云的手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曾经的过往。 那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彼时朝朝尚且年幼,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那一日,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经久不散,那就像是一道沉重的影子,一直跟着她。 朝朝很想随着母亲而去,而她娘好像也看出了这一切,临走的时候告诉朝朝,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娘告诉我,我跟着她一起去的话,是见不到她的,我若是活着,还能时时刻刻的想着她。只要我还记着她,她就还活在我的心里。” “因为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徐云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变得混乱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外头寒冷非常,早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朝朝紧紧的抱着徐云,靠在她的身上取暖。 后来,朝朝撑不住的睡了过去,这一回换徐云开始喊她,她二人不知在这马车里头坚持了几个时辰。 最终等来了裴铮。 当裴铮看见那小小的马车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甚至都等不及车夫将马车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朝朝,朝朝。” 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裴铮的声音,朝朝迷迷糊糊的皱起眉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但是她已经太累太累了,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去回应。 裴铮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车边上,拉车的马不知何时受了伤,如今早已经冻成了冰雕,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马车门,只见朝朝和徐云紧紧的依偎在一块儿。 裴铮小心翼翼的靠近,却根本不敢碰她,只是大声喊着让大夫过来,岑大夫几乎是被甲一拽着到马车跟前的,他仔细的把了脉,终于松了一口气,“世子爷放心,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因为她们俩身上的体温很低,也不易挪动,他们便将这马车架换两匹马拉着,朝朝和徐云依偎在一块儿。 裴铮却只想陪在朝朝的身边,寸步不离。 只不过因为徐云也在场,到底有一些尴尬。 好在马车够大,岑大夫也跟着在一块儿,四个人同处一车,朝朝和徐云在昏迷中,裴铮眼中只有朝朝,岑大夫医者仁心,早就没了那些歪七歪八的心思。 是以人人都觉得他们会尴尬,偏偏,四个人谁都不尴尬。 一路上,岑大夫都在想方设法的让她们俩清醒过来,只可惜收效甚微,好在两人的求生欲极强,外加岑大夫医术高明。 不知过了多久,朝朝终于幽幽的转醒,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 朝朝的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她看着裴铮,仿佛是在看久违的爱人。 裴铮早已经记不清,上一回朝朝这么看他是在什么时候,他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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